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带他去死,小鬼。」口出惊人,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欧斯又是冷冷一笑,坐在十字架上玩弄猫尾巴,「我说过了,你知道你要什么,所以你会让他死。」
「什么意思?」
「每个来这里的人结局都差不多,不是化作欲望本身,就是死在欲望之下。」欧斯冷道,露出与外表不符的嘲讽与苍凉之态。「也有不少人是活在欲望之中,譬如小鬼你看到的人鱼或是这个男人看到的酒保。」
对于他得知他们的行踪路飞和索隆分别一凛,大有警戒的意味。
「都是因为爱而囚禁在这座雾城。想要不带诅咒离开这里的恋人,只有解除了『毋虚之镜』的诅咒才有办法完身而退,那样东西就在那里。」欧斯指着他身后一栋被夜色染成墨黑的建筑。
「凭什么要我们相信你的话?」认为诅咒纯粹是无稽之谈的索隆凝声问道。
「你也可以不信,我只是向每对来这里的情侣提出相同的警告。」欧斯又恢复到初见面时蛮不在乎的欠揍模样。路飞拉下帽檐,于阴影中露出饶富兴趣的笑容。
「我们走吧,索隆。」
「路飞?」
看路飞默不作声,索隆先是瞥了迷雾笼罩、却没有蔓延过来的后方,而后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剑,与路飞并肩而行。
「最后一件事。」欧斯的声音就像他们在屋中时所听闻到的一般,细弱地彷佛未曾出现过。「你懂得什么叫放手吗,小鬼?」
路飞闻言一瞬停了脚步,却是轻得连索隆都没有察觉的细微。再一次压低草帽,路飞若无其事的昂步离开。
看着不曾散去的浓雾与自身所处的地方,截然不同的空旷感,欧斯拿出一枚镜子,让他在月光下闪耀著月色的银光。
而后露出一抹苦笑。
「那些人啊…是自愿被囚禁在这里。」
「能够拥有囚禁恋人的心的诅咒是多么吸引人…即使像那个喝醉酒的白痴一样让恋人离开这里,诅咒也不会消失…」
“..Married a wife on Sunday. Brought her home on Monday...but,”
“Sick was she on Thursday, and to bury his wife on Sun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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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失去自由的恋人被男人囚禁在镜中。
即使失去了恋人的温度也无所谓,失去了拥抱与亲吻的机会也无所谓,只要恋人还在自己手中,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看透恋人的心,并紧紧的捉在手中,死也不能放手的诅咒。
与之抵抗的恋人化做更深的浓雾,抗拒赤裸裸的探视。
从此,镜子成为了囚禁的器皿,将恋人永远的囚禁在镜里,不能逃脱。
※注1:
“... killed me. My father is eating me...”原文为
My mother has killed me,
My father is eating me,
My brothers and sisters sit under the table
Picking up my bones,
And they bury them under the cold marble stones.
——选自《鹅妈妈童谣》My Mother Has Killed Me
※注2:
“..Married a wife on Sunday. Brought her home on Monday...but,”原文为
Tom Tom, of Islington
Married a wife on Sunday,
Brought her on Monday,
Brought a stick on Tuesday,
Beat her well on Wednesday,
Sick was she on Thursday,
Dead was she on Friday,
Glad was Tom on Saturday night,
To bury his wife on Sunday.
——选自《鹅妈妈童谣》Tom Tom, of Islington (其实是Tom打死他的妻子。)
第5章
自愿被套牢的枷锁,始终是枷锁。
沉默不语,默默看着跃动的火焰。从城门不断倾泄而出的寒意却远远不及方才罗宾的一番话。
充满哀凄的鬼城,回首看去阴森的城市笼罩了一股比起『恐惧』还要深远的『不祥』,打从心底散发出的颤抖,无法用言语描述,介于怜悯与哀伤之间,更多的是对故事本身所传达的执著感到害怕。
无法哭泣的压抑,明明感觉到痛苦却呐喊不出。
天方鱼肚白。
迎接旭日到来的早晨却依旧如此寒冷。香吉士向营火添加的柴火,依稀可以瞧见睡得颇不安稳的众人,在阳光与寒意的刺激下缓缓苏醒。
朝着最先清醒的罗宾露出暖暖的一笑,香吉士甩开那一身水气,热情地将温热的咖啡端给罗宾。 罗宾笑着接受。但香吉士知晓,即使罗宾是从帐篷中出来,倦态却忠实地表达她一夜未眠。
端上温暖的热饮与微笑是香吉士的体贴。他们也都知晓回到船上休息会来得好些,却没有人想要离开。
已经不是路飞擅自跑进去这座城的关系,在这背后隐藏的未知彷佛疾病一样,驻进了他们心里。 「厨师先生…等等我打算进城一趟。」
「小宾宾?」香吉士一惊,急忙劝阻道。
伸出食指要香吉士禁声,罗宾将空去的杯子交还香吉士,然后起身。
「对于这座城的传说我还有些地方不明白,我去去就回来。」
「可是——」
「厨师先生,就麻烦你了。」
香吉士无法拒绝,尤其是罗宾向他露出如厮信任的笑颜。香吉士忍不住又是花痴一番,但明亮的蓝眼下却是罕见的认真。
「不过,小宾宾你要答应我,一但有危险要马上离开——」
「嗯。」
罗宾的身影随即也消失在群雾之中。
随之清醒的娜美捉着香吉士大吼,紧张到惊醒的骗人布和皱着一张脸的乔巴也开始唱起双簧。
而一天才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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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看起来像近在咫尺的建筑物却迟迟无法看清其本身的面貌。
弦月的光芒渐渐无法看明,从一开始高挂到西垂,终到无法窥见。
索隆持着和道的手被路飞紧紧捉在他的掌心里,而被包覆的手腕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
他到底还是明白路飞毫不犹豫接受了那位名叫欧斯的男人(或者说是少年?)的提议。
他不信诅咒,不信鬼神,但他信人。
信人心的力量。路飞这点与他看法相同,很多时候他们比彼此更了解对方。
他们之间罕有隐瞒,然而也不曾想要去追究那份相遇之前的往事。
…有些事情,不说比说还要意味深长。他看着在旅途中成长的路飞,有什么东西也一并滋长……他知道、想过,却任其发展。
现在他们在一起,在一起用野心开创未来。
远离坟墓座落的小丘,原本还可以看见歪曲的房子,此时也只剩下一枚黑点;然而那栋建筑却还是最初看到的那样,远远的只有一幢黑影。
「索隆。」
路飞向平常一样的口气开口道。索隆斜睨了他一眼,应声道:
「啊?」
「我绝对不可能放手,索隆。」路飞转身与索隆双眼相视,后者并无特别的反应,只是轻轻扯起嘴角。
「啊,我知道。」
「无论是伙伴还是其他…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放开。」索隆注意到了路飞用的是复数,却也清楚路飞说的对象一直是他。
眼里只有他;反之,盈满红色的双眸也一样。
路飞说完迳自捉著索隆的手继续前进。充满了霸道的宣言,在一出海他就知道了,知道了他们会一直捉住彼此直到他们其中一个人死亡为止。
他也知晓换作其他伙伴路飞也会一样坚持,就像邀请娜美入伙时一样,路飞一旦下了决定,任谁都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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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
背后的景色变成一片空旷,连白雾都无法看见的距离,彷佛走出了雾城的范围,而欧斯所指的建筑却还是一片黑影。
「我们走多久了啊…怎么都走不到?」
索隆皱起双眉。四处透着古怪的气氛,彷佛有什么东西在扰乱他们的五官以及感知。
路飞伸长了手臂,目标是距离他们至少十几公尺远的枯木。
同一时间,索隆也拔出三把刀向前冲。用着难以想像的速度来到枯木旁,明明没有挥刀的念头却还是劈开了枯木。
盯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裂成两半的树木。紧接着飞过来的路飞将索隆撞倒在地。
「痛…不要老是用飞的过来!」索隆揉揉被撞到的后脑,没好气道。但也只是按惯例的提醒,索隆也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嘻嘻。」丝毫没有改进的意味,路飞笑盈盈地压在索隆身上,也没有想要移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