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旁边看了一眼，两个男生笔记工工整整，和她手下的本子形成鲜明对比，人生差距。
记不下来索性不记，反正有人在记笔记，潘梦音本就对地理没兴趣，撑着下巴欣赏雨景，树叶被水洗得干净，香樟叶子绿得发亮，有些落在地上又沾了泥泞。
这两天语文老师在讲选修的古诗词，潘梦音想也没想顺手在本子上写下一句“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想着不太符合，又顺手划掉。
姜续早发现她没认真听讲，现在讲的内容不是重点，他伸手在潘梦音笔记本上点点，拉回女生的注意力。
“看什么呢？”
“听雨声。”潘梦音指了下窗外，“你听，叮叮咚咚是不是很有意思？”
窗外花坛的几株菊花被雨打得垂着叶子，想了想，姜续没忍住反驳她：“雨是没有声音的，只是雨滴打在物体上使其震动，每种物体的音频不同，传入人耳中的感觉也不同。”
“……”
知道你学习好，不要炫耀！
还没开始浪漫就被人无情打破，潘梦音小小嫌弃一把，觉得自己喜欢上个傻子，窗外雨势渐大，窗子缝隙透进来的风有些了冷，她扯了扯衣服，趴在桌子上，对姜续眨眨眼。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雨天吗？”
姜续一直不喜欢雨天，这是一个让他觉得狼狈的天气，仿佛被人丢弃的动物，在泥泞中踽踽独行，无人问津。
他以为潘梦音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会喜欢明媚的晴空，就像女生平时笑得那样，却没想今日她会告诉自己喜欢雨天。
姜续摇摇头：“我以为你会喜欢晴天。”
“不啊，晴天有一点不好。”潘梦音朝他笑笑，弯着的眼角露出些狡黠，“晴天你不会打伞。”
姜续忽然猜到她想要说些什么，压下乱跳的情绪：“然后呢？”
“然后雨天你会忘记带伞，那样我就可以把你拐回家啦。”
第31章
半节课，教室空气滞留得闷，雨天的潮湿气息惹得人心躁，地理老师终于讲回正题，记号笔在白板上留下一道道印子。
姜续没再听课，思绪依旧停留在潘梦音狡黠眨眼的那刻，女生说出那句话后，又补充了句“妈妈让我喊的”，拙劣的演技掩不住眸底一瞬的慌张，归于平静也只是假象。
噼里啪啦声冲击着玻璃，遮挡着两个人急剧跳动的心脏，潘梦音为着自己一时口嗨懊悔，却不知道姜续沉浸在名为“青春悸动”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像是要溺死在这汪清泉，眸底的情绪掩藏得极好，压抑着火山喷发前的岩浆滚烫，没人知道一旦爆发，会是怎样的磅礴场景。
姜续未曾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潘梦音张口就是带他回家，把他归属到自己亲人的范畴，话语天真，却像极了给姜续的承诺。
前桌两个人没撑住，趴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姜续抿抿唇，顺着潘梦音的话问她：“阿姨让我去你家吃饭吗？”
“对啊对啊。”沉默气氛被打破，潘梦音忙不迭点头，“妈妈说你帮我这么多，有时间一定要请你去吃饭。”
“好，有时间再去吧。”
姜续忽而弯着眼睛笑，冷冽一瞬消失，柳叶眼盛满笑意，像是春三月枝头的嫩绿，却又带着丝媚意，潘梦音瞬息消声，男生的笑意冲进脑海，一时间大脑空白。
等她回过神，自己已经凑到姜续面前，嘴里秃噜出一句即将被打死的话，她说：“姜续，以后你只对我一个人笑呗。”
男生依旧在笑，伸手推开她，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等她反应，意料之中，说完这句话，潘梦音直接捂着脸，脑袋搁在桌子上，声音有些闷：“这不怪我，姜续你笑得太好看了，我就脑袋一抽，你就当我追星追成智障了。”
“嗯。”
姜续随手记了白板上的重点内容，笔记依旧工整，他没喊潘梦音起来，任由女生趴着懊悔，潘梦音追不追星他不知道，但是至少没追成智障，如果说潘梦音表现得有些傻，一般也只是在他眼前。
愉悦感仿佛要溢出胸口，他好像有些理解上次苏岑的恼怒，如果潘梦音出了什么事，他也绝不会放过那个人。
只是，追人这件事，他还从未思考过。
潘梦音趴在桌子上当鹌鹑，看架势像一节课都不起来，姜续伸手撕了页纸，写了几笔递给苏岑。
“你要怎么追戚晓？”
苏岑没那么专注，旁边两个人的小动作近乎全部暴露在他眼皮底下，他也懒得问发生了什么事，心动只在一瞬，他自己也刚经历过，想了想，他顺手答了一句扔过去。
“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这个方法听着有些不靠谱，姜续不清楚苏岑所谓的顺其自然是个什么意思，没等他发问，苏岑拿过纸又写了一句。
“普通追人，她们应该感觉得到。”
苏岑把纸放在姜续眼前几秒，然后撕掉，表情淡然地记新一轮的笔记，没解释普通追人是个怎么普通法。
大概就是约会一条龙服务。
也不是不可以，姜续现在无比感谢苏岑喜欢戚晓这个事实，即使潘梦音一定要拉着戚晓出门，他还能带着苏岑去夺走戚晓的注意力，至少不会出现大型电灯泡的尴尬情况。
那张纸被苏岑撕掉，姜续直接拿出手机敲敲打打，删减几次终于放到苏岑面前，很简洁，却是符合他两要追人的理论事实。
“我觉得，靠脸吸引她们注意力是个好办法。”
“嗯。”
***
潘梦音在阶梯教室当鹌鹑，戚晓在教室疯狂计算，还处于主动给予心上人温暖阶段的两人，完全没考虑到心上人动心的可能性，只以为他们把自己当朋友。
一节课的笔记记了一半，还是乱七八糟的字迹，潘梦音得到姜续的笔记本一个，并得到苏岑承诺一句。
潘梦音凑到苏岑面前：“岑，你一定要记得把你的笔记给晓晓看。”
“嗯。”忽略姜续瞪着他的目光，苏岑伸手把人推开，“好好走路。”
“哦。”
没得到闺蜜的笔记，戚晓也不恼，捧着苏岑递过来的本子，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失败。
拿到心上人的笔记还是值得庆祝一番。
况且，这个笔记对于高中生来说实在是诱惑。
戚晓把本子小心放回桌子，弯着眼睛夸人：“同桌，你笔记记得也太好了吧，完全解决了我考试的忧虑。”
“嗯。”
上节课给她的试卷有难度，一节课下来戚晓自然是没做到能和他一个姓，倒是有些遗憾，某些步骤有问题，苏岑任由她一个人叽叽喳喳，顺手写下戚晓没做出来的题的重要步骤。
“同桌，你还有没有其他笔记？”戚晓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怎么了？”
“能不能借我用一用，我高一笔记好多没记全，想抄一抄你的。”
“……”
戚晓眼底的期待不似作伪，几乎要凝成实质，像是所有的努力都只为刚才那句话，苏岑盯着她看，忽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到底是馋我的人还是馋我的笔记？
“同桌，你不愿意啊？”想起学霸都有自己的秘密，戚晓坐回去，虽说理解，却还有点失落，当真是很好用的学霸笔记。
苏岑把试卷放在她桌子上，弯下腰在桌子里翻出高一的笔记，理科他不怎么记笔记，大部分都靠理解和刷题，高一认真记了笔记的也只有政治和英语。
“我这儿现在只有政治和英语，数理化当时只记了思维导图，在家。”
“借我用？”戚晓从函数题中抬头，不确定道，“你真的借我？不是说学霸的笔记都是秘密。”
这两本笔记也不怎么全，都是只写了一点引子，全靠记忆力，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好好记笔记，苏岑点点头，又补充道：“嗯，你先看，知识点全面，只是有些知识点你需要在书上找答案，我没写特别清楚。”
随手一翻，男生字迹很整齐，又带着些独有的飘逸，厚厚实实两大本，戚晓一点都不在意清不清楚的问题，这种笔记本，拿出去卖都能卖个好价钱。
她想到每年高考过后出售的学霸笔记，凑过去嘱咐：“同桌，这个笔记你先别卖，等我们高考完再卖。”
“……”
说实话，苏岑有时候真不知道戚晓在想什么，比如现在，他没反应过来，聊天频道就变了，到底是什么给她自己会卖笔记的错觉，不说别的，这笔记拿出去也没几个人买，实在简洁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