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贵圆隔着一段距离回话,“黄金汤贵妃娘娘已经喝下了,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还请您发话。”
钱云来睁开眼,看了一下狼狈不堪浑身恶臭的程纤。这个女人决绝恶毒,视人如玩物,轻而易举就能毁了别人的一生却只当一场游戏。她如此厚颜无耻又如此冥顽不灵,钱云来看着她燃烧着仇恨的双眼只觉得快意难言。
“你后悔了吗?”钱云来微笑着问她。
“呸,”程纤啐了一口,受此侮辱已经让她多年的骄傲摇摇欲坠可她仍不肯低头,“杀了我吧,只要本宫不死定然百倍奉还!”
“太好了,”钱云来真心实意的感慨道,“要是你这就软了骨头低头认错,倒会让本宫失望至极呢。来人,”钱云来喝道,“扒了她的衣服!”
太监们听令行事如狼似虎的扑上去,不管地上的这位贵妃娘娘如何怒骂踢打很快将她扒得一干二净。
“好美的一身肉,”钱云来冷笑,“还记得这句话吗……怪不得能勾得陛下日日宠幸。”
程纤徒劳无功的遮挡着自己,口中却冷笑连连。
“呵呵……这些手段,不过都是本宫用剩下的,你以为本宫会怕你?!”
可惜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拉开她的手,”钱云来的声音冷得没有一点波动,“将她拖起来,到外面去走一圈。”
“不……不……放开我母妃,十五……母妃!”
赤身裸体的羞辱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攻破自尊最好最省力的方式。
手中人命无数的人未尝不怕死,同理,哪怕程纤常用这手段羞辱他人,却不代表她能够忍受被如此羞辱。
她被太监反剪双手压着朝外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她身上,宫女……太监……她的仇人……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啊!
安坤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哭了,程纤回头望去,她最疼爱的女儿脸憋得通红,那种难以形容的目光深深刺痛了程纤,她低下头不敢再看。
“啐她!”贵圆大喊一声,带头朝程纤面上吐了一口。
“啐她……”
“啐她!”
“妖妃……害人不浅!”
“贵妃,你可记得翊坤宫的苑娘,她是被你下令打死的!”
“妖妇,还记得银鸽吗,他才十三岁刚入宫就被你害死了!”
“打她!”
“用石头扔她!”
“我昔日闺中姐妹眼看就要出嫁,不料得罪了这妖妃,竟然全家被杀,自己也被充入教坊司……”
“王家家破人亡……”
“左先生可是文曲星君,竟被害得妻离子散……”
“去死吧……”
“去死!”
“我……我不要看下去了。”陈宁云颤抖着说。
“您必须得看,”他身边的太监道,“这是娘娘吩咐的。”
仅仅是在沁芳阁周围游了一圈,再被带回来的程纤已经如同斗败的野狗,垂头夹尾神情惊慌。
钱云来看着她,心中的伤痕又被抚平了一层。
“本宫终于确信,仇果然是要报,而且要十倍百倍的偿还,若稍微委屈了那么一点点都不足以慰藉自己。至于吊个几天几夜的便算了,接下来我们来算算我爹的仇。”
程纤浑身一震。
钱云来走到安坤身边,伸手抚摸了一下这女孩的头发。她的声音很低,但程纤却听得极清楚。
“杀父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今日,就要用你的女儿来偿还了。”
“钱云……”程纤哆嗦着,“你不能……她是我的命啊,我只有这一个孩子,你放过她……你放过她,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好不好?!”
钱云来勾起一边嘴角:“自然是不行的,一命还两命,你已经赚了。”
话音落,一个孔武的太监抽出了长刀,那刀又厚又利。
一刀挥下——人头落地!
“啊!”
程纤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钱云来一脚将安坤的头颅踢到她面前,程纤竟然恐惧得往后躲了一下。
“痛吗?”钱云来欢喜的挑眉,“这有什么,宁中去时折磨了本宫好久啊,疫病反反复复,他没日没夜的叫疼。娘……娘亲……每叫一声都是在往本宫心里捅刀子,千刀万剐凌迟之刑,本宫早就尝过了。
你看你的女儿,她死得多痛快,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这位公公可是本宫特地找的,一刀下去绝不会藕断丝连,干脆利落得很……”
陈宁云猛地吐了出来,他身后的太监帮忙拍着他的背,又叫人端来了水。
陈宁云推开了,他擦嘴时摸到了自己的脸,这才发现面上早已布满泪水。
程纤瘫软在地,呆呆的看着不远处那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钱云来长长的出了口气:“一命换两命,本宫说到做到,你的命保住了。”
程纤的眼珠僵硬的朝她看去。
钱云来对小贤子使了个眼色,问:“人都找齐了吗?”
“回主子,”小贤子上前一步,“人手都齐了。”
“那便开始吧。”
古有人彘一说,即挖眼、熏耳、割舌、剁肢后,弃于茅厕腐烂而死,谓之人彘。
接下来的戏份钱云来已经没兴趣去看,她缓步走出沁芳阁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
“多久没出太阳了。”钱云来感叹。
小贤子跟在她身后:“天冷了,是这样的。”
钱云来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缩在门边的陈宁云。
“这是周轩,以后就跟着你了。以他的本事,足够当你的师傅,可以教你很多夫子们不会教的东西。”
陈宁云呆呆的看着她:“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来……来看?”
钱云来收回目光:“你打算恨本宫?没关系,儿子本宫随时都能生。”
钱云来走远了,陈宁云却久久回不了神。
周轩的声音适时响起:“殿下莫多心,娘娘逗您玩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久不更新竟然还有评论,感动到哭泣
第89章 认贼作母
沁芳阁死过很多人,阴气一向很重。
死在这里的每一个女人大多都身份尊贵高不可攀,可安坤仍旧不一样,她是公主,和那些皇帝的玩物不同,毕竟是有天家血脉的。
守在这里的太监在门外尽职尽责的把守着,即使半夜也仍旧没有睡意。
说句实话,在这种让人背冒冷汗的地方睡得着才是见鬼了。况且屋里一阵阵的传来低低的哀嚎和拖得极长的痛哭声,比话本中描写的夜半女鬼还可怖三分,守门太监哪里敢闭眼啊。
沁芳阁的院墙松动了,一个小小的人影钻了出来——是陈宁云。
沁芳阁的院子年久失修,角落老树的根将墙捅了个洞出来,以前卫白苏就是通过这个洞给钱云来送吃食的。
白天她不过站在那儿发了一会呆就被陈宁云注意到了。
他身子小,连挖带踹的弄掉了两块砖之后将将也能从洞里钻进来了。
过了那个洞,陈宁云浑身都脏得不行,手上也被磨出了伤口,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衣服倒好解决,这伤若被人发现可怎么是好呢?
不过这些问题暂时都无关紧要,他站在院子里发了会呆,听着女鬼般卡在嗓子眼又幽幽飘出老远的哀哭出了神,过了好一会才下定了决心抬腿朝里走去。
沁芳阁的门半开着,里面诡异的点满了蜡烛,桌子上、地上、床上,统统都是。
光能驱走黑暗让人感到安全,可陈宁云看着沁芳阁满屋的灯火却只感到心惊胆战汗毛倒竖。
屋中摆着一口大水缸,往日非高床软枕不肯安歇的程纤就被放在里面。
人彘非一日可成,程纤只是被砍掉了手脚,耳目倒还完好。**的疼痛还在其次,眼睁睁看着四肢残疾更加使人难以接受。
屋内破旧的木桌和装着程纤的水缸相对摆放着,桌上除了密密麻麻的红烛还有一颗头颅——是安坤。
“嗬嗬嗬……”
程纤不停地发出似笑似哭的声音,她的眼皮被缝住了,能睁不能闭,只能瞪大双眼满脸血泪的看着桌上的人头。
陈宁云定定的站着,看了这一幕良久。
“嗬……你……是你……”
程纤发现了他。
“母妃……”陈宁云轻声叫她。
“你……你还叫我母妃?”程纤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喘得厉害,声音也极小,可陈宁云却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