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秋佐故意走在后面,老妖婆果然也放慢脚步,八成因为请假要讽刺她几句。
“我一直拿你当前辈。”秋佐连您这个词也不用了,“我疼成那样,一而再再而三针对就没意思的,都是语文组的,人逼急了闹个两败俱伤可就不好了,适可而止。”
说完还恶狠狠瞪过去。
老妖婆没想到看上去软软弱弱的秋佐这么凶,一时忘了回话,等意识过来,秋佐已经走远了。
为了表达感谢,邀请过宋珂阳去她家后,秋佐高高兴兴换了宿舍。
秋佐躺在小床上,她的舍友老师们都很和善,拉呱聊学生,聊日常,气氛暖烘烘的。
她刚要睡,手机忽然响了,是在巴厘岛度假的蓝天。
找个安静的角落,秋佐接起电话:“怎么了,你回来了?”
“回来了,不对,不是这事,我他妈,啊不是,你他妈上热搜了!”
一段话被蓝天说得毫无章法,逻辑不通。
“什么热搜啊?”
秋佐挨着玻璃窗,楼下一盏暗灯下,在水管边排队洗漱的学生们打打闹闹,很是欢乐。
“你快去看看吧,在热搜第二,我今天也懵了,点开发现这不是你吗?!”
秋佐把通话框缩小,找去看热搜。
第二写着——澜江关注。
关注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秋佐点进去,愣了。
眨眨眼,不是自己眼花。
她颤抖着点开自己唯一的关注,已经变成了互相关注。
再点进私信,每一条都是“已读”,只是澜江没有回复消息。
热搜上说,澜江关注了两个人,第一个是名叫“是佐不是左”的用户,另一个是一直黑澜的超话主持人。
秋佐看了看,她的粉丝数已经从几十个一下窜上千。
有和她搭讪的,恭喜的,也有私信骂她的。不过所幸大家都在探讨澜江关注一个支持的一个反对的究竟有什么内涵,并没有太上升个人。
“我,”秋佐声音还是颤得不行,“我看见了,蓝天。”
“那你赶快问问澜江抄袭到底什么情况啊!”蓝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俩有好友,多方便啊!”
秋佐想了想:“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
“我每天私信她问为什么,她都没有回复我任何话,如果我再多说惹烦她,她取关我了怎么办?”
“啊……”蓝天说,“也对。”
“不行,我还是好震惊,”秋佐乱抓了把头发,“澜江关注我?澜江,我?”
她又刷热搜,准备看看评价时,新一条热搜冲到第五,还是澜江。
标题是“澜江手误”。
秋佐咚咚咚直跳的心脏又一次失控,她点开,是澜江的微博。
时长半个月,澜江再次发微博,是五个字加两点标点符号:手误。对不起。
是回应关注?
秋佐紧张得看了看,她和澜江还是显示互相关注,澜江关注另外一个黑子也没有取关。
手误了还不取关?
“蓝天,你看最新热搜,澜江说是手误了。可是我看但,她还是没有取关我。”
秋佐激动归激动,但她一头雾水。
蓝天和她一样呆,也搞不懂澜江是什么骚操作。
于是无聊的网友们又分析起澜江标点符号的使用。
澜江是重点大学文学系出身,而且从事写作,应该对基本的符号使用十分清楚。
那句手误和对不起之间用的是句号,因此有人开始猜测,是否“手误”是在回应热搜,“对不起”是在回应抄袭事件。
……等等等等。
蓝天看了会微博,也慢慢恢复理智:“好在你微博没有真人的东西不会被扒到,我刚才去看,另一个黑子也没有,可能澜江考虑到这层了。啊天哪,我好爱澜江!”
“滚!”秋佐翘起了小尾巴,“澜江都关注我了,她是我老婆!我的!我们官宣了!”
和蓝天又插科打诨几句,秋佐挂掉电话。
平躺在床上,看着有时候扑簌簌掉皮的天花板,舍友们聊天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澜江。
真像是做了场梦。
澜江居然看到了那些文字。
她不禁感叹,原来努力和坚持都是有用的,都会有回报啊。
澜江把那些文字翻到尾,多多少少,一定会受到点鼓舞吧?!
那便足够了,不是么?
秋佐感觉,她小时候挨秋林川的巴掌后被喂的甜枣都没有现在的感觉甜。
可另一方面,她又提心吊胆,公开承认是手误,她生怕澜江取消关注,一直刷新关注列表到凌晨。
没变没取消。
到后半夜关于澜江的热搜已经撤下来了,娱乐圈某一新晋小花宣布结婚,舆论粉粉转向。
一切都会过去的。
都只是暂时。
秋佐想,明早估计要有黑眼圈了,还是睡吧。
*
深夜。
韦江澜把手机移远一点,听到韦梦快刺破耳膜的唠叨:“要不是我找人撤热搜,又恰好公司底下有艺人结婚了想通知,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压下去。你可以关注她,可以发消息,但是你别上那个热搜啊!”
“抱歉,姐,”韦江澜诚恳说,“我没想到现在外界对我的关注度会这么……”一触即燃。
“唉,算了,也不怪你。”韦梦边加班边教育妹妹,手指敲得键盘噼噼啪啪,“你对我这行了解也不多,就记得,别再说话就行了。等到可以澄清的那天我通知你。”
天知道韦梦是怎么废了老大劲的。
“下次请你吃饭。”韦江澜说,“火锅,串串都行。”
韦梦咬牙切齿地说:“韦,江,澜,我知道你想过意不去献殷勤,但是现在是半夜,我在加班,加班!别说这两个词!你难道不饿吗?”
韦江澜实话实说:“我还好。你很想吃,那我去给你买。”
“别别别,”韦梦拒绝,“我还要减肥。”
韦江澜:……
女人,有点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先让小佐掉个马。
第19章
“我明天联系律师,你那边实在不行就算了,高新月这个人我多少有些了解。”韦江澜说,“能装能忍,你小心一点。”
韦梦也不得不多问一句:“那如果二审和一审结果相同,你要怎么规划你的未来?”
韦梦从来没有主动谈过要韦江澜投靠她之类的话,这次是想先问妹妹有什么看法,再提建议。
“参加编制教师招聘年龄限制35周岁以下,”韦江澜起身挨个把灯关掉,走回卧室,“我还是有可能去和秋佐做同事的。”
“你认真的?”
“可能是假的。”韦江澜笑笑,“世间路有千千万万条,举个例子而已,毕竟我还有万能的姐姐,饿不死我就是了。”
尽管韦江澜看不见,韦梦还是对着电话白了她一眼。
“好了不聊了,准备关电脑回家。我小心,你也记得小心点。”
“好。”
*
从实践基地回家,秋佐和宋珂阳约好了中午到她家吃饭。
打开冰箱门,在扑面而来的冷气前站定片刻,秋佐确认了,里面的情况比韦江澜家还磕碜。
她涂好防晒,挎着小布包出去买菜。
走到超市前的十字路口,秋佐刚要过马路就亮了红灯。
她退回去两步,没成想她身后一个穿病号服的老太太硬刚,不退反进,迎难而上。
右边装着一车水泥的大货车猛地冲过来,秋佐想都没想,死命把老太太往回拽。
这老太太是真瘦,拉着她的胳膊就像握着一根骨头,老年斑有些骇人,皱巴巴一张脸,双目混浊。
她转头看见秋佐,眼神亮了起来:“你是我孙女吗?”
秋佐:??
为什么老太太的表情,看上去这么像“你是我儿子吗”的表情包?
秋佐试探着回答:“我不是。”
“你骗人。”老太太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依稀能听出撒娇的语气,像个老顽童。
连自己孙女都认不出来,这是阿兹海默症?
秋佐低头看,老太太脖子上还挂这个牌子,上面写着手机号码。
估计是谁家老人从医院跑走了吧。
她拿出手机拨那个号码,一边把老太太拉到安全地带,哄她说:“好好好,我是您孙女,我是。”
“哼,我就知道。”老太太笑了,露出空荡荡的口腔,牙齿都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