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莺深深地觉得温良远定然是生了大病,还是少跟他说话比较好,小五真是太明智了。
小五刚翻身上马,转念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江哲说:“你留下。”
“为什么?”江哲十分警惕主子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又不回去了。
“你留下看着她,不准她入京,也少让她跟温良远说话,若温良远去找她,便打温良远一顿。”
“……啊?”江哲不是很理解,“哪个她?”
“柳……”小五顿了顿,才生硬地说,“李四。”
江哲更加不理解了,这好好的盯着一个小衙役做什么,还要打温大人?
江哲十分为难的挠挠头,“王爷,您此番回去,太皇太后定会借此机会让您快些完婚的,属下想回去参加您的婚礼。”
江哲唧唧歪歪的不愿意留下,小五才懒得管他,一拍马屁股就跑走了。
江哲骑着马在小道上踯躅了好一会儿,不敢跟上去,只好又悻悻的下了马。
他一个曾经的暗卫之首,竟然要在这青山县盯着一个小衙役,还要打温大人。
干嘛不让温大人同人家说话,江哲叹了口气。
*
小五策马到城门口,却遇上了谢家的队伍,谢家浩浩荡荡的拉了数十车箱子,正在城门口整顿。
有识得他的下人见他过来,忙跑去最前面的马车禀告,过了片刻,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先入眼的是白色的精致缎鞋,紫色的衣裙轻轻被一只白皙的手撩起。
谢微雨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别在脑后,看见他微微笑,“五哥。”
上次见面还是谢微雨出嫁那日,她被喜娘搀扶着走过来,路过他身旁的时候停了停,隔着垂下的珠帘侧过来头。
他隔着晃动的珠帘看她,只听她用很轻的声音对他说:“五哥,我真的要嫁人了。”
小五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一旁的下人,迎上去,“打算入京?”
“嗯,”谢微雨点点头,“太皇太后寿辰的帖子下到了谢家,爷爷说他老了,谢家也管不动了,让我趁这个机会带着夫君入京,也算是为了以后早作打算吧。”
“谢独呢?”
提起谢独,谢微雨神色有些默默,摇摇头说:“我差人把帖子给他送去了。爷爷说,若他想通了,还惦记着谢家,就让我把谢家交给他,若他不愿,就把谢家交给夫君。”
小五点点头,抬头见一个男人清点完后面马车上的箱子,走过来,“娘子,都清点好了,要不要出发?”
男人说着才看见小五,有些腼腆的笑笑,“五哥。”
小五在婚礼上见过他,是谢旭的得意门生,叫郭懿,家境贫寒了些,但是个实心眼的人,只是不知能不能撑得起谢家。
小五对他点头致意,谢微雨拍拍他,“你先上马车吧,我与五哥再说会儿话。”
郭懿听话的转身走了,小五说:“谢老身子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自打哥哥离了家,就像是提不起来劲儿似的。哥哥在时,两人总是话不投机,几句话就能吵起来,哥哥不在了,家里清静不少,爷爷也很少说话了。”
小五看向郭懿的背影,安慰般的拍了拍谢微雨,“谢老的眼光不会差。”
谢微雨点头,眼神里还留有些许黯然,抬眼看他,抿起唇角微笑,岔开话题,“五哥,你也是打算回京?”
“嗯。”
“那五哥先行一步吧,我们京城里见喽。”
谢微雨娇俏的对他笑笑。
谢微雨说完便对小五挥了挥手,由丫鬟扶着回马车了。
转身的一瞬,谢微雨微微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坍塌下来,直到被人搀扶着坐进马车里,谢微雨还在发呆,郭懿有些心疼的替她揉揉肩膀,“娘子,累了?要不要多休息一下?”
谢微雨回过神,冲他笑笑,“不用,别误了时辰,启程吧。”
*
太皇太后大寿,入城门时盘查的极严,好一番折腾下来,等谢微雨住进谢家老宅时,已经是五日之后了。
好在提前派了下人过来打扫,老宅虽说陈旧,但收拾的亮亮堂堂。
谢微雨靠在夫婿身旁,感叹道,“真是许久没有回来过了。”
当初离京的时候,她才丁点儿大,抱着爷爷的腿放声大哭,现在想起来,真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已梳髻嫁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散着头发、脆生生的喊一声“五哥”的小丫头了。
*
“皇上。”
肖郓从书桌前抬起头,“老五回来了?”
“是,宁亲王是在昨日入的京,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就回王府了。”
肖郓对肖随的随意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问:“那伙跟着柳埕的人,查出什么来了吗?”
“回皇上,”张宏顺沉思了一下才说,“派去查探的人说那伙人武功极高,怕是动不了,所以也不敢有什么大动静,为今只好拖着柳少爷,让他慢些入京。”
肖郓皱眉,“把朕的随身侍卫派一个过去。不,都派过去。”
“这……皇上,这几日京里乱,您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呀。”
“老五回来了,这事怕有些难办了,跟着柳埕的那伙人想来是他派去的,”肖郓有些累的摆摆手,“去吧。”
张宏顺领了旨下去,肖郓把手里的折子扔在龙案上,按了按眉心。
老五当真看上了闻莺?连柳权的闲事都要管?
这不是他一派的作风。
只是闻莺……又在哪里呢?她究竟去了何处,也瞧上了五弟么?
*
太皇太后的八十大寿,肖郓大赦天下、举国欢庆,各国使者纷纷入京前来贺寿,一时间京畿热闹非常。
宫里更是张灯结彩,到处挂满了大红灯笼。
“宫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
皇后淡淡的坐在铜镜前,由着丫鬟给她梳妆打扮。
“娘娘,今日穿这身红色衣裳吧?”
丫鬟捧出一件衣裳征询她的意见,皇后用余光瞟了眼,“那是封后大典时的衣裳,太隆重了,放着吧。换一件。”
小丫鬟跟着她的时间有些长了,不惧怕的顶嘴,不是很情愿的摸摸手里的衣服,“娘娘,今儿个是太皇太后大寿,您穿的喜庆些,皇上看了也高兴。今儿个又恰逢十五,按理说,皇上会来您这儿用晚膳的。如今蕙贵妃都有了身孕,您得早些为自个儿的将来做打算呀。”
皇后笑了笑,“本宫都还不急,你倒是为本宫的将来做起打算来了。把衣裳收起来,你再多嘴,本宫连头上这凤冠都要摘了。”
小丫鬟撇撇嘴把衣服收进柜子,倒是皇后,扶着头上的凤冠,从铜镜中转头,看向窗外,发了一会儿呆才被丫鬟扶起来,起身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里大抵也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满屋子的嫔妃来请安、恭贺不说,肖郓和肖随都站在太皇太后身边,太皇太后乐得一手扶住一个,嘴巴都合不拢了。
皇后看着站在太皇太后身边的肖随,笑着点了下头。
*
御花园里设了宴,群臣纷纷入席,恭祝完了太后洪福齐天、皇上万寿无疆之后,才又落座。
觥筹交错间,倒是肖随有些心不在焉,抬抬手招过来一个侍从,“暗卫还没传过来消息?江哲那边有信儿吗?”
“回王爷,暗卫那边说柳少爷的马车还在京郊附近,路上出了几番变故,耽搁了不少时日。不过算算时间,今日也该到京了。江哲没传回来消息。”
侍从的话刚说完,柳权端着酒杯就往这边过来了。
自打上次闻莺被掳,好容易事态平息,肖随一眨眼就跑了个没影,把柳权急得做了好几日的噩梦。
今个儿在宴席上瞅见肖随,柳权差点儿没哭出来,见了肖随,忍不住就热泪盈眶,“王爷,小女……”
肖随忍不住头疼,想了想柳权毕竟算是个老丈人,只好耐下性子说:“柳小姐平安无事。”
“可……王爷能否告知小女具体下落,微臣感激不尽。”
“本王说了许多遍,柳小姐自行出城,我怎会知?”肖随回答的无比爽快。
柳权一个字都不信,“小女自幼娇惯,离了家想来孤苦难捱,还请王爷体谅下官为父之心,早日助微臣寻得小女回京,你们也好早日完婚,王爷意下如何呢?”
自幼娇惯?孤苦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