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赫!”
管事问他:“你到我们家门口做什么?”
周赫拱着手,“听说姑娘病了,小的来看看。”
管事刺他:“你来看什么看,难不成你还会看病不成?”
不太对劲,周赫离开钱家时管事对他还是客客气气的,现在怎么突然态度就变了。
周赫只当没听见他说的话,他低头道:“先前承蒙姑娘关照,不知姑娘现在如何?”
管事上上下下盯了他许久,而后叹气道:“罢了罢了,你进来吧!”
周赫跟了进去,管事却没把他往钱扇扇的院子里领,反而把他领到了一个空空的庭落中。
周赫眉头一跳,听管事淡淡的说:“你在姑娘身边待了许久,也知道姑娘好颜色,现在你就把妆卸了,随我去见姑娘。”
周赫一时顿住,不知怎么办。
管事催促道:“你还见不见了。”
周赫急忙道:“自然是要见的。”
而后他解释:“普通的水不能卸,还请管事给我准备些东西。”
管事念叨了一句多事,而后摇摇头走了。
一刻钟后,周赫站在了钱扇扇的院子里。
他还没进屋,就闻到了里面一阵苦涩的药味。
管事先通过禀报进了里屋。
“姑娘,周赫来了。”
钱扇扇隐在绣花帷帐下,微风拂过,只能看见女子放在锦被上的白玉青葱的手。
她咳了几声,声音低哑。
“是他自己来的?”
管事道:“刚才送大夫出去,就看到了他站在外头,我便把人叫进来了。”
管事自动掩去特地让周赫净面后的事。
要不是姑娘这几日总是时不时的提起周赫,他怎么会让周赫进来。
钱扇扇想着,周赫无事才不会到钱家来。之前她让人暗中散布说她病重的消息,他不会是怕自己真真病重,不能带他们去商会吧!
想想,这理由真是非常合理呢!
“把他叫进来吧!”
钱扇扇捂着胸口,尽力做出一副弱柳扶风、病若西子的模样。
管事不忍,心道姑娘果真对周赫念念不忘。
周赫进来时,钱扇扇面前的帷帐放了下来,透过湘妃色的帷帐,周赫一眼就看到了倚在床头上的钱扇扇。
她身子消瘦,一看就是病了有些日子。
周赫目光一颤,低着头唤了声:“姑娘。”
钱扇扇尽力演的像是病重的样子,她缓缓抬起头,刚想好台词,就看到了周赫白玉无瑕的面容。
害的她忘了词。
她颤颤问道:“你怎么这样来了?”
周赫悄悄看着管事,看钱扇扇讶异的神情,就知道让他净面是管事自己的要求。
但是这事不好在钱扇扇面前挑明。
周赫想起管事之前说的钱扇扇好颜色,他深吸一口气,而后狠下心道:“听说姑娘病了,我以为这样姑娘能开心些。”
钱扇扇手抖了抖。
我其实并没有很开心,真的!
钱扇扇看到这张脸,就想起上辈子她远远望着周赫骑在马上,下令抄家的那一幕。
那时他神情冷峻,像是九天外的寒冰,让人退避三舍。
但是这话可不能说出去,钱扇扇只能强撑起笑脸,道:“确实有些。”
周赫听到她声音中的颤音,以为她是病的难受,关切道:“姑娘现在觉得怎么样?”
钱扇扇道:“只是有些头晕乏力。”
栗青在一旁补充道:“姑娘你昨个烧了一.夜,现在才刚刚好些呢!”
钱扇扇只能笑。
其实都是她为了让爹爹早点赶回家用的猛药。不这样爹爹还在外谈生意呢!除此之外,钱扇扇还需要用自己病重打消别人的怀疑。这些可不能和周赫说。
她拂过自己的发梢,说道:“是病了,也没到病重的程度,想必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这才让你收到消息吧!”
钱扇扇缓了缓,而后道:“你放心,答应你的事不会忘了的。”
周赫专注的看着她,为自己辩解:“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徽州的事。”
他神情沉重,深深看了钱扇扇一眼,而后道:“时候不早了,姑娘好好休息。”
钱扇扇一头雾水见他进来,又看他出去。
她小声问着栗青,“他这是什么意思?”
栗青刚要做答,就看到周赫又转身回来。
“这是我买的蜜饯,给姑娘尝尝。”
他放下蜜饯,又匆匆离去。
钱扇扇掩饰道:“我还差这些蜜饯吗?”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让栗青取来了蜜饯。
第35章
钱扇扇病了几天,终于在第三天,钱父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家。
钱父生的高大威猛,在外奔走多年,身上自然养成了煞人的气势。
“扇扇!”
钱父快步走到钱扇扇床前,钱扇扇正皱眉喝药。
屋子里都是苦涩的药味。
钱父喊人开窗。
“扇扇本来就难受,还不开窗,是想憋死她吗?”
钱扇扇惊诧间,钱父已经让人开窗通风,把外头的盆栽移进屋里,添了些新意。
钱扇扇泪眼朦胧的望着钱父,钱父急忙上前,他摸了摸钱扇扇的头,心疼道:“怎么病成这样?”
说罢,他就转头看着屋里伺候的下人,怒目圆瞪。
钱扇扇怕他发火,拉住钱父的胳膊。
“是我不好,前些天我指着花匠种花,就淋了一会儿雨,后来就病了。”
她摇了摇钱父的手臂,“爹爹,你别生气。我下次不敢了。你不要生气。”
钱父看着低头跟鹌鹑似的的人,“哼”了一声。
钱扇扇知道,这是暂时不追究了。
她顿时亲亲密密的抱着钱父,声音软糯。
“爹爹,你终于回来了。你看女儿都病了,这次就不去谈生意了,留在家里陪女儿几天吧!”
钱父点头,“这是当然。生意什么时候都能谈。”
计划通。
钱扇扇悄悄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她又试探着问道:“爹爹上次说谈生意要晚点回家,谈的是什么生意啊?”
她佯装生气,“我都说想你了,你还说要把这笔生意谈完,那肯定是大生意吧!”
这方面钱父并不避讳钱扇扇,他一直觉得女儿精通庶务是件好事,因此家里的生意时不时都会和钱扇扇说。
左右他只这么一个女儿,家产都要留给她,不能等他入了土,扇扇对这些两眼一抹黑,万一再有刁奴欺主,钱扇扇的日子就难过了。
想到这儿,钱父便坦白:“是杭州那边的云锦,用的都是杭州手艺精湛的女工,是官家女眷最喜欢的物件,这次来的是大主顾,要是谈下来,这一单少说也能赚个十万两。”
钱扇扇却宛若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突然头不热了。
上辈子的这时候爹爹并没有赶回来,但是钱扇扇却听说自家装货的库房被烧了,烧的还都是云锦。
钱家从上一辈就经商,到现在已经有了几十年光景。
钱扇扇反复回忆,当时库房着火,并没有伤到人。
这按理说并不应该,库房有专人看管,不该出这种事才对。
她并不清楚上辈子钱家是什么时候被牵扯进平襄王的事里的,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钱扇扇问道:“那爹爹匆忙赶回来,生意是没谈成了?”
钱父摆手:“无妨,那人说可以下次再议。”
议什么议,钱扇扇怕把他们家给议没了,她才不管这事和平襄王有没有关系,反正上辈子就是从库房着火之后,钱家慢慢出事的,她决定一定要把这事搞没了。
想到这儿,她又想起周赫,她打算给钱父露个底。
她又咳了一声,半倚在床边,说道:“爹爹,你之前说给我找夫婿要找个我喜欢的,这话还算数吗?”
钱父兴致来了,“当然算数,但也不能太差。”
他饶有兴致的看向钱扇扇,“怎么,扇扇这是有了中意的人了?”
钱扇扇叹气,她哀怨道:“我说的又不作数。”
钱父皱眉,“这话怎么说,难不成还有人看不上我家姑娘!”
若是高门显贵确实有可能,可钱父熟知钱扇扇最讨厌繁文缛节,对那些高门显贵一向敬而远之,不至于他只出门一阵,扇扇就改了主意吧!
钱扇扇偏过头,怏怏不乐。
栗青便接过话头绘声绘色的给钱父说了一遍事情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