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禾愣了几瞬,想起他的身份,想了想还是照顾了下:“小郎君,可是觉得委屈了?”
听到孟一禾甚是亲密喊皇上“小郎君”,袁杰终于信了外间传言不虚。一想到孟贵人一句话可能就让他乌纱不保,冷汗登时爬了一背,他忙不迭磕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傅寅听得无趣:“算了,随贵人处置吧!”
粮店一事差不多有了了结,白总务留在店里处理后续事宜,孟一禾趁着间隙将傅寅拉过一旁,声音压得极低:“小郎君你我也算共患难,我还不知你的姓名,不知可否……”
看着孟一禾就差没把试探俩字写在脸上,傅寅轻笑:“傅行止。”
傅是国姓,孟一禾心里不由肯定了一分,原来真的是个弟弟。
傅寅看着孟一禾了然的神色,就知道她想歪了。他哪里肯放过逗她的乐子,他故作忐忑:“你是不是都猜到了?”
孟一禾没料到他脑袋这么活络,一句话就猜到了她的心思。面上起了些被抓包的窘迫,但终究还是实诚点了点头。
“我本不想如此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明说。”傅寅继续钓鱼。
他说完,好久没有听到回音。他低头,见孟一禾正仰头看他。
“怎么了?”
孟一禾摇了摇头:“你一个王爷也真是的怎得每次进宫都不走正门,莫不是和你皇兄有什么过节?”
“若是有呢?”傅寅垂首看着脚尖。
孟一禾将他的不自在看在眼里,却不打算骗他:“自是要离你远些。”
“怕受牵连?”傅寅盯着她的眼睛,瞳仁里闪着危险的光,要是敢说是,回去救禁她的足。
“非也。”孟一禾朝人多的地方走了两步,片刻之后才说,“我是皇上的人,自是要和皇上站一边的。”
意想不到的答案,傅寅听得很满意:“可惜了,没有你站队的机会。”
孟一禾“唔”了声又问:“所以你为何偷溜进宫?”
“寻些医书。”傅寅半点不肯让自己吃亏,毫不留情试探回去。
“因为夜游?”
傅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孟一禾这次却没有搭话,她目光落在虚处,眉心微微拧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寅收回视线,雁南顾的调查折子昨夜就在他的案桌前摆着了,他没有打开去看。当时不知道那一瞬的犹豫所因为何,这会儿倒是有点回过味来。
大概只是想亲自从她这里寻个答案吧!
久久的沉默,就在傅寅以为孟一禾不会出声之时,孟一禾却连背了几张方子。
傅寅这几年一直受夜游所累,所经药石无数,渐渐对之类药材有了些许了解。而刚刚方子里,近一半药材都是他熟知的,方子所治不言而喻。
他一连又列了几种罕见的病症,孟一禾无一例外给他说了几个方子,还甚是贴心问他,可要她写下来?
傅寅:“你…习过医术?”
孟一禾摇了摇头:“差点。”
傅寅不解看她。
“只是拜了师。”
“那刚刚的方子?”
孟一禾手里卷着鬓边的落发:“怕辱了师父名声,我把大仝境内的治病方子都默了个遍。”
傅寅静静看着孟一禾,心情有些微妙,说不清是捡到宝了,还是旁的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昨天的,今天还有一章
第13章 二木先生
白总务办事效率,不多时便将粮店的事情和刑安司交接完毕。刚出屋门就见不远处皇上正神情凝视孟贵人,又默默拉着刑安司几人退回了屋内。
孟一禾不知白总务的贴心,说话都在掐时间。待她和傅寅将粮店周围的铺子都转了一圈,仍不见白总务出来。只当是案情复杂耗费时间,不由有些担心接下来的采买还来不来得及。
“担心刑安司那边?”傅寅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粮店方向。
孟一禾一手抱着木箱,一手将刚买的糖葫芦递了一个给傅寅,静默了几瞬才道:“行止啊,跟我说说你皇兄呗。”
“怎么突然问这个?”傅寅接过,眉梢微挑。
“就…突然想了解一下。”
傅寅垂眸将糖葫芦上微翘的糯米纸压好,不答反问:“你以为他是什么样的人?”
孟一禾摇了摇头:“我若知道还会来问你。”
“你对他弑兄杀父坐上皇位一事怎么看?”傅寅对上孟一禾的眼睛,不打算放过她黑瞳后的一丝变化。
孟一禾眸光动动,似是在思索要如何回答。傅寅再次开口,将他预设会听到的回答提前堵了回去,“不要同我说这事你不知道,方才茶楼的说书先生还在说呢!”
孟一禾噗嗤一声笑出声,将弥漫在两人间的那么一点凝滞彻底打破。
傅寅莫名其妙看她。
孟一禾掩唇敛了敛笑意:“分明是我在问你,你倒考起我来了。”
傅寅扬了扬下巴,一副你要耐我何的模样。
孟一禾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她将糖葫芦边圈挂着的要掉未掉的糖片抿进嘴里,甜意在嘴中化开,才缓缓开口:“我不懂朝政之事,所知所解更是道听途说,本就没有资格去评判……”
“不要同我打官腔!”傅寅有些不悦打断。
“国家大事,还不准我先铺垫一番。”孟一禾没好气睨了他一眼,接着先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我只说我看见的,论功绩,方才过了五年,且早着。不过从天下混乱到眼下的太平,皇上大抵是没有辜负他的初心!若论民意,行止你不知道五年前说书先生是如何说得吧?”
傅寅听多了旁人的背后之言,便是他的老师也只说他手段过狠了,倒没有人会以初心来说事,他掩下心里的诧异,示意她继续说。
“具体的我便不同你复述,总之你知道字眼脏的很便可。刚刚我们听到的不过是这一两年才有的版本。”孟一禾说着不由唏嘘,“若是早两年是这版本,进宫的秀女也不至于没有你皇兄看上的。更不至于有人传你皇兄独宠我什么的,实力凄惨。”
傅寅抬了下眼:“这么说,那些传言没有影响到你?”
孟一禾摆了摆手里的糖葫芦,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非也,若不是我妹妹不愿进宫,今天坐在茶楼里听得津津有味的人就是我了。”
听着她话里带了些遗憾的意味,傅寅的脸上不由透了点绿:“既然你都认定了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作甚还要问我。”
“行止啊,你在你皇兄跟前不受宠吧?”孟一禾撞了撞傅寅的手臂,带了些揶揄。
真皇帝假王爷一瞬无言,不过为了听她下半句话,仍是配合点了点头。
孟一禾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连我话里的重点都抓不住,还怎么揣测圣意。”
谢谢,他不需要揣测自己的心意,傅寅有些没眼看移开目光。
“都说皇上行事暴戾,心胸狭隘。我这几天犯了点小错误,你看我这脑袋还好好的,可见传闻不可信。”孟一禾不卖关子道出中心意思,“你从小和他长到大,该是比较了解他的人,说出来的话总比传闻要靠谱些。”
傅寅不置可否。
“所以,你说若是我今日采买不合格,他会忽然想要涮涮脑花吗?”孟一禾仰头问说。
傅寅嘴角抽抽,他现在就挺想涮脑花的。
以为能从她口中听到什么正经的话,他是没吃够教训么。他把孟一禾手中的糖葫芦抽走,转身往粮店走去。
“你干嘛抢我糖葫芦?”孟一禾追了上去。
“我花钱买的。”
“你几时花钱了?分明是我掏的铜板。”
……
听着两人拌嘴声,白总务赶忙迎了出来,傅寅将两只糖葫芦都塞在他手里,言简意赅:“回宫!”
孟一禾又从白总务手里夺过糖葫芦,转而把一直抱着的木箱塞回傅寅手里:“慢走不送。”说完她转身又问白总务:“里面可处理完了,我们何时可以去下个地方?”
夹在两人中间的白总务忽然有点羡慕袁杰,他也想被刑安司的人带走。他不敢动,也不敢回话,努力减少存在感。
不过并没有成功,等了不过一瞬,皇上和小主同时开言催促。
“回宫!”
“白总务,我们去哪儿?”
说完,两人具是一愣。孟一禾还记着他突然的变脸,率先怼了回去:“王爷要回去自己回便是了,正巧我和白总务也要办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