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朗见陆乔面色严肃,不似随意说出的话,认真思考了一番。
“大丈夫者,慈不掌兵,义不经商,仁不当政,善不为官。”
“在我看来,忠诚比善良更重要。”
“那人若是你朋友,有此心性和手段,若有机会,他必成大事。”
陆乔苦笑:“可他成事的代价,是别人的性命啊。”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他若是为他自己,就得担下后果。”
“他若是为了我呢?”
钟朗拍了拍陆乔的肩膀,半是怜悯半是羡慕:“为你做好事和为你做坏事的人一样难得。”
“那人若是为了你,手上沾了血腥,你也要承担代价的。”
陆乔沉默了半晌。
“谢谢钟师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辞别钟朗后,陆乔去了一个地方。
天黑之后,她摇摇晃晃回了疏桐院。
满桌饭菜,一口没动,楚歌一听到脚步声就冲出来。
陆乔脸色发白,展开一抹虚弱的笑。
楚歌没忍住,当着下人的面抱住陆乔,带着哭腔问她怎么了。
在楚歌心里,陆乔宛如天神。可现在他的神祗痛苦不堪,摇摇欲坠。
“进去说。”
在楚歌的搀扶下,陆乔进了屋,躺倒在床上。
楚歌要去叫大夫,陆乔不许,让他关好门,不准下人靠近。
等屋里只有两个人了,陆乔让楚歌把床四周的蜡烛都点上。
“我给你看个东西。”
陆乔强忍着剧痛,拉下衣裳。
辉煌明耀的烛光里,洁白如玉的肌肤上,在靠近左心房的位置,有两个青墨色的字。
“罪”“罪”
两个罪字刻在女子身体娇嫩部位的附近,每个字都有拇指粗,每一个笔画都清晰无比,血色从字的笔画里不停向外冒,拉开的衣服内侧全是鲜红。
第52章 美人如玉剑如虹
楚歌的眼睛一下子通红,人扑倒在床边。他的膝盖磕在坚硬的脚踏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他却毫无所觉。
少年喉咙里发出沙哑破碎的呜咽,平时拿着最细的针线都稳稳当当的手指,此时不停颤抖。
“不要!不要!”楚歌想要抹掉两个墨青色的罪字,但又怕伤到陆乔而不敢用力。他痛苦地叫喊着“不要”,眼泪稀里哗啦,擦拭渗血伤口的如玉手掌,转眼间血红一片。
古人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毁。
刑罚中有一种在罪人面上或额头上刺字再染上墨的刑罚,叫黥刑。
陆乔身上的“刺青”,不但是大逆不道的标志,更显然是惩罚。
“谁干的?”楚歌猛然抬起眼睛,大颗大颗眼泪从红通通的眼眶里簌簌落下,“谁敢罚你?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楚歌踉跄着爬起来去拿剪刀,一股要跟人拼命的狠劲。
然而陆乔的一句话,让楚歌瞬间怔愣住。
她说:“我自己刺的。”
“当啷”,铁剪刀掉在地上。
楚歌不可置信地转身。
烛光熠熠里,陆乔含笑看着他。
“我托人要了针和墨,自己对着镜子刺的。”
陆乔朝楚歌招手,“小鸽子,你过来。”
楚歌呆滞地走到床边。
“你跪下。”
楚歌“扑通”跪倒在脚踏上。
“张嘴。”
陆乔用食指沾了字上的血,放到楚歌的舌尖上。
“小鸽子,你要记住这种味道,它叫血腥味。”
“你害死一个人,我就在身上刻一个罪字,让你尝尝血腥味。”
“若你喜欢这种血腥,我愿为你流血而死。因为是我宠坏了你,所以你的罪我来担。”
湿漉漉的食指,一点一点描摹楚歌张开的唇瓣,陆乔微笑盯着楚歌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楚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漂亮的脸蛋憋得发红,漾着水光的唇瓣青中带紫。
“乔,乔乔,乔我、我”
楚歌抓着床单胡乱地扯,惊惧苦楚想说话却说不出。凄婉的容颜,柔弱的身姿,犹如被狂风暴雨摧折过的败花残柳,有一种凌虐的美感。
陆乔的心像被人用绳子一圈一圈勒起来一样疼,她咬着牙,硬是把眼泪逼回去,伸手捏着楚歌的下巴。
入手一片滚烫湿滑,泪水汇聚成小溪,浸染了楚歌细腻的肌肤。
“我问你。”陆乔的手指紧了紧,抓着少年郎尖细的下巴,语气带着点凶狠问:“以后还随便害人性命吗?”
楚歌想摇头,发现脑袋动不了,仓皇急迫地喊道:“不!不!不不、不,我不,乔,我不敢了。”
他真不敢了,他改,他一定改。
陆乔略松了口气,紧接着问道:“要是以后再遇上想害我们的人,你该怎么办?”
楚歌慌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宫里的生活法则只有想尽办法活下去,谁要是害你,你一定要弄死他,只有死人才不会再害人。
“我、我、我应该”楚歌拼命动着脑子,透过朦胧的泪光,他对上陆乔的眼睛,福至心灵般地回答道:“我听你的!”
“对!听你的!乔乔我听你的。”楚歌越说越笃定,双手虔诚地捧住陆乔的脸,“不管遇上什么事,我都听你的。”
“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养狗,我绝不养鸡。你叫我吃饭,我绝不喝粥。”楚歌努力组织着语言,拼命向陆乔表示忠诚。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陆乔摸着楚歌的下巴,眯着眼睛问。
她要彻底打破楚歌的心防,才能扭回他跑偏了的心性。
“是!”楚歌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要你......”陆乔拉近楚歌,在他耳边低语。
楚歌的眼睛刹那间瞪得像铜铃,本就哭红的脸又染上了更深一层的红,甚至耳朵尖都是红的,整个人活像一只油爆虾。
陆乔沉下脸,“不听话?谁刚刚说不管什么事都会听我的?你撒谎?”
楚歌知道陆乔多恨撒谎,闻言急忙道:“我听话的,我只是担心你的伤。”
“好,你替我包扎。”
陆乔顿了顿,在楚歌紧张的眼神中,慢悠悠地道:“然后再做给我看。”
楚歌掩着羞红的脸,找出药膏,心猿意马地涂好伤口。
在陆乔的注视下,楚歌放下白色药膏,缓缓起身。
“蜡、蜡烛。”他按着衣襟,结结巴巴地说。
“蜡烛怎么了?”陆乔故作不解。
“太亮了。”
“不亮怎么看得清楚。”陆乔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可是”
陆乔毫不犹豫地打断楚歌,“小鸽子,再磨蹭就天亮了,你要下人都传我们白日那啥吗?”
不不不,楚歌赶紧摇头。他强忍着羞涩,褪去衣衫。
美人如玉剑如虹。
陆乔压抑着燥热,淡淡地道:“开始吧。”
这一夜,梨香院守夜的小奴木棋整晚睡得极其不安稳。
纷杂的梦境中,他依稀听到男人低低的哭泣,以及难耐的求饶声。
“不、不行了,我不行了。”
男人的哭泣声里夹杂着他家二郎清冷压抑的声音。
“你行的,再来一次。”
“呜呜,乔乔,饶了我,已经两次了,我不行了,饶了我吧。”
“乖,听话。不听话,我不信你了。”
“不要!我听话的,我真得听话的。”
“听话就再来一次。”
“唔唔唔乔乔帮我,帮我啊啊啊,好舒服,啊啊啊又、又要到了。”
木棋的梦境很长很长。
第53章 越长越好看
楚歌被陆乔折磨得精疲力尽,第二天连床都起不来。
陆乔早起去镇国公府,楚歌没力气下床伺候。他在床上侧支着软绵绵的身子,一头青丝披散开,眼里含着泪瞅着陆乔。
“乔乔,早些回来行不行?”
陆乔应了一声,亲了亲楚歌的眼睛。
“还难受吗?”
“嗯。”楚歌可怜兮兮地用鼻音哼哼。
陆乔伸手去他身下摸了一把。
大清早的,疲惫的小小鸽一点动静也没有。
楚歌白玉似的脸庞染上霞红,小口小口吸着气,眼里的水雾弥漫开。
“疼......”
陆乔抽回手,在楚歌滑腻的脸蛋上安抚地摸了摸。
“乖乖躺着休息,这几天别吃辛辣的,我叫厨房做些清淡的送来。”
叮嘱了几句,陆乔在楚歌依依不舍的注视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