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指向吴嵩,“你可以原谅给你下蛊的人,你为什么不能原谅帮你解蛊的我?!萧廷琛,算来算去,终究是你欠我的比较多!”
过去的情谊被重新提起。
可那样的一份情,又经得起几次磋磨?
萧廷琛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掰开苏酒的小手,认真地与她十指相扣,“妹妹觉得,该当如何?”
苏酒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毫无感情地瞥向歇斯底里撒泼打滚的南宫奈奈,“你不是要派兵去西婵吗?将她一并送去好了。想来,西婵的臣子和百姓会很乐意看见她们的君王。”
南宫奈奈猛然睁大眼!
她背弃了她的家国,甚至还出卖了西婵的军事布防图,泄露了重要的朝堂机密!
如果现在被送回去,等待她的只会是万众唾弃生不如死的下场!
苏酒的心好毒!
眼眶里的泪水落得更凶,她噗通跪倒,眼巴巴望着萧廷琛,膝行上前妄图扯住他的袍裾,“怀瑾哥哥,我不能回那里……那里已经不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大雍,我的家在这座皇宫里……怀瑾哥哥,你不能送我回去,你一定不能送我回去……”
可是眼泪和娇弱已经无法打动萧廷琛。
过去他或许欠了南宫一些情,可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无疑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和感情。
他嗓音淡漠:“你屡次三番谋害朕的女人,甚至在秋猎时对朕落井下石……身居皇后之位却不思忠诚,反而与裴卿城狼狈为奸,私通苟且,甚至妄图诞下他的孩子鱼目混珠混淆皇族血脉……南宫奈奈,朕不说,不代表朕不知道。朕,早已不欠你什么了。”
南宫奈奈怔怔跪在原地。
她以为,萧廷琛算天算地,算到她谋害苏酒,算到她意图谋反,可他至少不应该知道她和裴卿城的事,没想到……
她双膝一软,彻底跪坐在地。
眼前的景象一阵阵模糊,她仰着头,萧廷琛和苏酒并肩而坐,他们看起来那么般配,仿佛中间再也容不下别的人……
她捂住脸,忽然哀哀地哭了。
萧廷琛只觉扫兴至极,挥手示意把她拖下去。
中秋宫宴还在继续。
萧廷琛脸色不大好,和朝臣们说话时也心不在焉敷衍以对。
苏酒吃了半盏燕窝,正思考南宫奈奈和西婵的事,霜降突然过来,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判儿公主想见小姐,说是在殿外临水回廊等您。”
苏酒望向宿润墨的席位。
他和陈簌正在吃酒,旁边空了一个座位,显然是判儿跑出去了。
她不动声色地起身离席。
来到临水回廊,判儿做中原女子打扮,正坐在扶栏上朝水里扔小石头。
即便是热闹的皇宫,穿廊而过的秋风也依旧透着萧瑟凉意,白霜覆盖在落叶枝桠上,越发衬得那道背影寥落孤单。
她上前,“判儿。”
判儿回头,眼睛里似乎藏着阴霾,“你来了。”
“你怎么了?瞧着心情很不好。”苏酒从宽袖里取出桂花糕,“刚刚在殿上没怎么吃东西吧,尝尝?”
判儿摇摇头,又扔了一颗小石子到水里。
水面清浅,借着月色和檐下宫灯可依稀窥见池底的卵石和锦鲤。
涟漪扩散。
少女的声音比深夜的霜露还要清冷,“陈簌她,怀了身孕。”
苏酒一怔。
“已经一个月了,府医说胎像稳定,怕是来年夏天就能生个大胖小子。”判儿笑着揉眼睛,“你不知道宿润墨有多高兴,这些天都陪在她身边,还不准我靠近落梅院,生怕我对她孩子怎么着似的……”
苏酒掰开她的小手。
判儿也算是习武之人,指尖微糙,因为揉了满手眼泪的缘故而透着冰凉之意。
苏酒拿帕子替她擦去小脸上的泪珠,怜惜道:“深宅内斗,不适合你。”
“那我适合干什么?”
“饮马江湖,对酒当歌。”
判儿便笑了,“可我就是喜欢他啊!为了他,我愿意在长安落脚生根。苏姐姐,一个女人最大的勇气,不就是为了一个男人背井离乡吗?”
“傻姑娘,一腔孤勇的爱情固然可贵,但如果跟错了人,那便什么都是枉然。激流勇退,何尝不是一种勇气呢?”
苏酒劝说着,见判儿依旧不声不响,不禁在心底惋惜了几分。
她轻声道:“你若执意要跟他在一起,那我替你想个法子。皇上即将派兵东征,为了节省资源和时间,恐怕会让宿润墨担任随行军师。陈簌怀有身孕不便跟随,你可以借这个机会求宿润墨带上你。恐怕他也不放心让你和陈簌单独待在府里,你随军的可能性很大。”
“这倒是个好法子,我怎么没想到?”判儿稀罕之余,突然认真地望向苏酒,“可是苏姐姐,我也听说了这次东征。我从宿润墨那里得到消息,萧廷琛会御驾亲征,你还不知道吗?”
“御驾亲征?!”苏酒失声。
这一章多了几百字嗷
第1041章 怎么得到他的心
“苏姐姐这么惊讶做什么,萧廷琛当世明君,如果想在最短时间内搞定西婵,御驾亲征不是很正常吗?”
苏酒却陷入迷惘。
她心知肚明,自己再如何对旁人笑颜以对,可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萧廷琛这次御驾亲征,一来一往短则半年,长则三五年……
她,还能有再见他的机会吗?
“苏姐姐你怎么啦?”判儿不解地挽住她的手,“萧廷琛御驾亲征也没什么不好,你我可以一起随军啊,路上还能有个说话的伴儿,多好!”
苏酒轻轻咬住唇瓣,只沉默不语。
中秋宫宴在子时过后才堪堪结束。
苏酒提前回的寝宫,沐过身换了一袭轻软暖和的寝衣,坐在龙榻上发呆。
萧廷琛携着满身酒气踏进内殿,瞧见她的模样不禁哂笑,伸手去摸她的脸蛋,“妹妹怎么独对灯火,瞧着傻傻的,可是脑子摔坏了?”
苏酒白他一眼,起身端来醒酒汤,“一直在炉子里温着,快喝了,省得又说胡话。”
“是是是……”萧廷琛笑着拖长音调,慢悠悠地应下。
他撩袍在龙榻边坐了,接过那碗醒酒汤,仰头灌了个干干净净。
苏酒杵在旁边,欲言又止。
萧廷琛把玉碗放在床头,随手把她拽到怀里,利落地翻身压上她,“妹妹迟疑了半天,究竟想说什么?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朕可就不客气了。”
这么说着,指尖已经卷起少女的系带。
苏酒嫌弃不已,急忙按住他的手,“你还没沐身!”
“哦,原来妹妹是嫌朕酒味重,那朕这就去沐身。”
“不是!”苏酒脸红,“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天可怜见,她每次跟萧廷琛说正事,不知不觉就会被带偏。
萧廷琛滚到龙榻外侧,单手托腮,笑吟吟看着她,“那妹妹想说什么?”
苏酒沉吟半晌,试探道:“听判儿说,你打算御驾亲征?”
“是。”男人承认地坦坦荡荡。
苏酒小脸拧巴着坐起身,“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萧廷琛挑眉。
“你——”苏酒气结。
这厮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在这里反问她,真是可恶。
双手悄然揪住缎被,她红着脸垂下眼睫,声音细的几乎快要听不见:“我的意思是,我要一个人待在宫里吗?”
“啧,”萧廷琛笑容妖孽了几分,指尖漫不经心地卷起少女的青丝,“妹妹莫非是……害怕一个人寂寞?”
烛火被吹灭几盏,光影明明暗暗。
随着年龄渐长,他容色更加夺目秾艳,斜倚在榻上的姿态宛如妖精。
纵便苏酒见惯了这厮的美色,在这一刻也忍不住心旌摇曳。
大约有人生来便得老天爷眷顾,赐予了这么一副倾城皮囊。
她稀罕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想起正事,急忙道:“这次御驾亲征,我能否与你一道?当然并非是因为你,我只是,只是想看看西婵是怎样的国度……”
这么说着,却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萧廷琛指尖划过她的脸蛋,桃花眼中盛着玩味。
他知道自家小姑娘脸皮薄,若是继续戏弄下去,没得叫她害臊的吃不消,明明都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了,怎么还这么容易脸红心跳呢?
他把苏酒揽进怀里,揉着那清瘦的身形,叹息着在她发顶落了一吻,“妹妹放心,无论去到哪儿,朕总是要带上你的。朕啊,日夜与生死,都不想和妹妹分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