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梦是管理娱乐公司的,也曾为了妹妹研究过环境,眼高手低、孤芳自赏几乎是所有行业的大忌,更是新手老手最容易陷入的误区,网文亦如此。
但是韦江澜不同,她不是肥宅,生活作息健康,有规律地锻炼。她没有颈椎病,没有关节炎,也不是炫耀狂魔,反而一直低调行事。
以至于后来,韦江澜甚至把整个圈子带的沉淀一些。
韦梦这个妹妹,做什么都是一股清流,又让人捉摸不透。这样好的人,却还是被相互扶持多年的好友陷害……
“好吧,”韦梦释然地说,“我知道你能处理,以后不烦你了。”
韦江澜自然地把头靠在韦梦肩上,她看着阳光照得客厅亮堂堂的,小外甥坐着玩具车来回跑,地上铺了消音塑料板,是之前韦江澜特意为他安的。
韦江澜在外甥那么小的时候,也是总喜欢赖着她姐姐,一眨眼,小孩都长大了。
韦梦自韦江澜身后揽住她肩膀,斟酌着说:“现在你先别上微博别发声,还有那些评价,你也不要管。”
“知道啦。”韦江澜乖乖说。
*
秋佐带着水果去了趟乡下,她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夏天层层翻涌热浪,别说她自己,下车感觉手里的水果都快憋坏了。
由于热岛效应,乡下比城镇凉快些,秋佐轻车熟路地走到老家村子,路过搓麻将的人堆里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她爸。
或许是前几年过于操劳,秋林川鬓发都白了,他现在陪着卫姝在乡下,闲来打打麻将遛个狗,眉目间总算恢复了点神采。
秋佐直接把人“拎”回家。
秋林川还意犹未尽的,有点委屈:“我麻将还没打完呢。”
秋佐语塞。
她爸就是个老顽童,一年里有365天装傻充愣不正经,从小到大几乎秋佐干的所有坏事都是被他怂恿的。
到了卫姝追问,秋林川就让她背锅,可怜的秋佐,从不会说话就开始替她爹背锅。
回家的路是山路,经过月台,后面是个斜斜的坡,绵延到家家户户门口的都是碎石头,她小时候皮,数不清在斜坡上摔了多少个跟头。每到那时候,秋林川也不扶旁边哭得稀里哗啦的秋佐,就只是笑她。
秋佐哭够了,也懵懂地学会了如何自己爬起来。
“诶,”她指着塌成一片的墙问,“什么时候成这样的啊。”
坍塌的房子,使后院老梧桐树粗壮的树身露出来,砖头黏着墙泥乱七八糟堆了一地。
秋佐记得那是林奶奶家,小时候她还去那里捡过梧桐花。
秋林川回答她:“之前下大雨,给冲塌了。”
想想也是,秋佐今年已经二十三岁,原先村里的老人差不多都不在世了。人走茶凉,茶凉塌房,其实是很常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感觉好像是在写我的童年。。。
第8章
“佐佐,”秋林川双手背在身后,放慢了步子说,“秋勇的事,你妈如果再提就是她糊涂了,你别太放在心上。”
他上了年纪腰腿都不好,就怕摔倒,这种坡只能慢慢地走。
秋勇从上学起就一直问家里要钱,卫姝心软,碰巧她生病时秋勇在监狱,心底里还是对他抱有希望。
“我知道,没事的爸。再说,不是还有你嘛。”秋佐脚尖和一块石头相碰,角度很巧,化成一条弧线直直地滚落下去,悄无声息地击起一层土。
“是。”秋林川笑了。
两人说着就走到家门口,两块石座,掉红漆的木门,推开是条小石路,左边一道都是排水沟,秋佐总是不想直视它。
秋佐家里很久之前养过两只狗,棕色毛是公的,纯黑的瘦狗是母的。
母狗看家本领不够,家里人便不自觉地亏待它,隔一天才喂饭,喂的还是存了几天坏掉的剩饭。
秋佐看不下去,就偷偷拿家里人吃肉剩的骨头去喂,后来她到城市上学没法照顾它,它还是跑了,大概是忍受不了这样饥饿受鄙的生活。
秋佐不想直视,因为那个排水沟是它从前的家。
它以前每天都在那里等她回来。
每个人的童年都或多或少有些遗憾,终归秋佐很幸运,能够问心无愧地面对过去,是难得的。
走过拐角是天井,夏季的丝瓜长出旺盛的绿藤,搭起的丝瓜架占据院子很大一块空间,吊着十几根丰硕喜人的丝瓜。
院里的另一户人家搬去城里了,门紧锁着,有些萧索。
秋佐进屋时卫姝正半倚在床头,抬眼看到女儿有些惊讶,她忙把手里正缝着的东西塞到身后,起身说:“你回来了?”
她身体还是虚弱,出院后每天增加活动量,动作利落一些了,不似刚出院那样苍白。
“是啊。”天没多久就要黑了,秋佐把手里提的水果放到桌上,说,“买了点东西,顺带来看看,住一晚再走。陈姨呢?”
陈姨平时负责做饭,现在正在灶台忙。
她随手摘下根大丝瓜炒,又做了炒菜和凉拌菜,秋佐请教了一些做菜火候的问题。
陈姨问她:“会颠勺吗?”
秋佐咬咬下唇,说:“会一点。”
她试了一遍,有两块洋葱掉在灶台,发出滋啦啦的响声。
“你看,菜颠起来的这个瞬间,你得移锅的位置,让菜落回来。”
陈姨做了几十年饭,经验还是足的。
秋佐又试了一次,没有菜再掉出来。
最后陈姨满意地笑说:“以后谁娶你,是有福气了。”
“没有,是您教的好。”或许是害羞,或许是挨着灶台太热,秋佐脸有些烫。
陈姨做好菜之后就离开回家了。
秋佐一家三口在露天的石桌上吃饭,秋林川似乎是看见女儿心情格外好,还开了瓶啤酒,对月小酌。
“少喝点儿吧。”卫姝柔声劝他。
今晚她什么别的也没提,包括秋勇。
“这不是女儿回来,我开心嘛。”秋林川语气带着嗔怒,像在怪她扫兴了,但不是真怒。
秋佐夹了块丝瓜,看似不经意地问:“你们想我,不如搬到城里来吧,那里医疗好点儿,我照顾你们也方便。”
“不去。”卫姝说。
“你就别想这个了。”秋林川说。
秋佐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俩否定的时候还挺一致。
“我和你爸这样就挺好的,”卫姝说,“你看我们在院里种点菜,养养花,能吃能观赏的,多好。你让你爸去城里,他闷,还没有那群和他搓麻将的朋友哩!”
“是啊。”秋林川附和说,“你放宽心,在城里好好发展,我现在跟着村上的队伍演出,能玩也能挣几个钱,也不去拖累你。”
“哪来的拖累?”
秋佐随秋林川,有些犟,认定的事和理就很难改变。
见女儿较真,秋林川岔开话题说:“别说这个了,喝啤酒吗?你小时候,最喜欢喝刚倒出来的那层白沫,还记得吗?”
“记得。”秋佐无奈说,“因为这个,你喝得特别快,总是不停的倒酒,喊我凑过去喝。”
“是啊,”秋林川笑呵呵地说,“现在姑娘大了,我也能慢慢喝了。其实我和你妈在这边,你不用有任何愧疚,我们在这里比到城里过得好,这算是成全,是尽孝心。”
“好吧。”秋佐把啤酒也倒进自己杯里,“来,干杯!”
“干杯!”
……
晚上,乡下格外清凉,秋佐躺在小床上,透过窗棂看院子里藤木的斑驳剪影,时而随风摇曳晃动着。
她一个人在里屋,这个点,外面秋林川和卫姝已经睡着了,能听到很轻的鼾声。
她悄悄把被子里的手机拿出来,打开微博和澜江的私信框,像少女怀揣着隐秘而不可告人的心事一样。
秋佐坐直,认真找好角度,拍了张月色和藤影发过去,又躺好。
是喝的一丁点啤酒醉人,还是景色醉人,不得而知。
是佐不是左:我今天来乡下了,景色好美,空气也好棒,只是一个人欣赏有些寂寥。如果以后我有女朋友,一定会带她过来的,定居也不错哦。
是佐不是左:可是忽然感觉爸妈都已经老了,想接他们和我一起住,但看起来像是在逼他们,那就尊重他们的想法吧。
是佐不是左:还有,我跟着保姆学了些做饭经验,回家试试,好伺候那个老点外卖的可怜邻居,谁让她给我你的书呢。不过她身材是真好,也不知道是吃的什么外卖。这么一比,我应该去囤木瓜牛奶了,不然以后可怎么娶走澜江太太呀(玩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