这么说外人想收拾许乘掩,还得经过他夫人同意。
再有,许乘掩一直给官家的千金公子们看病,但凡他出手,都是药到病除,所以备受尊敬爱戴,也就是说,如果丞相大人找这个大夫问罪,还得顾及一下大家伙的面子,这上至同级,下至贩夫走卒,哪个不认为许大夫人脾气好,要说他胆大包天冲撞着丞相大人,根本不可能。
所以这就是许乘掩的底气,可惜百里清宁不跟对方走,一是许乘掩有家人要护着,自己已经是个死不足惜小杂种,怎能连累那一家子硬气。
百里扶则每天都在想着那些细微的事,他还没想明白前因后果,又听说清宁院出事了,这回是一只狗死了,而冬氏带着人去捉拿那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奴婢,她们就是许杳许洛,二人因见到厨房里的主厨给小姐下药,她们贸然冲进清宁院打翻了百里清宁的饭菜,她们道,小姐不能吃,这菜有毒,而为了证明饭菜有毒,她们一人去抱来一条狗,看着它吃,然后真死了。
百里清宁踉跄往后退,如果她真的吃了,那是不是就彻底的没命了?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重活,而她要再死一次,是不是彻底的尘归尘土归土?
许杳和许洛跪在地上,看着那只狗,她们知道这是小主子抱来的流浪狗,听说陪她有些时日了,可方才没办法,人和狗,她们只能选人,否则就是三条命。
百里清宁走去抱着死了的伙伴,看着闻讯赶来的冬氏,对方命人把两个胆大妄为的小丫鬟拿下,二人被带到正堂里,等候发落。
百里清宁抱着一只狗跟随,她警告冬氏,在还没有得出决论之前,你胆敢碰我一根汗毛,我抱着你儿子或者女儿同归于尽,我保证,他们会死得很惨。
冬氏指着胆敢威胁自己的人,怒不可遏,可是想了想,最终没有让下人绑了小贱人。
一行人去到大堂,刚好下朝回来的百里扶则,得知家里又闹翻天,他快步去正堂,看着天天给自己惹事的祸种问,“这回又是什么?”
百里清宁不说话,只是低头顺着怀里的狗,她的表情看不清,只觉得她周身很冷,仿佛死的不是她的狗,而是她自己。
许杳许洛哀求着认错,求夫人饶命,一人道,“我们担心小姐被人害死才擅闯清宁院的。”
“……要是不信,你们可以去拿那些饭菜来吃,厨房里的管事下毒了,他要毒害小姐。”许洛拼了命的解释,有人还不信,真的拿了那些饭菜尝一口,真的死了,是立马死绝。
冬氏面色惨白,她没有吩咐下毒,她是恨尉迟氏,也想折磨小贱种,可还没想过要她死。
百里清宁嘴角边露出比哭了还难看的笑,她抬眼看向恶毒的女人道,“你当然不会让我死,你还想拿我做药引子,怎么会这么干脆毒害我呢?”
百里扶则看着性情大变的女儿,有那么一刻仿佛看到了尉迟氏,这孩子所露出的神色表情,像极了尉迟氏,都是恶毒的眼神,没有感情的语气,还有盛气凌人的神态,这孩子……
难道说,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百里清宁忽然道,“还有你百里扶则,为什么就不干脆给我个痛快呢,把我困在这个丞相府,让你那恶心的所谓夫人折磨我生不如死,我就想问问,丞相大人,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呢?”
百里清宁一个反问,直呼父亲名讳的样子,吓到了周围旁观的下人,甚至是冬氏。
百里扶则拍了桌子大怒,“反了你,百里清宁,你是被骄纵惯了吗,还想不想待在这个家了?”
百里清宁冷笑,“怎么着,又想拿几年前威胁我的话唬人呢,说什么不听话就丢出家门喂狗?”
“百里扶则,你还是个人吗,就算是街上的乞丐,都有人好心好意的送上一块馒头,看看你如何对待自己的女儿?”
“哦,不,我不是你女儿,你留下我就是想报复而已,你和冬氏一样恶心,为了报复一个尉迟氏,不惜对一个十岁的孩子进行百般凌迟。”
百里扶则听得怒火攻心,他起身过来,煽了一巴掌,直接打,他不认为自己还没资格教训一个失去了人性的孩子。
百里清宁被煽一巴掌,跌倒在地,怀里抱着的狗都被甩出去,她看着那跌在地上的狗,觉得和它一个样,要不是命硬,多半也是这样了。
莫名的笑了,她笑着问恼羞成怒的男人,“百里扶则,你有什么资格,凭什么拿我生母说事,你不是把她休了吗,你不是娶了这恶毒的女人了吗?天天惦记着这个被休的人,难道说你忘不了,那外边传的你和这个恶毒女人恩爱无疑是不是谣言啊?”
“哈哈哈,你真可怜不是吗?尉迟氏不爱你,你折磨她的孩子,这就是你的本事?还丞相呢?不觉得羞耻吗?”
百里清宁越说越兴奋,她站起来再骂,再被打,百里扶则指着疯魔的孩子,喊来人,把这病的不清的大小姐给带下去,可是颐安府的徐麽麽来了,她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大老远赶来,进门就道,“丞相大人,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第4章 凌寒独自开
百里扶则忍了忍怒气问,“母亲是什么个意思?我教训不得自己的孩子?”
徐麽麽道,“老太太说,丞相教导孩子应该,可不该厚此薄彼,既然教育,不如都拉来一块儿儿教导。”
“这话我不理解,本该是大女儿的错,何苦累及小儿小女。”
“这么说丞相大人是睁着眼看不到了,你看不到清宁小姐一脸苍白,一身瘦弱,她从颐安府出来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吗?当年白白胖胖一个人,看看她如今变成什么样子,饿得面黄肌瘦瘦骨嶙峋,这就是丞相大人的养育吗?可看看冬氏生出来的三个孩子,哪一个不是珠圆玉润,甚者哪一个不是穿金戴银?你再看看清宁小姐,她身上有什么?是她的眼神吗?还是她伤痕累累的手?”
徐麽麽边说边扶着小主子起来,百里扶则脸上一阵白,他这是被亲妈教训了,都五个孩子的爹了,没想到大把年纪了,还得生母出面教做人。
他哼了一声,起身去颐安府请罪,留下冬氏咬牙切齿,徐麽麽一个眼神看过去道,“夫人,你悠着点,别急着上头,底下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呢。”
徐麽麽说完把孩子送回清宁院,让跟来的大夫仔细瞧瞧。
这场风波也就这样落下了,惊不起半点水花。
老太太顾及丞相的脸面,毕竟是个大丞相,家里的事,闹归闹,总不能让姓百里的人受了伤真的命绝了,说到底,是天大的事也不及百里家的面子要紧。
百里清宁从伤痛中醒来,就想着,该走了,她之前指望着老太太,而这件事说明,老太太更在乎儿子,她更在乎百里家,一个百里清宁算什么。
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发呆,呆了一天,负责伺候的许络许杳都愁苦,想知道小姐在想什么,可是她不说。
百里清宁拿茶水喝一口,再喝一口,她问挂在脖子上的神奇吊坠:“古灯,你说我能活到多少岁?”
古灯吊坠装模作样回答:“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说人话。”
“我是灯,神物,不是人。”
“你不具备神的力量?”
“什么道理,我是神灯神物,但不代表我是造世主。”
百里清宁鄙视,“真是无用,指望你帮我回魂附体,还不如祈祷不被你害死。”
神灯:“这话就扎心了,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不是蚂蚱吗?”
“我是灯。”
“那就不是人。”
百里清宁来了精神,一边敲着桌面,一边观看美丽的晚霞,她把一只灯气死了。
神灯奋起反抗:“你那么厉害,为什么死了?”
“额……”百里清宁回答不出来。
对,她在原世界死了,落崖死的,可能是老天看她走路不带眼睛,存心给的教训,竟然一把将她送到一个叫瀚海洲的世界里,让她来到这个叫东楚国的地方,还跌入这个老鼠满地爬的丞相府里,甚至投身在一个被困在偏僻院落里的小姑娘身上,对方年纪才十岁。
可穿来的百里清宁已经二十四岁了,她想着要兢兢业业工作,认认真真做人,哪想就这么死了。
神灯安慰倒霉的人儿:“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时候,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走吧,你彻底把百里扶则惹怒了,而冬氏肯定要变本加厉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