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粒想都不想:“滚。”
苏柏晗:“讲点道理,我把车都给你开走了。”
“叫车,不会?”
“叫车有风险,我惜命。”
呵呵。
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你老人家,才是真的性命堪忧。
林知粒翻了个白眼,很想怒喷他十句,问他是有多大的脸认为她会像个尽职尽责的司机一样飞奔过去,再潇洒的把电话挂断。
但是电话里忽然像彩蛋一样飘过了几道女音——
“这就要走了吗?我可以载你一程。”
“别那么快呀,再多喝几轮嘛。”
“人家才刚开始……”
莺莺燕燕的,她咬咬唇,直接推翻了预设好的结局,一边伸手去拿口红,一边沉声道:“你给我等着。”
*
黑色的卡宴打了个弯,开上高架桥,车影交错,灯光温暖如海。
凉城伴海,山群不怎么多,一栋栋高楼大厦接踵而至的生长,在夜晚,霓虹就是它们最好的妆容。
穿过一小片隧道,往下汇入城市中心的路口,她拉低车窗,能听到源源不断的音乐声。
最后从辅道开进去,停在了一家隐蔽的私家酒吧前。
深夜,本来就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一排排豪车停着,她随意扫眼看了看,认出了好几个。
大概是全城的富二代都聚在这了。
她整理好妆容,白嫩的长腿晃悠着从车上下来,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车型太高大,不太配女孩子,气场稍有不足,就容易自损身份变成——偷开金主车的小三。
林知粒打开手机通讯录,还没拨,苏柏晗的电话就打来了。
接起,却不是他的声音。
一个港味普通话很重的人在问,“……请问是白莲,白小姐吗?”
林知粒:“…………”
“唉,你到了吗?不知道你找不找得到我们,就在12号卡座……进门左手……”
不用他说,她已经游刃有余的踩着高跟鞋,沿着小楼梯往下走,再撩起黑色的门帘,几个魁梧的大汉穿着西装守在高处,下面是刚过爆点的彩带在胡乱的飞舞。
年轻的身体在疯狂的舞动。
她对这里的布局再熟悉不过了,根本不用找,直接顺着男男女女若有若无的视线看去,就发现了坐在角落的苏柏晗。
暗黑色的沙发,他闭着眼,整个人都沉在昏暗的色调中,面前桌上放着好几个酒杯和酒瓶,有空的有满的,看起来喝了不少。
他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后现代的意识流画,几道笔锋不一的线条勾在一起,鲜艳的红色往上浇,像张大红唇也像一摊血水。
四周都是疯魔乱舞,唯有他,依旧干净不染淤泥。
走得越近,越能察觉到女生们对他的注目,还有大胆的直接坐到了他的身边。
“长成这样……啊,好不现实,怎么可以,又帅又觉得莫名漂亮……”
“当他女朋友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吧。”
“嘘——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当然是配……”
余音未落,苏柏晗就睁开了眼,眼神有点冷,但并不妨碍旁边的妖艳贱货惊喜的眨着眼道:“你好像不太能喝酒噢。”
声音甜甜的,像块奶油蛋糕。
能不能撩骚成功她不清楚,倒是把她的暗火给撩起来了。
林知粒拨弄了一下耳边一串耳环,珠光色的眼影让她看起来攻击力十足,她勾唇一笑,变了另一张脸。
“我的天哪,宝贝儿,是我给你的卡不够花还是给你买的新家不够漂亮,你要来这里喝酒买醉?”她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附近的人听得清楚。
妖艳贱货:“…………”
吃瓜群众:“…………”
原来是个小白脸啊。
很瘦的一个背影,穿着墨绿色的连衣裙,花纹繁杂,她眸光淡淡,语不惊死人不休,字字诛心。
气质上看倒算是个小富婆。
苏柏晗反应了一会,才认清了站在面前的人,舞池的声音震耳欲聋,酒精上头也让他的意识变得薄弱,不太清楚她的嘴张张合合那么多下,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只知道她向他伸出了手。
手指细白,指甲精致漂亮,袖子下露出的手臂线条延伸到手腕,无多余的遮拦和修饰,很纯粹的漂亮。
苏柏晗借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身影还不太稳,身子大半个重心都放在她身上。
林知粒露出富婆标配的贪恋美色的笑,手摸过他的腰,在他的臀部重重的一掐,嗲嗲道:“宝贝儿,我把你喜欢的那辆车开过来了,准备送给你呢。”
终于分辨清楚她在说什么后,苏柏晗含糊不清的道:“……你又搞我。”
只是他的眼睛迷蒙得像含了水,微醺状态下难得的有一丝乖巧,没有动手推开她。
一直握着手机指导林知粒进来的男人这时也惊得下巴差点掉,看清了来人之后,脱口而出,“……嫂,嫂,嫂嫂子?!真的是你!”
林知粒皱眉,勉强认出了他就是以前跟在苏柏晗屁股后边晃的小胖子。
其他三五个男生也很快认出她来,其中一个还抽着烟的,勉为其难的回忆起她的名字,“林知粒。”
“卧槽,那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改名字了!”
“嫂子你不要生气,今晚我们同学聚会,是我非要拉他们过来的!!”
“老大是清白的!!!”
苏柏晗皱眉:“你们吵得我头很痛。”
“啊,”小胖子多年捧狗腿的习惯依旧存在,情真意切道:“小晗哥头疼了,嫂子你快点带他离开吧!”
说得好像下一秒,他就要娇弱得晕过去了一样。
她寡淡的牵起嘴角,半扶着他飘飘然的离开。
身后,落下狐朋狗友们一地的八卦脸。
“什么时候又和好的?!”
“我去,怪不得老大一来就只喝酒,原来就在等这波!”
“好病娇噢。”
*
“水……”
五十度的酒精灼烧着嗓子眼,苏柏晗不太舒服的捂着额头,吐字不清。
林知粒朝后视镜看了一眼,踩了刹车,把车停在树下,降下车窗,晚风吹了进来,有海的味道。
她面无表情的下了车,从对面的店铺里买了瓶水回来,打开后车门,坐进去。
水拧开,放到他手上。
他懵然的抬头,按照她的性格,递上来的竟然不是一把刀。
林知粒:“喝啊。”
苏柏晗听话的拿了起来,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她,不太在意的几口灌下。
然后,露出了比刚刚还痛苦的表情。
她笑得像得逞的狐狸,“这下,不渴了吧?”
岂止是不渴,酒他妈都被被强行劝醒了。
凉城人的一大饮食矛盾,不仅要食得了最甜的糖水,也要喝得下最苦的凉茶。
广式凉茶,数十种中药熬制,能让小儿夜夜啼哭,在舌间就能尝遍人生最极致的苦,能入魂能使舌根麻痹封锁。
苏柏晗压抑着喉咙里残余的苦涩凉茶味,目光像结了霜,耳根还是红的,说不清是冷酷还是可爱多了点。
林知粒不为美色所动,身子往前倾,手指在他的脖子附近游走,下巴快要靠到他的肩膀,能敏锐的嗅到浓郁的香水味。
不属于她的,香气。
这让她很暴躁。
明明还不是那层关系,她却有种抓到老公疑似劈腿的恼怒感。
“之前你是怎么警告我的,”林知粒在他身边吐气如兰,幽幽的,像会吃人的倒妖精,“让我不准去酒吧,你自己倒是去得挺欢乐的?”
他凉凉的看着她,没有回应,像精致的木雕玩具。
她皱眉,“你喝了多少?”
板起手指,在他面前晃,“两瓶,三瓶,五瓶……?”
醉着酒的人最怕有人絮絮叨叨不停的吵了,苏柏晗难以忍受的攥紧她的手,一拖,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他沉吟着,“一瓶。”
林知粒侧坐在他的腿上,一口寒气直逼心肺,她收拢手指,虚虚的掐在他脖子上,“你他妈一瓶酒也敢去,当初还敢那么凶骂我,你脑子有泡吗!不怕第二天醒来死在哪都不知道!”
“……”
他伸手,徐徐的按在她的嘴角,“……别说了……”
从刚刚开始,就很吵很吵,像被人丢在轨道上,全身都被火车碾压。
“你敢做还不准我说……”
她瞪大眼,像极了被惹怒的小奶猫,不断挥爪子要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