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衣料的撕裂之声,还有温热的血液飞溅到她脸上的感觉。
……死,原来不怎么疼痛……?
有弥颤抖着,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令她瞪圆了眼睛:
她面前,有一个身影,拥有一头如雪的碎发,身穿雪白的羽织,上面用墨入木三分地写着‘十’字,这个背影,为她遮挡了从刚才开始就令她不舒服的阳光,为她挡住了刚才对她充满敌意的总队长。
……和代替她接下了,那把斩魄刀的攻击。
有弥看到从队长的后背刺出来的斩魄刀,把他不论到何地都穿着的羽织染红,而他习惯穿戴的绿色围巾也上盛开一朵朵深红的蔷薇。她的麻绳松绑了,她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一手,都是殷虹的鲜血。
是面前这个少年的鲜血。
她跪在地上,接住少年下坠的身体,看到他无力支撑自己而半敛的眼帘,祖母绿色的眼神内还是不变的坚定和孤傲。他的身体很冰冷,越发冰冷。
那个少年,抬头看向有弥。
然后,淡淡地笑了起来。
没有一如既往的皱眉,再没有那眉宇间的沉重。
他浑身是血的倒在她的怀里,朝她无所谓地微笑。
那笑容平淡得,就像是往常的下午,他对于端茶给他的自己,那个淡淡的微笑一般。像是平日一句无言的感谢,像是平日温柔的示意一般。
他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然后,挂着一个笑容在她怀里合上了眼睛。
有弥错愕地看着怀里的少年,花了好几秒明白现在发生的事情,‘呜’的一声,眼泪像是决堤一般从眼眶内涌出来,她想张口大喊大叫,却感觉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使她并不能表达她的悲伤。
她仰头看向四周的人,像是在问,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没有人上前来,有些人已经捂住了脸在悲伤的哭泣。
“啊啊啊——!”有弥捂住自己脑壳,那种像是要炸裂的悲伤充斥着她的脑袋,很痛苦,很辛苦,她用尽自己的所有力气喊了出来。她的泪水滴落在少年的胸前,她紧闭着眼睛,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打算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把她的悲伤喊出来。
……………………
………………
有弥猛地睁开了眼睛。
反应过来,她的手还是被绑上了限制她行动的手铐,右边,还是自己的斩魄刀,和冰轮丸。
她的心脏‘砰砰’‘砰砰’地跳,声音大得像是心脏快要从她胸腔内跳出来一般。她整个背脊都湿漉漉的,汗流浃背,额头也渗着冷汗。总感觉全身的力气也被抽光了,脸上也有奇怪的湿润。
做噩梦…了吗……?
不是真的?
那么真实的梦…?
梦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感觉自己的眼眶又模糊了起来,纵然她本来就不能在这个黑暗的地方看到任何一样东西,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在自己眼眶内不停涌出了温热的液体。
很可怕的梦境。
梦境中,队长为了保护她,被总队长杀死了。
不要,她不要失去队长。
……她怎么样也没关系。
只要队长平安无事。
在她还惊魂未定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这间房间的门被猛地打开,房间内的灯也亮了起来。她因为不适应那样的强光,马上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缓缓张开眼。
那个叫旅次的人打开了门,在喘息着。
他方才在距离这里相隔好十几层楼的研究所内,感受到这个房间内暴动的灵压。那是浅井有弥的,和琥珀的如此相似,在死神的灵压中,还夹杂着一些虚的感觉,那么独特的灵压,只要曾经接触过一次,就不能忘记是有弥的。
他必须知道为什么浅井有弥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样的刺激,才能令她忽然爆发那么强大的灵压,就算是被这个用和杀气石同样材质打造而成的房间内,也能不被压制,冲破这个房间,令在地面上的他也感受到这股灵压的躁动。
他以为他能看到更令他惊愕的场面,然而,他只是看到浅井有弥靠着窗而坐的样子。唯一与平常不一样的是,浅井有弥的脸上充斥着绝望,害怕,和惶恐,她脸上的泪水沾湿了胸前的衣襟,旅次呆住了,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冲击才能令那个情感缺失的少女如此激动。
有弥还是保持着那个看似崩溃了的摸样,看向冲进来的旅次。旅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面前的少女在崩溃瓦解,像是扯线娃娃被剪短了丝线一般,像是人偶被摔碎了一般,她无力地坐在牢房内,样子是绝望和空洞。
他张口:“浅井有弥……”
蓦然,空气间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灵压,充满不安和愤怒的悲伤感觉。像是战场上悲壮的哀歌,仿佛听得见战鼓的声音,空气中,被那股充满压逼力的灵压充斥着,仿佛要把人生生压碎。旅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攀上了他的脖颈,扼住了他的喉咙。
稍一用力,就能把他的脖颈捏断。
这股强大的灵压到底是…
旅次尝试冷静下来,暂时撇除浅井有弥不管,不消半秒,马上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浅井有弥暴动的灵压惊动了距离这里几层的死灵军队!
眼前的少女,方才那股悲伤的灵压和嘶吼,牵动了死灵军队的灵压!她刚才悲伤的呐喊,貌似牵动了那些军队的灵压。
那些军队的构造本来就是虚的合成物,浅井有弥能够安抚那些虚,但是也可以激发那些虚的情绪。方才的她,应该不经意地用她的灵压影响了那支军队,把虚的灵压大限度地加强了,所以这股令人压抑的灵压,才会连他也感觉不舒服。
这下糟糕了……
……………………
………………
日番谷冬狮郎的搜索停止了,他惊愕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他感觉到了,有弥在远处忽然一闪而逝的灵压暴动。
他还未站起来,就听到他所在的和式房间的门被拉开,浦原喜助有些着急地跑过来,然后对他说:“日番谷队长,方才我的仪器掌握到了浅井小姐所在的大概位置!”
日番谷冬狮郎蹙眉点头,他站起来,“浦原,帮我通知其他人准备一下。”
他扭头看向外头,现在是中午三时左右,他使用鬼道已经使用了十五小时,如果有弥不忽然爆发,他其实也差不多找到她的所在地了,不过现在让他更快知道,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对于有弥那股灵压的忽然爆发,令他有些担忧。
……因为除非是发生了什么,有弥是难以爆发这么强大的灵压的。
他只求她平安。
…………
第55章 浮现(三)
日番谷冬狮郎带同下属用最快的速度赶往那个拥有最强的灵压感应的地区。那是距离空座町商店街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和浦原商店一个东一个西,他们几番下达现世,也甚少走到那边的地方。
因为那头有不少荒废的工厂,纵然有汽车出入,但是并不是人流最多的地方,虚甚少出现,自然也便被人遗忘。
“队长,真的不等一下吗?你已经不眠不休使用灵力了十五小时!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先不论你体会会不支,你完全无法以最佳状态对付敌人啊!”松本皱眉警戒他。
“松本!”日番谷冬狮郎喝止了她充满担忧的话语,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问她:“当你忽然感受到灵压的一闪而逝,你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
松本顿了顿,有些缓慢地回答:“有什么事情…发生在,灵压的主人身上…”
日番谷冬狮郎不言不语,松本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许多等三小时,他们的确能有更大胜算,但是目前,有弥遇上了什么事情,而这事情他们是未知的。是好是坏,他们都一无所知,所以目前,他们不肯定他们能不能多等三小时。
如果有弥的所在地是在日番谷冬狮郎的搜索下得出,那是一回事。但是如果有弥那边是忽然出现了变数,他们的行动就变成被动了,根本不由得他们选择是否马上起行。
现在唯一的方向是马上赶往现场,搜刮那个有弥的所在地…
这个想法出现后不久,日番谷冬狮郎就顿住了脚步:他们已经到达了那个荒废的工厂区。但是一踏入这个范围,就有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那就像是昨天见到的死灵兵士给他们的,绝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