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古怪的看了眼房遗玉,也来了兴致:“到底是何人?还要朕出马?莫非——”
唐太宗脑海中浮现出一道人影:“可是国舅?”
房遗玉轻轻点头。
唐太宗更是惊疑,房遗玉和长孙一脉的恩怨他也知晓,房遗玉竟要跟长孙辅机主动讲和,实在是——
“没办法啊!”房遗玉苦笑摇头:“遗玉跟长孙休明的事情传到了元嘉耳中,他担忧之余,也有些为难,毕竟皇嫂待他极好,宇文家和长孙家又是表亲,遗玉与长孙休明尚且闹到这般,若与皇嫂的亲哥哥闹翻,那还得了?”
“遗玉想想就觉不值,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干脆就这么算了,若能化敌为友自是最好,即便不能,也别针锋相对。”
房遗玉这番话并非全是假话,长孙皇后待李元嘉极好,在她与长孙休明不合的时候,李元嘉确实和她谈过此事,虽说心是向着她的,可房遗玉看的出来,李元嘉并不想见她跟长孙一脉为敌。
要知道宇文家、长孙家,还有唐太宗母亲所在的窦家,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至亲,能不为敌自是最好,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不存在什么为不为敌了,他们彼此之间,都已将对方视为了最大的障碍。
唐太宗对房遗玉这番话是感同身受,在不久之前,长孙皇后也和他说起此事,一头是她的哥哥,一头是李元嘉的王妃,她夹在中间也是为难,最后只得将这难题抛给了他。
房遗玉这么一说,正合唐太宗的意,笑道:“弟妹身为女子,却有这般胸襟,实在令人佩服,这事,朕应下了!”
房遗玉摇头苦笑:“皇兄也别笑的太早,有些事等到了酒仙楼,您自会知晓,希望到那时候,您别怪遗玉才好!”
唐太宗不解其意,见房遗玉也不愿多说,就也没问,让人请长孙辅机去了。
房遗玉想了一夜能够请动长孙辅机的办法,发现只有如此才是万全之策,这次为给长孙辅机一记重拳,她也是下了工夫。
房遗玉咬着银牙,暗道:“到底是和长孙辅机两败俱伤,还是达到预期效果,稍后就要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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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长安是当世的中心,足有百万人口,足见其经济之发达,国家之鼎盛。
吃穿住是人类发展中不可或缺的基本要素,是谁都离不开的,一间间成衣铺、一间间酒楼,在长安城内随处可见。
在那数之不尽的酒楼之中,酒仙楼在长安的名气丝毫不亚于武曌开设的天香楼、回梦舫。
酒仙楼可谓店如其名,重在酒仙二字,在酒仙楼里,能够品尝到大唐所有的出彩名酒,有江南的姑苏佳酿,有漠北的冻浆,有西域的红液酿,有极东之地的烧酒,至于众所周知的醉仙酒、杏花村、五粮液,这些名酒更是不用说了。
只要有钱,只要叫得出酒名,在这酒仙楼里尽可取出来喝,少则五年佳酿,多则三五十年的老酒,应有尽有。
第394章 好戏开场
这一日,酒仙楼来了三位贵客。
走在最前头那人,年岁概在四旬上下,走路的步子可谓是大马金刀,极具气势,虽说他只穿着一身寻常衣衫,可那气势却远非常人能比。
在其身后有位年近五旬,面相憨厚的老汉。
另有位女扮男装,却是别具丰采,无可挑剔的俊俏女子,给人种绵里藏针的感觉,引人注目。
正是唐太宗、长孙辅机和房遗玉三人。
唐太宗虽做了乔装,可仍旧难掩身上那君临天下的皇者气息,长孙辅机一如以往,看着憨厚,一脸老实相,乍一看就是那种老实人,可其到底如何,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房遗玉原本只是长得清秀,可如今习得高深内功,精气神提拔不说,后世拿手的化妆技术也给她助力不少,看着是英姿飒爽,极为精神。
近来葵花劲又濒临突破,正如利刃出鞘,锋芒难掩,现今女扮男装,便是李元嘉,也未必能胜她半分。
在酒仙楼的门口,长孙辅机那么一个憨厚老汉,却是有些眼神躲闪,不愿入内。
房遗玉知长孙辅机心中担忧,这酒仙楼位于东市中心,在它对街就是天香楼,是东市之中最为繁华的地方,这里人来人往,最适合袭击,也是伍元和房遗爱归家的必经之路。
房遗玉从武曌的口中得知那几名袭击者的消息后,就立刻派出她的心腹,排山倒海小队之中的精锐轮番值守。
排山倒海是房遗玉麾下最为强大的队伍,都曾经历严苛训练,身怀内力,且轻功极佳,还有学过跟踪技巧,有他们值守盯梢,丝毫不逊于皇宫里的大内密探,若距离拉的远些,便是房遗玉都察觉不到,更别提是那几个小毛贼了。
经过两日盯梢,房遗玉已经得到了那些袭击者近两日的情报。
那些袭击者以天香楼为中心,在大街两侧的隐蔽之处摸索,寻到了能够形成一个包围圈的隐蔽地点。
房遗玉路过的时候曾亲自探察地形,料定他们是在选择伏击点,且已经选定,只等伍元、房遗爱踏入圈套。
这伏击之处,恰在酒仙楼附近,现在唐太宗带长孙辅机来这酒仙楼,长孙辅机若不心虚,才是有鬼呢!
“国舅?想什么呢?似乎有些心绪不宁?莫非身子不舒服?”房遗玉明知故问,关切问道。
长孙辅机出来的时候本就有些莫名其妙,本是打算于府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静待佳音,还准备好了为属下庆功的毒宴,让他那七名心腹吃顿断头饭,继而毁尸灭迹,不留把柄。
这般做法,即便是长孙辅机都有些肉痛,可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房遗玉是他长孙家的大敌,又与李高明交恶,压根不是一路人,以房遗玉的王妃身份,以她首相之女的身份,以唐太宗对她的宠信,其力量不容小觑,必须谨慎对待。
长孙辅机已将计划安排妥当,只要此番计成,房遗玉就会傻傻的把自己推向绝地,开罪文武百官,等于断了房遗玉的仕途,有效打压了房遗玉的发展。
而后长孙辅机再没了外在忧虑,能够全心辅佐李高明,巩固其储君地位,十年时间足能让李高明击败李惠褒、李厶,只要将李高明的储君之位巩固,李高明就是未来的大唐国主,而他长孙辅机也将是第一功臣,文武百官谁还能与之相比?
李高明是那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选手,一切大事,都将依赖于长孙辅机打理,到那时什么房杜、什么李勣,都是可以一脚踹开的小垃圾。
长孙辅机等消息正等无聊,就这么做着美梦,却意外得到唐太宗传唤,让他赶快去太极宫一趟。
唐太宗的召见,自是不能不去,长孙辅机忙吩咐长孙弘帮他看着,马不停蹄的赶去太极宫。
进了太极宫,刚一抵达甘露殿,见房遗玉竟然也在这,且与唐太宗都是一身便装,好生奇怪。
唐太宗见长孙辅机到来,忙让他换了身装扮,说要外出,请他作陪。
唐太宗这般让人难以琢磨的做法,长孙辅机实在心里难安,天下就没个做贼不心虚的人,长孙辅机也是如此。
今日正是计划实施的关键一日,唐太宗在这时候和房遗玉一同邀他外出,长孙辅机不免胡思乱想,暗道:“难道我的计划被陛下察觉了?”
有了这念头,长孙辅机的内心深处自是惶恐不安,他这犯的事可比做贼严重多了,若是露馅,后果难以想象。
看了看唐太宗的面色,长孙辅机倒是略感安心,他了解唐太宗,唐太宗的神情不像洞察他计划的样子,忙将一切不安埋藏心底,应承下来,毕竟唐太宗的要求他不能违背,况且他也想知道房遗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这一过来却让他本就不安的心情更是忐忑,唐太宗竟然将他带来了酒仙楼,和他计划袭击的地点,近在咫尺,不知是有心无心!
长孙辅机实在难以把控情绪,迟迟未入店内,是想寻个他安排的人,命令其取消计划,可听房遗玉这么一问,目光忙在房遗玉的面上扫过,深深看了她一眼,想从她眸中瞧出些内情。
房遗玉的桃眸澄澈,未有丝毫杂质,犹如一汪清泉,让人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
长孙辅机也只得放弃。
走在最前头的唐太宗听到二人对话,也觉长孙辅机有些异常,驻足问道:“辅机你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