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韦梦实在没法,到路边给她买了瓶饮料和糖炒栗子,手上有吃有喝的,妈妈看到就不会说她苛待妹妹。
大学毕业后的一次旅行,韦梦遇到她现在的丈夫,他文雅、绅士、眼睛里只有自己,她也就跟着他回国,固定工作,也才慢慢和妹妹建立起联系。
妈妈告诉韦梦,韦江澜最喜欢吃的是糖炒栗子,韦梦去国外那天,她抱着没吃完的糖炒栗子哭了一下午。
韦江澜去买糖炒栗子,一袋给她,另一袋是要给那个姑娘吗?
心里酸溜溜的。
她的妹妹也要成为别人的了。
韦江澜坐回驾驶座,把一袋糖炒栗子递给韦梦:“给你的。”
韦梦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想追人家姑娘?”
韦江澜愣了愣,把袋子放好,说:“是。”
韦梦:“确定是她了吗?”
“姐,”她笑笑,“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个也急不来。”
“上次说起她,你不是一副要慷慨就义的样子吗?”韦梦觑她,“你怎么意识到的?”
“一审败诉后,我手机关机,在家睡了两天,一口饭也没吃。”韦江澜苦笑,“醒过来那天,我大概是太倒霉,洗澡划破手臂,想喝酒打碎酒瓶。本来要出门买酒精消毒,结果半路雨下大了,很没骨气地蹲着哭,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那是遇见秋佐的那天。
“姐,澜江的笔名,也是我十年心血。”她说,“秋佐把我带到她家里消毒伤口,拿出我写的书说,她会等着我回来。我不是喜欢她喜欢我,只是喜欢细碎事件里她的性格,刚刚说的不是原因,只是开始。还有就是,二审结果出来之前我不会告诉她的。”
韦梦已经对她没话说:“我清楚了,妈那边我也先不告诉。你记得防着点高新月,别公布任何消息。”
“我会的。”
韦江澜把韦梦送回家,开车又往相反方向走。
她进家门的时候,秋佐正半睡半醒地在客厅和猫说话晒太阳,铺盖的光把她头发染成棕色,一片祥和。
抬头看到韦江澜,秋佐整个人都蹦起来。
韦江澜想,也不知道她见了自己为什么一副见鬼的表情,兴许是还惦记着上午的尴尬?
把糖炒栗子递给秋佐,说:“路上给你买的,当零食吧。”
“谢谢,我本来想做饭,”秋佐接过来,下意识咬唇,“但是你家连锅都……”都不齐全,没法炒菜,只能煮个面条蒸个饭……
而且,韦江澜家的冰箱只有一兜放得住的青苹果,还有两个土豆,有一个已经发芽了。她没有锅能炸土豆或者炒菜,秋佐在冰箱前思考了半天,也猜不到韦江澜要怎么吃。
更要命的是,她有健身的习惯,家里连点能吃的垃圾食品都没有。
秋佐貌似更可怜她了。
“我带你出去吃吧。想吃什么?”韦江澜掩饰尴尬地理了理风衣衣领,问。
她走之前交代了让秋佐不要进自己房间,因为她的合同之类都在里面,是怕掉马。
谁知道秋佐去了厨房。
“我都可以。”秋佐说。
韦江澜挑了家放轻缓钢琴曲的牛排店,一人一块七分熟牛排和滋滋响的石锅拌饭,金黄的糖心蛋躺在圆葱和汁酱上,很是诱人。
她很绅士地主动给秋佐倒水,拿勺筷。空气中荡漾回旋着手指敲击钢琴键的声音,流泻出清脆畅达。
如此美好的气氛。
秋佐戳破溏心蛋,弱小的眼神望着韦江澜。
“不合口味?”
韦江澜问。
“不是,我挺喜欢吃这个的。”秋佐喝了口橙汁,冰凉酸甜从喉间滑下去,“我就是想提醒你,冰箱的土豆有一个发芽了……顺便好奇,你平时土豆怎么做?”
韦江澜慢条斯理用刀叉切着牛排:“蒸。”
秋佐不说话了。
韦江澜又补充自己的想法:“蒸锅的用处其实很多,可以蒸米饭稀饭,也可以蒸水果。”
秋佐憋了半天:“真厉害。”
好可怜。
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去的。
“要不你以后都来我这里吃饭吧?”
话说完,秋佐感觉到自己有点过分热情,急忙说:“你出钱买菜,我给你做菜,这样你也省得点外卖不健康。”
自己的厨艺堪比外卖,这她还是有信心的。
韦江澜刚想说“好”,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忽然想起韦梦说过的话。
她没法确保高新月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况且官司还没结束,一切都未成定论。
这个时候和姑娘走太近,终归是不好。
她留一线余地:“这几天可以,过一段时间,我工作原因可能要去外地待两个月。”
小姑娘天真的眼神盯着她,让整个人就像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啊,你平时工作也很忙吗?”
“还好,忙的时候比较忙。”韦江澜说,“快趁热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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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翌日把秋佐送到基地,韦江澜上车,把车窗玻璃降下来。
按住打火机,点烟。
看着火苗,想到秋佐说“玩火尿炕”,韦江澜不禁微扬唇角。
基地周围都是大树,此消彼长的蝉鸣声在烟雾里愈响愈烈。
最近的天气让人摸不透,前天一场雨,阴冷得让韦江澜以为要入秋了,今天出太阳,穿件单衣都觉得热。
昨晚她和秋佐,一个人在客房一个人在主卧,各自相安无事。
韦江澜一般睡前倒杯牛奶喝,于是她多加了个杯子给秋佐,进房间时看到她倚在床头,两指飞快地打字。
“早点睡吧。”韦江澜说。
秋佐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手机上,目不转睛地回答:“我在给澜江发微博私信呢,已经坚持一个月了,不能断。”
眼前,姑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基地门口。
韦江澜深吸了口气,右手单手拿手机,用移动数据下载微博。
账号登陆,看着瞬间要卡爆的界面,她蹙眉,把其他软件都关掉。
鲜红的都是99+,乱七八糟的消息,行内行外,演员导演都有。
未关注人消息,近的是最近两三分钟,恐怕想找昨天晚上秋佐发的消息,她得翻到今天晚上。
韦江澜不是甘于等待的人,她想了想,搜秋佐的微信昵称,果然搜到同名用户。点开私信,跳出满屏密密麻麻的文字。
韦江澜一条条地往上翻。
空气突然很燥,她抽了口烟,那股呛味儿也没能让忽然乱成一团的心平复下来。
是消息太多,无从看起,还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那颗炽热的心呢?
从热搜爆出的那天起秋佐表达震惊的言语,一直看到她俩真正意义上初遇的那个雨夜。
不是火急火燎看下去的,是一字一句,隔着早已冷却终结的往日时间,一边揣测着秋佐的心理活动看的。连标点符号都没放过。
那一夜,秋佐说:我们在同一个城市,有点难过,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淋到雨,会不会有一个为你撑伞的人。
有的。
韦江澜没由来地眼眶一酸。
还没完全反应清楚,泪已经滴到手机上。
什么时候变得爱哭了?
她很倔地抹掉。
继续往下翻,一直到昨晚的消息。
有一部分是:亲爱的澜江太太,我今天想说,你写书这十年,其实不知道给多少人带来鼓舞,又是怎样改变他们的生活。我见过很多因为你而踏入网文界的作者,见过你曾经资助的贫困生考上大学,甚至是名校。希望你万事顺遂,希望好人都被善待,流言得以澄清。
烟抽了两根,韦江澜强迫自己不要再碰烟盒。
她把私信翻到底,又去翻秋佐寥寥无几、只有关于澜江微博活动转发的微博。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看看秋佐微博里没有暴露三次元信息,末了,韦江澜加了个关注。
恍然发觉自己还在基地门口时,抬头看天,日头都掉下去一块了,分层的暮色涂料被染在天空,一轮烈日,偃旗息鼓地沉默离开。
她揉揉发涩的眼眶,撑在方向盘上趴会儿,才敢开车往回走。
*
秋佐满身疲累地躺到宿舍床上。
回来后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宿舍,随便找了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