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夏娆只又装了几份小菜,和一些创伤药加银票,悄悄吩咐了阿蛮,让她使了张妈妈悄悄送去十三皇子府了。
等燕诀回来时,夏娆已经备好了一桌子小菜。
谁想燕诀刚进来,就道:“这位南润亦,原来是藩国的大皇子。”
夏娆喉咙一梗,敢情您还在介意今儿早上的事儿呢?
“妾身就喜欢世子爷。”夏娆道。
燕诀睨着乖乖的她,嘴角一勾,摸着她的头:“爷值得你喜欢。”
夏娆:“……”
晚饭吃得很愉快,燕诀看着像有心事,但吃饭时一句也没提,只偶尔把夏娆的菜碗夹满了,然后十分有兴致的看她慢慢吃完。
循环往复,夏娆的饭量都比平常增加了一倍。
等夏娆吃过饭,漱了口,捧着安胎药坐在他身边慢慢的喝完,燕诀才道:“明儿入宫见太后,宸皇贵妃大病,许是熬不过去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柔福,你自己决定。”
夏娆去拿蜜饯的手微微一停:“皇贵妃她……”
“她自己吃了毒药,上次皇上给她吃的那种。”燕诀道。
夏娆觉得嘴里这苦涩,都蔓延到了心里。
可燕诀只是安慰着她:“与其麻木的活着,死了倒也轻松。太后那儿,我会随你一道过去,不必担心。”
说完,澜沧便从外头来,说燕王要见他,他这才出去了。
澜沧自从被夏娆算计着晕倒后,他再不敢靠近夏娆三步以内的地方,生怕夏娆下次做出个什么奇怪的药来,令他说出他的心里话,他知道夏娆对这个一直很感兴趣。
夏娆现在也没兴趣跟他开玩笑,只问了问明儿入宫的事,就打发他下去了。
不过今夜星光甚好,漫天的繁星,璀璨耀眼。
燕王妃独自坐在房间里啜泣,直哭了好一会儿,才佯装无事的出来用了晚膳,那一碟子腌黄瓜,她本打算直接打翻了去,可见那碟子边,还放着一朵燕萧院子里常种的勿忘草,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次哭了起来。
老王妃躺在床上,听着嬷嬷回禀这府里众人的情况,留下的,也只是一声叹息。
今夜仰望着这片星空的,还有十三皇子府的凌北墨。
凌北墨一个人枕着手臂躺在屋顶,身边放着的是张妈妈使人送来的小菜。
不过他的小娆儿似乎以为他受了虐待,不但送了小菜来,还送了不少的银子。
瞧见这些银子,凌北墨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何时去见杨将军?”
一侧有人上来,问道。
凌北墨慵懒的侧过身去,瞧着这几道小菜,才道:“去拿些酒来。”
“是。”
“对了,找到南润亦了吗?”凌北墨眸色微寒。
“他好像又投靠了秦王。”底下的人回道。
凌北墨拿着玉著,缓缓吃了口饭菜,才道:“不管他投靠了谁,给我提了他的头来见!”
底下的人瞧见他这浑身杀气的样子,立即应下,便飞快去办了。
等凌北墨慢慢把饭菜都吃干净了,他才站起了身来,瞧了瞧这漫天的繁星,吩咐身边的人:“去找最好的绣娘,不管耗费多少珍珠水晶和夜明珠,给我将这星空绣下来,我要将它送给我最喜欢的人。”
送给我最喜欢的娆儿!
想到夏娆,凌北墨心情好了不少,也不管皇子府周围的守卫,直接趁着夜色飞出了皇子府。
京城的局势越发的紧张了,众人都知道,等到了这个秋天,储位肯定是要定下来了。
第二天天刚亮,夏娆就起了身。
早膳是特意准备的清淡小粥,可夏娆偏要吃酸酸的酱菜,不给吃就吃不下饭,气得燕诀直道以后要生一个酱瓜儿子。
可上了马车,燕诀又舍不得她颠簸了,偏将她揽在怀里,慢悠悠的往皇宫去了。
日子甜蜜与苦涩参半,夏娆跟着他一道去见宸皇贵妃时,都有些记不得她一开始入燕王府的目的了。
她们二人刚携手进了宸皇贵妃宫里,沦为了宫中笑柄几乎再不肯露面的凌南烟,便从远处的角落走了出来,唇瓣带着丝冷笑。
“公主,您怎么了?”跟着她的宫女见她如此,有些慌张。
“你觉不觉得,夏娆好像一点儿也不难过?”凌南烟问。
宫女皱皱眉:“夏姨娘既得宠,如今又怀有身孕,奴婢想,她应该没什么可难过的吧。”
“自然有,她与柔福皇姐往来密切,入宸皇贵妃的眼,想必也是因为柔福皇姐。可如今柔福皇姐死了,她却半点悲伤也不见,这不是很奇怪吗?”凌南烟知道夏娆,夏娆是个重情义的人,若是朋友死了,她不可能半点也不难过的。
宫女不理解这其中的逻辑,也不知道凌南烟是什么意思。
可凌南烟自己明白,不管夏娆如今的不难过,是因为柔福没死,还是因为夏娆原本就无情,她都要试一试。
只要证明柔福还活着,那指认舅舅杨忠的重要证据,就不成立了。
只要杨忠的罪洗刷,那不论是临阵倒戈的慕容枭,还是暗中算计她的秦王,就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一点,凌南烟楚楚可怜的小脸瞬间变得阴鸷:“出去传个话,便说宸皇贵妃危在旦夕,陷入昏迷,只有她最在乎的人将她唤醒,她才能得救。”
若是柔福还活着,她就不信,柔福能忍得住不露面!
第100章 披着羊皮的狼
夏娆刚入了宸皇贵妃的寝宫,就嗅到了满屋子的药味儿。
曹嬷嬷瞧见她来,赶忙迎了来,也只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歇下了,说您和世子爷既然来了,便在屋子里坐坐,她如今还留着一口气,多少能给您撑撑腰,一会儿去了太后那儿,也别太怯。”
夏娆心里发苦,只拉着曹嬷嬷,道:“我有要紧的话儿要跟皇贵妃说。”
曹嬷嬷摇摇头,只抹了抹眼泪:“皇贵妃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皇上也来过了,皇贵妃现在就想安安静静度过这最后一点时间。”
夏娆见她也变得这样固执,才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道:“柔福公主还活得好好的。”
曹嬷嬷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看着夏娆,又见一贯稳重的燕诀也仿佛知道这件事一般,才会意过来,柔福公主可能是真的没死。
想到这儿,曹嬷嬷立即道:“那奴婢这就去回了娘娘。”
说着,便有些慌乱的往里屋去了。
夏娆满怀欣喜的等着,可等了好一会儿,曹嬷嬷出来,手里也只捧着一支金簪。
“这是皇贵妃最喜欢的簪子,说往后便送给您了。”曹嬷嬷笑,老眼堆满了浑浊的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夏娆知道,皇贵妃这不仅仅是因为柔福,才选择结束这一生的,是因为皇上。
夏娆接过簪子,看着已经忍耐不住的曹嬷嬷,夏娆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劝皇贵妃活着是为了她好,还是由她就这样死去的好。
夏末的蝉鸣还没停止,一声叠着一声,阳光穿透宫墙旁茂密的香樟树,落在身上还是那样闷热。
宫里一丝风也没有,灼热的阳光惹得人都有那么一丝丝心烦起来,等到燕诀牵住夏娆的手,夏娆躁动不安的心,才安宁下来。
两人正往太后的慈宁宫走,半道上忽然冒出个宫女来,在燕诀跟前行了礼,才低声道:“奴婢瞧见南烟公主在您和姨娘入宫后,就遣人出宫去了,好像是要传什么话。”
“继续盯着。”燕诀道。
宫女应下,便很快退了下去。
夏娆原本还有些惊讶,后来一想,燕诀这般的人,宫里怎么可能没几个探子?
不过凌南烟要传什么话呢,她既是看着自己和燕诀入了宸皇贵妃的宫,才派人去传话的……难不成她是传皇贵妃的事?
“不必担心,宫外自有澜沧打点着,应该没事。”燕诀见她小眉头紧皱着,轻声道。
“是。”夏娆虽应着,但还是不放心,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知道澜沧会不会疏忽了?
“爷,我们明儿去见公主吧,我想在皇贵妃出事之前,早些将她们送走。”否则柔福知道皇贵妃危在旦夕,她不可能就这样离开的。
燕诀看了看她,自然应下。
但两人刚到慈宁宫门口,就瞧见里面的气氛不对劲。
有宫人来迎着他们进去,期间一言未发,直到穿过中堂,到了慈宁宫后面的一个小花园,夏娆才猛地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