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走到东街,拦住一路人问了下时辰,才发现她以为的一日,只是过了几个时辰。
万氏果然不简单——
所以前世赵氏一族满门抄斩的时候,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并非她真正的侄子。
她不知道万一心是怎么做到的,从天牢中换出一个不受控制的孩童,这是非常人所能及的事。
后来相府蒙难,她无比庆幸当时因好奇进了那扇门。
白英看她家姑娘在门前站了许久,一动也不动,颇为奇怪。
她自己不敢出声提醒姑娘时辰不早了,她们可还要赶在晚膳前回府呢。
就朝青竹努努嘴,示意她去提醒一下姑娘。
青竹想了想,出声道:“姑娘——可是要进去?”
赵清宛收回思绪,点了点头,走到门前拾环敲门。三声过后,她转头吩咐:“你们就在门外等候。”
白英心里一急正要开口:“姑……”
青竹连忙拉住她摇了摇头,回道:“是。”
白英觉得很奇怪,并没有人来开门,姑娘是直接推开门走进去的。
难道是姑娘自己的院子?
赵清宛进去后,眼前的一切跟前世没有什么区别。
依然是富丽堂皇的浮雕走廊,穿过走廊映入眼前还是那座如梦似幻的空中楼阁。
算起来这也是第二次来到此处,还是不由想感慨一句。
真是人间仙境——
她走到天梯处拾阶而上,虔诚的走完这段登天路。
一切都未曾改变,唯一改变的是楼阁中煮茶的人。
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身灰扑扑的长褂子与此处琼玉楼宇是半点不搭,然而那如虹的气势又让你毋庸置疑的相信,此乃非凡之人。
他专注于手上行如流水的动作,头都没抬说:“请坐。”
赵清宛那怕来过一次,心里多少还是忐忑不安:“多谢前辈。”
她端端正正的坐着,看着此人泡茶。在她见过的会泡茶的人里,除了魏容,此人泡茶的技艺堪称第二。
少顷茶泡好,老人家给先给赵清宛斟了一杯:“请——”沙哑的声音中透着暮气。
赵清宛连忙伸出双手,接过茶杯道谢:“多谢您。
”
她随即饮了一口,微微一怔。
这茶跟前世万一心递给她的茶如出一辙,清香四溢,喝完心如皓月清风。
“所求何事。”老人开门见山道。
“小女来此所求一个答案。”赵清宛道。
“以何易之。”
老人又问。
“以千金易之。”赵清宛拿出一白玉玉牌,双手托举到老人眼前道:“此物是信物,可随时去西街胭雨堂兑现。”
老人看了眼她手中的玉牌,并未接过,只沉声说了句:“不必了,以事易事吧。”
接着道:“你可说一事,三天之后自会有人奉上答案,一同奉上的还有一件需要你完成的事。”
“好,多谢前辈。”赵清宛起身执晚辈礼,低声道:“晚辈所求之事,是一个人的身世。”
她眼睛也没多眨一下继续道。
“此人便是福寿公主——萧玉嫣。”
老人家猛的抬头看她,眼中寒光骤然一闪。
赵清宛与他四目相对毫不退缩,老人此时才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这名闺阁女子。
他之前只以为她是机缘巧合发现此地,原来竟是特意寻来的。
有意思……有意思……
不愧是赵家的人……他透过眼前的人,好似又看到当年那个削平棱角,暗藏锋芒的少年。
“可知你在说什么。”
“知道。”
赵清宛神色郑重。
“既然知道,也该明白此事的牵扯之广,极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小女明白。”
“既然如此,可。”
“多谢前辈。”
老人朝她摆摆手,继续泡茶,不再言语。
赵清宛见此,行礼离去。
在门口等候的白英,又是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的团团转。
青竹无奈道:“你能不能别转了。”
“不行啊,我坐不住,姑娘怎么还不出来!”白英委屈地看着青竹。
“你啊——办完事姑娘就会出来。”
青竹摇摇头拿她没办法。
秦敛倚着马车在闭目养神,他平静无波像是对什么事情都不会好奇。
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也难怪白英对他暗许芳心,就这满身江湖侠士的风姿,可是最受小女子喜欢的。
仗剑走天涯,何人不曾做过这样的梦。
当然,如果你此时问白英是不是喜欢秦侍卫的话。
她就要翻白眼给你看了。
鬼才喜欢他!她那只是一时被这人的外表迷惑,现在已经清醒过来。
这人绝不是良配!
无趣又毒舌的老男人——
才刚加冠的秦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老男人。
门“咿呀”一声打开,赵清宛走出来。
白英忙赶过去扶她,高兴道:“姑娘,您出来啦——事情可是办妥了。”
“恩,这几日注意一下外人递进府的拜帖,看看有没有万家的。”
赵清宛吩咐道。
“是。”
随后马车离去,于日落前赶回丞相府。
第16章 风起云涌
三日后
清风楼天字号房,符缘摊在圈椅中,扇着他那把金灿灿的折扇问赵清岩:“令妹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这几日坊间关于她的流言可是不少。”
赵清岩瞟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与你何干,少拿我妹妹说事。”
“赵公子你这可就没意思了,你我是兄弟,令妹说起来也算符某的半个妹妹,这哥哥关心关心妹妹怎么就不行?”
符缘笑嘻嘻的用扇子遮住半边脸,贱兮兮的模样。
赵清岩见他此等装腔作势的派头,直想给他一脚,这不要脸的玩意。
呸——去你的半个妹妹。
“我看符公子是想跟在下切磋切磋武艺了,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我这就跟符公子好好讨教讨教——”音未落,赵清岩已欺身上前,一脚踹向符缘的肚子。
符缘本就防着他会突然发难,一跃而起一脚挑起椅子往赵清岩的方向飞去。
赵清岩一脚破开椅子,身形一闪,一拳揍上符缘的脸。
“姓赵的!打人不打脸,你有没有良知。”符缘叫他打了个正着,疼的哇哇直叫,手慢脚乱的满屋子乱窜。
赵清岩紧追不舍,不时踹他一脚,揍他一拳,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在下就爱打脸,尤其是符公子的脸,揍起来手感极好。”
“你无耻——”
“再无耻也没你符大公子无耻。”
“魏容——魏容——救命啊!”符缘眼见这货不狠揍他一顿誓不罢休,打又打不过,只能寻求外援,飞身扑向魏容。
魏容正坐在窗边出神,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府中给母亲侍疾。已多日不曾出府,也再没有提要去边境的话。
过了那个劲,自己心中憋的那口气也慢慢散去。
今日刚好符缘说有事找他商议,正好母亲也已经大好,府中无事,便来此赴约。
他闲坐一旁,见符缘飞身扑来,脚下一使巧劲,连人带椅子转到一边。
让符缘扑了个空,气的他头顶生烟:“好你个魏容,见死不救,还是不是兄弟!”
魏容言简意赅道:“不是。”
“你你你——你们俩——狼狈为奸一丘之貉蛇鼠一窝。”符缘直叫他气的语无伦次。
赵清岩感觉揍的差不多了,停手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嘲笑他:“不会用词就别用,暴露你符大公子草包本质。”
“我乐意!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我怕啥。”
符缘缩在角落里,碰了碰已经肿起来的半边脸“嘶——”了一声,真是疼死他了。
赵清岩朝他遥遥举了举酒杯,朗声道:“赶紧过来,今日叫我们来此何事。”
说是来商议正事,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莫不是又拿议事当幌子,忽悠他们来清风楼陪他喝酒。
符缘揉揉酸疼的腰,一步一步挪过来,拉了张椅子坐下,招呼魏容:“魏公子你坐那么远,咱们怎么议事?坐过来点——”
魏容什么也没说,他向来便是话不多,更何况是回答符缘这种无意义的话。
符缘见此,知道他性格也不介意,反正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也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