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欠周恒六毛钱呢?
第一次欠钱的贺川,实在不知怎么和贺奶奶开头要钱。至于通过自己来赚钱,贺川倒是想,可根本没路子呀。
吱吱唔唔和贺奶奶说明情况,贺奶奶倒是没多问,直接从手帕里抽出一张两块钱,让贺川努力读书,以后考大学。
捏着皱巴巴的两块钱,贺川心思很复杂。
接下来的日子,贺川一边努力读书,一边通过报纸等媒介愈加了解这个世界。
时间很快,眨眼,就到了中秋节。
每年中秋节,贺洁都会带着儿子女儿过来看望贺奶奶。
贺永年通过妹夫朱建国的路子已经在县里搭起了生意班底,为了方便,一家四口都搬到了县城里,也不知这次中秋节会不会回来。
至于公社上的杂货店并没有随之关掉,而是交给了王娟如的娘家哥哥照看着。贺永年临走的时候,还难得大方了一次,让贺奶奶缺什么直接到杂货店里拿,不用给钱。
节日当天,贺奶奶一早就从村里卖猪肉那割了两斤肉回来,之前留着的大西瓜也让贺川打了井水冰镇着。
贺川默默听着贺奶奶吩咐,至于贺永年、贺洁等人的回来,并不期待。
事实上,若是可以,他都希望彼此能永远不接触。他可没忘记贺永年之前对他做的那些事儿,若非后来一直没碰面,少不得要让对方尝尝药粉的滋味。
临近中午,贺洁带着一对儿女和贺永年一家四口才回来。几人大包挎小包,在礼节方面倒是做得很周全。
贺奶奶先前还一直期待着,可等人真的到了,又一副不甚热情的样子。只招呼着几个孩子,将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大鸭梨,一人发一个。
梨子很大,看着就很多汁,吃货贺海接过来就一口咬下,然后满足地嚼着。
吃完自己的那份,贺海还不够,视线黏在贺川手上,叉着腰道:“二哥,你不吃给我吃,我还想吃。”
贺海额头上的疤,已经长好,只留下很淡的痕迹。小孩子忘性大,早就不记得先前冤枉贺川的事,此时又恢复了小霸王个性。
贺川不想理会,奈何周围人不少,为了维持人设,少不得要妥协。
只是,没等贺川动作,一旁的贺怀生突然开口,“奶中午炒了肉,你现在把肚子吃撑,等下就没地方装肉了。”
“啊,”贺海捂着肚子,看向贺奶奶,见贺奶奶点了点头,忙摆手,“那我不吃了不吃了,我要留着肚子吃肉。”
说完,跟屁虫似的跑到贺奶奶边上,他要亲眼看着贺奶奶做肉。
贺川视线自然地对上贺怀生,将近一个月没见,对方变化并不大。
“听奶奶说,你最近读书很用功,有什么不会的么?可以随时来问我。”
贺川进了尖子班,早在第一天,贺奶奶就兴奋地宣传得人人都知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贺川进步这么大,但贺怀生却很有压力。
爸爸现在不喜欢贺川,可若贺川学习很好,考上大学了,爸爸还会不喜欢他吗?
村里人对大学生的推崇,贺怀生比谁都认识得清,似乎只要学习好,其他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
“现在还没问题,等有了,我再问你,”贺川回道。
人多了,就容易你一言我一语。在其他人眼里,或许这就是热闹,但于贺川却只觉得很吵。呆了一会,就和贺奶奶说要回房看书。
孙子爱读书,这是好事儿,贺奶奶自然不会反对,哪怕心里其实是希望贺川能借着机会和贺永年多处处。
假装没看到贺奶奶眼底的意思,贺川和贺小姑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的房间。
这段时间,他已经把店铺里的报纸都看完了,对这个世界了解得也更加全面。再一次庆幸,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没有托大,而是选择继续原主的人生。
翻开课本,看了一会,没看进去。
外面声音很大,房屋隔音效果又差,贺川几乎不用注意听,都能听到外面在谈论些什么。
贺奶奶在骂贺永年,千遍一律地指责贺永年不会当爹,好好的儿子只知道生不会养,比陌生人还不如。
贺洁是站在贺奶奶一头的,也说这次回来贺川态度变化很大,没以前那么亲近贺永年了。
而贺永年则依旧是那套说辞,什么克星啦,什么不在边上日子就过得有多顺,在边上了就有多么倒霉。
你争我夺,到最后双方也没辨出个输赢来,就被一道哭声给掩盖住了。然后,又是哄又是骂,鸡飞狗跳地闹成一团。
贺川皱着眉,想找个东西塞耳朵,一时又找不着。
其实有时候,他也挺搞不懂贺奶奶是怎么想的。明明潜意识里更在意儿子,可却常常为了他这个孙子和儿子争吵。
不过不管怎样他都是受益者,贺奶奶对他确实也是真心,不掺一点儿假。
可以说,这是贺川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没有目的地对他好。这种感觉很特别,明明想不屑的,可心底却见鬼地很受用。
想着想着,注意力就从耳朵上收回,贺川重新看起课本。这次没再被外面的声音吸引,很快,就彻底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第21章 chapter 02
直等吃饭的时候,贺川才被贺奶奶叫了出来。
饭菜已经上桌,贺川瞄了一眼,整整八个菜一汤,一旁的小胖子贺海已经馋得快要流口水。
“吃饭都让人叫,可真是能耐了?”
贺永年见到贺川心气就上来,此时忍不住说了一句。
“还有完没完,要不要吃饭了?”贺奶奶紧随其后对着贺永年说道,然后又转头招呼贺川坐下。
一前一后,态度鲜明,贺永年心气不灭反升。若不是顾忌着今天中秋节,少不得又要爆发一场家庭战争。
饭后,贺洁带着一双儿女回去,王娟如也得带着贺怀生看望下前头婆婆。
一时间,不大的院子只剩下贺奶奶、贺川、贺怀生以及贺海四人,安安静静的,仿佛刚刚的热闹不存在。
贺永年站在树下,烦闷地抽着烟。
每次王娟如带着贺怀生去前头那个家时,贺永年心情都很不好。
明明,怀生是他的亲儿子,可在世人眼里,包括怀生眼里——他只是他继子,他的生父是那个早死的臭当兵。
每每想到这里,贺永年心头都仿佛有野兽在奔跑、在叫嚣。他想告诉所有人真相,可又顾及着他和娟如的名声,以及在怀生心目中的形象。
贺川不想面对贺永年,和贺奶奶说一声就出了门。贺海本蹲在角落里看蚂蚁搬食物,听到贺川的声音,也跟了出去。
后面有条尾巴,贺川眼又不瞎,没过一会就发现了。想打发贺海走,对方愣是听不懂话般,就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没法子,贺川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看书,继续看书。
王娟如和贺怀生是傍晚的时候回来的,贺川透过窗户,能明显看到贺永年脸上表情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呵,他就说嘛,哪个男人能真的这么心无旁骛地对待二婚妻子和继子。瞧,还是介意的吧。
贺永年不爽,贺川就很爽。
寄居在原主身上,贺川才不会因此对贺永年感到愧疚。真要愧疚,那对象也是原主早逝的妈和贺奶奶。至于贺永年,他算什么。
外面不知说了些什么,又是父慈子孝一家人,贺川觉得碍眼,低头认真看起书来。
第二天,贺怀生早起要到县里上学,贺永年夫妇带着贺海则留了下来。说是杂货店了的一些事要处理,等处理完了再到县里。
不管是留下还是离开,这些与贺川都关系不大。他也要上学了,每天留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
这日,贺川作业做到一半,突然有事,出去了一下。然再回来,打开门,里面的一切让贺川怒气瞬间爆发开来。
只见原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本,被翻得乱七八糟地摊在桌面上,有些还掉到了地上,而作业本更是被涂得一团糟,每章都划了好几个圈圈。
贺川不喜欢碰别人的东西,当然,也更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听着院子里贺海大呼小叫声,气势汹汹出来质问。
贺海正在院子大树下折纸飞机,折一个飞一个,玩得不亦乐乎。
距离越来越近,贺海手里用来折飞机的纸也看得越来越清。
贺川眼睛忽地一紧,看着那熟悉的页面和纸张,脑子一突,怒气瞬间达到顶点——贺海、贺海竟然将他费心摘抄的笔记撕成一张张,拿来折飞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