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选择自救(39)

作者:寒清极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萧兰因一脸担忧,“上官兄,你人长得如此好风采,跟人这种事也太不合你的气质了。你还是早些听我的劝,让晋王现在给你换个好差事也不是什么难题。”

几个月的相处她才知道,上官庭芝此人真的就是如此寡言,只要没有发现就会默默地跟着,被发现了就索性连掩饰都不做了继续跟着,活像一只幽灵,好几次自己都被身后的眼神盯得背胛湿冷。起初萧兰因还会问他几句客套话,他几乎不会及时作答,而是面目严肃地思考着如何组织言语,后来她也觉无趣,便不再聊了。

李治与他,一个是看起来闷,一个是更闷,真好奇那日二人在书房是怎聊起来的,有什么可聊的。书房一日谈后李治便将暗卫她一事交由了上官庭芝,说是为防生事端。

但她最不喜有人钳制左右,只想将人打发走,何况越认识上官庭芝便越惊觉他的文采,其父上官仪是陛下赏识的茂才,虎父无犬子,他亦做得好诗舞得好剑,将这样的人派去给自己当暗卫真是大材小用、浪费资源,大唐到底是有多人才济济?

“你,不愿我跟着?”上官庭芝沉默片刻冷冷问道。

萧兰因私以为此人多半是鸿鹄之志,如今分给他一个燕雀的活,虽然表面做得兢兢业业,恪守职责,内心必定极不平衡,便顺势说道“我只是忧心明珠蒙尘,你这样的人来护我,我都替你感到惋惜。”

谁知对方听了,非但没有以往的沉默,反而脱口而出“虽是蒙尘,不掩其芒。”

“是嚒?好极。”萧兰因一个趔趄,内心哀嚎一片。不掩其芒,不就是暗喻对现状没有丝毫不满嚒,看来自己是甩不掉他了。

本想借着屈才为由勾起对方内心不快的萧兰因吃了个闭门羹,不禁故意加快了脚步。

何处消愁,唯有酒肆。萧兰因三步并做两步入了酒肆,照旧要了一碟九酝春,便听见身后传来了克制着不悦的声音,似乎欲言又止。

“你……女子不要纵酒。”说罢,上官庭芝急欲要抢,早有准备的少女飞速将酒收进怀里。

“上官兄,我又没喝毒药,你何必那么耿介?”真是过分,平日被他跟得喘不过气就罢了,居然连酒也要管。此处是酒肆,纵酒又如何?反倒是他一副正襟危坐的凛然模样,成了酒肆里最不合群的一位。

萧兰因得意地白了一眼,心底忽然又生一记,十分体贴地啧啧道“既然护着我,就要看得惯,酒肆我是常进出的,上官兄若是不喜还是换别人跟着我罢,不要勉强了自己。”

本以为上官庭芝会恼怒于自己的挑衅,不想男子直接无视了挑衅,淡然看着自己继续吞酒下肚。

被酒碗挡住了大半的眼角余光中,萧兰因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略过自己闷闷离去,同点茶的师傅说着什么,似乎是在买茶。

萧兰因揶揄又庆幸,比起酒肆果然还是茶香四溢的地方适合他。只是她还没喝几口,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抬眼,原本拂袖而去的影子又杀了回来,闷闷道“此茶解酒,记得喝。”

*****

一个晌午,还没过午时萧兰因便出了酒肆,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早归家。

她已然有些面泛红晕、眼如两坛酒般晃着,但都已是常态,神智是清醒的。可在上官庭芝眼里却成了另一番理解,一言不发便想要扶着她,眉弓如川。

萧兰因不敢与之对视,怕微醉的眼神若再晃一下,他真的会把自己直接抱出去,那才叫丢人。

宵禁三更,头岑岑作痛,萧兰因不知自己怎么忽然醒来,躺在卧榻上翻来覆去。一定是后来点了些扶头酒的缘故,看来日后要多练练酒量。

她迷糊间往榻下摸去,湿冷而陌生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愣是褪去全身酒意。

“唷,又是你啊。”床底下湿冷的东西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你你你是谁?怎会在这里!”

一声无奈的鼻音传来“这位娘子,你好好看看这儿是哪儿、我是谁。”

萧兰因犹豫再三,撩开覆着那人脸上湿漉漉的头发,露出一个被血污浸染模糊的轮廓。

周遭是分不清血与淤泥的凌乱,显然不在自己的房卧,她倒抽一口凉气。

“……维城?”

男子投来默认的眼神,萧兰因蓦地抓紧地上的男子,反反复复打量。

“真的是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看见被自己拎起衣领的男子有些吃痛,她放轻了手劲将人扶上榻。对了,此处没有药材,门也紧闭着,维城身上也只有简单包扎,定是遭受什么。

萧兰因只得乖乖坐在一旁听维城慢慢回答。按维城的说法,这本是关他的囚房,他们应当是被关起来了。萧兰因想不通,怎有人敢在上官庭芝的眼皮下做这些事,除非萧府中早就暗藏了内鬼。

“维城,你可知是谁把我关进来的?”

“你真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他面露揶揄,抬起下巴示意着紧闭的门“你的婢子,在门外看着呢。”

萧兰因懂了,婢子是最对她的作息知根知底之人,只要抓准了作息从府内开门揖盗并非不可能。

“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维城问到。

“这么多次了,还能是谁,一定是齐王!”萧兰因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若是齐王此刻就站在这里,她必亲手剥了他的皮。这个人到底是有多扭曲,三番四次找自己的麻烦。

见她答得不假思索,维城怔住了,苦笑着摇摇头,眼若幽潭“你听外面,也许就知道了。”

她抬头望去,冷风从高而狭小的囚窗灌入,窗外春雨滴檐,春雷的掩盖下,杀声越来越大,像要穿破一切隔膜一般携来矛戈的相交声。

“这是……”

“听到了?陛下发兵齐州了。兵部尚书李勣领兵,而朝中支持者,便有你们萧家的人。你是萧氏一支又与皇族有牵连,你在敌军手里,至少萧家和晋王不敢轻举妄动。”

“发兵齐州,”萧兰因凑到维城耳边悄声试探道“齐王……反了?”

维城心神具震,仿佛听到了什么骇人的话语般,一口心头血冲上侯间,几条血色滴落胸襟。

“你的伤……”萧兰因再次扶住。

“无碍,我是医者,自己有数,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罢了。”

先时死士燕弘亮将他带回齐州,城门外下了厚厚的雪,街道变得一片空旷。他踏雪而入,却不见上元的灯火纷葩,曾经熙攘的街道宛若泡影,还有那个卖着莲灯的姑娘也……

燕弘亮说,是舅舅下的令,征发所有过了舞勺之年的丁壮,戒守齐州。

那日的他快马加鞭冲入王府,质问舅舅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不想一场可怕的梦魇正悄然袭来,至今未醒——

他不顾一切冲入王府对质,对上的是舅舅阴弘智平静如常的脸,仿佛早有预料维城的到来那般,镇定得可怕。

“阿祐,给你的。”一封信符递到了他的跟前。

信符上,是父皇的字迹。——齐王背礼违义,天地所不容,弃父无君,神人所共怒。

他反复确认着每一个字,就像一个无法动弹的木偶,任凭一笔一划化作封刀,目眦传来割裂般的痛苦。

他仿佛看见了,在煌煌宫灯中,一朝天子蘸着墨汁,写下不得翻身的判决……不,不会的,父皇纵然厌恶自己,可他依旧是父皇的儿子。

“父皇是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舅舅……你干了什么?”

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从上方投来的视线让他一阵发麻。尽管维城已经见过无数次舅舅的笑,却没有任何一张笑脸像此时的笑那般渗人。

阴弘智靠近他的耳边,意味深长地说道“阿祐,你要知道,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你做了什么。”

“你!”维城恍悟。阴弘智是他的人,是他从小关系匪浅的血亲,阴弘智秣马厉兵,司马昭之心,熟人不知。父皇……怕是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你到底还干了什么!怪不得我找不到权长史,也是你所为?我说的可对!”

“你发现了?”阴弘智微微一怔,随后立刻回复了镇定的神色。

“阿祐,权万纪此人不除,他迟早会查到我的身上,查到我的身上就会把矛头转向你,必认定是你居心叵测,是你指使我在齐州私自征兵占地为王的,到时候舅舅为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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