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燃说:“你是安宁,是我的安宁。”
杨安宁没说话,沉默的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凌燃几乎以为杨安宁又睡着了,他抬起头,看到杨安宁脸上露出略带诡异的笑容。
杨安宁把头转过来看着他,说:“对,我是杨安宁,不是贱人,不是骚货,不是……”
“够了!”凌燃打断了他,心痛的几乎直不起腰来,他紧紧搂住杨安宁,在杨安宁的耳边说:“你是我的安宁,你是我最爱的安宁……”
喃喃的细语在耳边回响,杨安宁闭上眼睛,渐渐的又想睡了。
在坠入梦乡之前,他说:“我还以为你是他,三儿和乔哥怎么会看的到你呢?幸好你不是,他只可能叫我贱货……你是阿燃,你不是他……”
凌燃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几乎要抱不住杨安宁,他只能把杨安宁紧紧锁在自己怀里。
9.
杨安宁起的很早,而几乎是他一起身,凌燃便跟着一起起来。
杨安宁被他通红的双眼吓了一跳,问:“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我就不该让你睡在地上……”
凌燃看着杨安宁,昨夜发生的事情似乎没在他记忆中留下丝毫痕迹,杨安宁看上去有些为他担忧,凌燃也知道自己的脸色必定很难看。
凌燃低声说:“不是,不是你的错。”
杨安宁瞥了一眼床铺内侧,说:“阿宁起来的没这么早,你要不要上床再睡会?我等等过来喊你们吃饭。今天我会喊三儿弄张大床回来,不会再让你睡地上了。”
凌燃摇摇头:“不必了,我跟你一起,我不困。”
杨安宁想了想,说:“也好。那你跟我来吧。”
又想了想,杨安宁笑起来:“你和阿宁不是一个人么?怎么脾气一点都不一样啊?”
凌燃按住胸口,说:“我和他不是一个人。”
杨安宁已经走出房间,听到话回过头来,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凌燃,说:“还说不是一个人,阿宁昨天也这么跟我讲。”
杨安宁收拾好走出院子,意外的发现柳三折和乔大声都在等着他,杨安宁有些奇怪,乔大声便罢了,柳三折可从来不会这么早起床。
柳三折和乔大声的表情都很严肃,尤其是乔大声,眼眶下有深深的黑影,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
杨安宁的表情也不由得严肃起来,问:“莫非庄子里出了什么事情?”
柳三折说:“没有,杨叔,我和乔叔想和这位……阿宁,聊一聊,行吗?”
杨安宁有些诧异:“你们想跟阿宁聊聊?你是说阿燃?你们看得到他?”
杨安宁的眼光在他们三个人之间转来转去,他感觉有些怪异,似乎有些事情是不对的,但他却想不出哪里不对。
杨安宁问:“你们不是一直都看不见阿宁吗?怎么阿燃你们就能看见了?”
柳三折说:“杨叔,你的病没加重,凌燃是真的,不是你想出来的,我们自然能看到他。我们想跟他谈谈。”
杨安宁的表情有一瞬间停顿,他看向凌燃,一股深深的恐惧冒出心底。
杨安宁问:“你是真的?”
凌燃紧紧握住双手,指甲将掌心掐出血丝,他说:“安宁,我怎么会是他呢?你知道的啊。”
杨安宁盯着凌燃,很长时间后才长舒一口气,说:“嗯,我知道你不是他。”
杨安宁接着说:“耽搁了这么久,我差不多该去叫阿宁起床了。阿燃,三儿和乔哥想跟你聊聊,你愿意吗?”
凌燃点点头。
杨安宁转身向卧房走去。
10.
杨安宁回到房间时,阿宁已经起了,正坐在床上伸懒腰。
杨安宁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阿宁顺势倒在他的腿上,问:“怎么了?”
杨安宁说:“三儿说阿燃是真的。”
阿宁打了个呵欠:“我昨天就跟你说我不喜欢他啦,是你非要说我跟他是一个人的。”
杨安宁问:“那你觉得他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阿宁说:“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我不喜欢他。安宁,赶他走吧,他一看就是那种心眼儿多的人,一肚子坏水,留着他肯定会害你的。”
杨安宁说:“可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因为我疯病加重才出现的,如果是因为我,我总要好好安顿他。”
阿宁说:“三儿都说他能看见他啦,那肯定就是真的了。”
杨安宁立刻说:“不可能!”
阿宁抬起头来看着他。
杨安宁说:“如果他是真的,他怎么可能叫我安宁?你明明知道,在他心里,我就是个……”
阿宁扑上去捂住杨安宁的嘴,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安宁。所以我说我讨厌他,不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看,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从来都没想起那些事,他一来,你就想起来了。安宁,赶他走。”
杨安宁抱住阿宁,他感到浑身冰凉,就连阿宁也不能让他感到丝毫温暖。
杨安宁说:“我不能赶他走,他不是那个人啊……”
阿宁反手抱住他,说:“有什么关系?安宁,是我一直陪着你,我是你的,你是我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就算他和我有一样的脸,有一样的名字,但是我和他也是不一样的。我爱你,我永远都不会害你,不会背叛你,安宁,你知道的,只有我。”
杨安宁闭上眼睛,说:“只有你,阿宁,只有你……”
11.
柳三折和乔大声带着凌燃去了书房。
柳三折嘱咐其他人,谁都不许靠近书房,随后便把门闩放下来。
柳三折冷冷地看着凌燃,说:“凌燃?之前倒是我没往那处想,江湖上叫凌燃的怕是只有那么一位了,西苗教教主凌燃,是你么?”
凌燃说:“是我。”
柳三折说:“凌教主,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杨叔在南边遇到什么事了吗?杨叔现在这个样子你也看见了,你觉得他能告诉我们吗?”
凌燃没有回答,他的眉头簇在一起,整个人显得愈发疏离、生硬。
凌燃问:“他回来时就是……这样吗?”
柳三折冷笑:“是啊,杨叔回来时便带着阿宁了。我和乔叔千思万想,万万没想到那个所谓的“阿宁”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凌教主。我折柳山庄虽然在江湖上有些小小的名气,但杨叔却是从来不过问这些江湖事的。我想请问凌教主,接近杨叔是为了什么?我是不是可以更直白地问问你,杨叔变成这样,是你害的吗?”
话音一落,整个房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凌燃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说:“是我。”
乔大声的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立刻就想冲上去痛揍凌燃,却被柳三折拉住了。
柳三折说:“乔叔,你打不过他,我们全庄的人一起上都打不过他,别去自找难堪。”
柳三折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凌燃,说:“凌教主,我们折柳山庄势微,没办法与你相抗衡。我自认无能,护不住庄里人。不过,折柳山庄始终是我的地方,这里不欢迎你。对于你和杨叔那些过去,我不想知道了,我只想请你马上离开,也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尤其是杨叔面前。”
凌燃深吸一口气,说:“不行,我这次来,是来……赎罪的,我会把一切都补偿给安宁。”
乔大声大吼:“你马上滚!安宁不稀罕你什么补偿!滚!”
柳三折嗤笑一声:“补偿?凌教主,你能补偿什么?你能还杨叔一副健康的身体吗?还是你能把十年的时间还给杨叔?杨叔疯了整整十年!十年!你怎么补偿?你用什么补偿?凌教主,说话不过上下嘴唇碰一碰,杨叔这十年过的什么日子?你补不起。”
说到最后,柳三折也几乎吼起来。
凌燃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没办法反驳柳三折,他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柳三折用仇恨的目光瞪着凌燃,说:“凌教主,请你马上滚出我们山庄。”
凌燃没有动,他努力压下身体里翻涌的真气,说:“我不会走的。”
柳三折几乎要被气笑了,他说:“堂堂魔教教主,竟然如此不要脸。我只恨自己武功低微,不能亲手杀了你为杨叔报仇。凌燃,我打不过你,不代表武林中没人能打得过你。”
凌燃说:“我不会走。你大可以喊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