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玩手机了,把作业做一做。”
“玩什么玩?你新课预习了?”
“赶紧把功课看一看,你上次都考成什么样子了。”
“畅飏你非得我一直这么说你,自己自觉一点不行吗?”
“身为学生你就得有学生的样子,今天学习了没?”
……
魔怔了一样。
诸如此类,他妈越是这么说,他偏要反着做给她看。
烦死了,他打游戏打到一半正热血沸腾,他妈突然来一句,“你作业做完了么?”
这盆冷水从头浇到底,搞得玩不是玩,学也没学成什么样子。
糟糕透顶。
他妈懂什么啊,整天就知道一个字,
“学!学!学!”
学什么啊他只想发疯。
但那是他妈啊,最多顶上几下嘴,他还能怎么样,卖了?
反正换一个妈是不可能的了。
看方舒义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畅飏心存一点希望,小心问,“你平常运气是不是不错啊,看那天你讲课挺顺利的?”
其实这句话问出来,畅飏觉得没多少谱,运气这东西,虽然有时候是可靠的,但大部分时间,尤其是你越担心的时候,越让人失望。
果不其然,“运气是不错,但是一到猜题上,百试不爽,无一有幸。”
方舒义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你放心吧,随随便便就是一百分。
但这明显是要挂的的节奏啊!!
畅飏抓狂,此人为何还是如此淡定?
“你知道,期中考试后会有家长会吗?”
“知道。”
WHAT???
知道你还敢作死?知道你不说自己从头至尾认真做一遍?
“那你知道平时表现会是家长谈话内容的一项重要指标吗?”
“嗯。”
嗯!你给我嗯?
方舒义啊,你要我亡啊!
畅飏闭眼望天,心里出现一个声音:此人可信否?
又一声无比坚决的声音回道,否!!
前排有人喊,“方舒义,老师说让你把这两首诗抄到黑板上。”
自从那天讲完课以后,方舒义就成了老师的独家秘书,此地位非语文课代表不能及也。
这个学期学习唐诗宋词,老师每节课都会往黑板上抄几首课外诗,而抄诗,也成了方舒义的专属任务。
畅飏眼神怨毒,一直盯着方舒义的背影,白半袖,牛仔裤,运动鞋,腰细腿长,还有……
去去去,想什么呢!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畅飏跟着方舒义写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念出来,每一个字都读出了怨毒。
但是这毒妇的字,真是不错,硬笔好看,板书也好看。
刚劲而容美,娟丽而不失大气。
“哪个人啊?”窗外有人在说话,语气有些狂傲。
“讲台上啊,抄书的那个。”女生的声音是特有的绵声细语,但语气和话语间掩饰不住的骄傲又给人不同的感觉。
男生不服气,“字写的是不错,你说他还有那里比我好。”
畅飏竖起耳朵,细细听。
女生说,“学习好啊,而且身材也好,长得还好看,最重要的人特别好,特别绅士。”
什么人啊,他身材好不好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摸过?
一听就是吹牛皮。
改天找个机会摸摸看,畅飏在心底偷偷捂着嘴笑。
“还有,”女生想起来又补充,“名字也好听,反正是什么都好。”
男生拉着女孩要走,“不就是叫方舒义么,有什么好听的,那是你不了解我,你要和我相处久了就知道我才是哪里都好。”
女生见说不通,挣开他的束缚,“你别拉我,我自己回去,你不服气带你来看,看了也不认输,至少他不会说‘谁的名字有什么好听的’这种话。”
畅飏仔细想了想,方舒义有那么好吗?
学习好不好他不知道,身材嘛,等混熟熟的,有机会了实践实践,五官也算上乘,名字也还可以,人嘛……绅士他还真没体会到,但也能说得过去。
这就算是上品了?按这个标准,那自己好像也不赖嘛!
畅飏心底里嘿嘿笑了两声,除了学习没那么拔尖,哪一点比方舒义差了。
想通了这一点的畅飏尾巴简直要翘上天,老子天下第一。
“腿给我起开。”方舒义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把他从幻想里拉回现实。
“哦。”畅飏收回踩在方舒义凳子侧杠上的腿,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下面。
……
难受。
……
还是难受。
……
畅飏慢慢地把腿挪过去,悄悄踩到方舒义椅子的那根杠上缓缓输出一口气,“呼——”
好舒服。
他看见方舒义的课本上已经笔记了很多东西,再看看黑板,密密麻麻的全是蚂蚁。
畅飏找对了地方,把能分清的东西抄了抄,跟天书一样。
课本上又没这东西讲它干嘛?
方舒义的手不知怎的一松,笔从指缝里掉出去,“啪嗒”一声,他准备弯腰去捡,还没来得及扭身,畅飏的椅子和地面摩擦,“吱”的声音很明显。
“畅飏,你干嘛呢?”石睿听到响声转过来。
畅飏做贼心虚,把腿赶紧收回来,“没……没什么,(挥手)你转过去听课。”
石睿狐疑地看了一眼,方舒义不着痕迹地笑了一声,弯腰去捡笔。
畅飏迅速把笔从自己的桌子下面捡了上来递到他手上。
“谢谢。”方舒义说。
“没,没事,老师讲到哪了啊?”畅飏不好意思看他。
方舒义装模作样往黑板上看一眼,过了会,“不知道了。”
“哦,就这么听吧。”畅飏再没敢把腿往那边伸,端正在桌子下面又不舒服,干脆顶在石睿的凳子上。
三十分钟课间休息,大家都出去活动放松,剩了几个抬水的在教室。
“我们什么时候下去啊?”畅飏趴在桌子上,嗓子因为压着,声音有点哑。
“走吧。”方舒义收了笔,起身去教室后面拿水桶。
畅飏扭扭歪歪站起来,在睡了一早上的石睿头上来了一下,“走了,抬水。”
“干嘛呀,睡着呢。”石睿迷迷糊糊醒来。
畅飏拿过一个空桶砸在石睿脸前,“等谁伺候你呢,自己拿着下去。”
石睿撑着水桶起来,“走走走,赶紧抬完我补觉去。”
话都没怎么说完直接被畅飏揪着领子拉走,“哎,我说你慢点着什么急呀这是!”
“不着急,方舒义都没影子了,你怎么这么墨迹啊。”畅飏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催促道,“再快点。”
方舒义没兴趣等着他们一起,自己换了水直接抬到四楼,他把水票都给了,不知道他们两个能不能想得到,别到时候送水大哥不给他们换。
应该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吧。
只要说一声是高二九班……大哥看他们没带水票,应该会问一声是不是和自己一起的。
何况自己当时也提醒了一声。
……
方舒义想着,没注意到前面滚过来的水桶,听这声音挺瓷实的。
眼看就要到他脚下,方舒义心里一慌,把手中的水桶往前一扔,弯下腰手在地上一撑,右脚蹬地,水桶在他前翻滚的身下险险滚了过去。
不过应急状态下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标准,且不美观。
翻过去方舒义迅速站起来,面前有一个人站得笔直,不等他站稳迎面冲了过来,一手握拳瞄准方舒义的脸开始进攻。
方舒义晃了一下,看清之后侧着身子避开,左手捏住那个人的胳膊往旁边用力一拉,把人拉得差点成了狗吃屎。
拍了拍手,方舒义准备去捡刚才推出去的水桶,谁知道不长眼竟然折回身跑过来。
方舒义实在是不想惹事,做一个和尚不好吗?
但这个时候再不出手就是孙子了。
方舒义转身面对着不长眼。
不长眼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过来,身子顿了顿,不过瞬间又找回了气势。
还是拳头,还是脸,方舒义暗道,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方舒义在他到自己跟前的时候没给他碰到自己脸的机会,一手按着他的胳膊肘,一手捉着前臂往外折。
不长眼的气焰一下灭了,疼得面部扭曲,想要抽回胳膊,不过方舒义没同意,他觉得丢脸,抬起腿往方舒义裆上踹,其实被反关节拿捏已经没可能踹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