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读同人)[舟渡]梦的解析(7)

作者:桂酒椒浆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被降维一般陷入缓慢的时间中,费渡尽量控制着额头上冷汗的密度,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难得在毫无犹豫的情况下遵循了躲避危险的本能,猛然抬起僵硬的腿,向安全的方向奔赴。

他来不及细想。

为什么第三张便签上的字迹清爽工整,点、横、撇捺皆自带一股独特的韵味——正是他所无比熟知的,自己的笔迹。

紧接着,费渡听见左右两扇木门被从内侧打开的声音。

费渡喘着粗气,向后瞄了一眼,那两个鬼影还是紧跟着他,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

被鬼追是一种什么感受?他的脑海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问题,想着现在也算是有答题的资本了。身后两团脸色惨白、眼白凸出、血迹斑斑、漂浮在虚妄之中的不明生物,费渡愿意将他们统称为“鬼”。

剧烈的奔跑稍稍在肾上腺素激增的情况下赢回了他的一丝理智。可他被迫陷入灯塔内部圆形长廊的循环,到不了尽头的走廊简直要将他体力消耗殆尽。

而现在,费渡已经不下十次经过那三扇门——多谢鬼打墙,他苦中作乐,此刻已然明晰了灯塔顶层的架构。假设将灯塔顶层从中剖为对称的两部分,三扇间隔不远的木门处于一边,另一边便孤独地只建一个房间。或许那唯一的房间占据了三倍普通房间的面积,只要能打开它,起码当前就得救了。

他刚这么想着,忽然,他期待的事情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发生了。

费渡飞速梭入其中,不忘反手锁上房门。他的心脏仍旧因处深层恐惧而剧烈跳动,全身冷汗也不停冒出。费渡很少有如此狼狈的时刻,他将后背紧贴在门上,甚至快撑不住全身的重量。

门外响起了尖叫与沉闷的拍门声,费渡一惊,身体跌落在地上。他忍不住拖着疲惫的腿向后退了两步,如同攥紧生命来源般紧紧抓着手电。

“开……门……”

嘶哑的人声响起,像是来自地狱与费渡经久的梦魇。一扇木门被凿得哐哐直响,费渡胆战心惊想站起来,那声音忽然又变了。

“开……门,……门,开门,”沉闷如擂倏地转为细雨敲窗,像是音调被强行拔高,扭转为他所熟知的呼唤:“开门,是我。费渡?宝贝儿,别闹了,快开门,我担心你……”

是骆闻舟的声音。

费渡忍不住将手心搭在脸庞,几乎在一瞬间让某些情绪翻涌至眼眶。

但同时他又异常清楚那并不是真正的骆闻舟。他只觉得自己累了,浑身上下的细胞仿佛都因逃脱而放松下来。

他脱力地阖上了眼。

骆闻舟……

对了,骆闻舟。

费渡猛然清醒过来。他来这儿是为了把骆闻舟全须全尾地带回去,千万不能在这儿就睡着,坠入迷失域可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他强迫自己忽略门口变换莫测的声音,踉跄而艰难地起身观察周围环境。半圆形的房间很宽敞,面前甚至坐落一扇落地窗。

他皱起眉头,走向窗前的工作桌的同时不由自主回忆方才遇到的一切。那两人——不,鬼,其中一个眼神颓败而身形佝偻,假设鬼真是人死后的灵魂,那么他生前一定已病入膏肓。

而另一个,费渡不太愿意细想。他很反感它逼近时自己在惊恐之余升腾的熟悉。它的行头、动作、形态,无一不让费渡联想到自己。

于是他靠手电狭窄的光勘察桌面是否存在便签——是了,便签。他有预感,一切答案都罗列在那扇六位密码的门后,包括被向晗藏起来的骆闻舟。而锁的密码,大概率被写在一张便签之上。

他几乎将木桌翻了个底朝天,唯一寻到的有用物件便是一份死亡证明。他小心翼翼将它收起来,妄想将它展示给骆闻舟时,对方能真真切切接受向晗已经死亡的事实。

便签有可能在哪呢?

“为什么不找找笔袋呢?”忽然有声音问他。他记得这道声线——“向晗”。费渡警觉抬起头,可四周冷冷清清,除了他再无任何身影。

笔袋?

费渡心存疑虑,桌面正中心果然出现一个老旧的布制笔袋。他轻轻拉开拉链,一张纸条映入眼帘。他把蜷缩的纸条展开,借着冷白色的手电光看清了上面的三串密码。

以及其中一条密码下,即使很浅,也无法让人忽视的指甲印。

蓦然抬首,空气似乎在他周身凝固成了哀伤。

费渡忘了自己是如何鼓足勇气打开门的,他的力气全部流失殆尽,而门外的骚扰也悄然停下。总之,他打开门时,门外只放着一面穿衣镜。

一面将他苍白脸色映了个透彻的镜子。

费渡凝视着镜面中狼狈的自己,凝视他颓败的唇角,汗湿的额发,以及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月光还是如此惨白,投到地上,甚至吝啬地不肯反射给他。

沉默良久,他终于绕开了镜子。

他像走进了放映厅,老旧的放映机吱呀响,只有他坐在最中心血红的座位上。

窒息,jiān杀,车祸,碎shī。

十四岁看不清面部的孩子,两个青面獠牙的怪物,上锁的房间,以及第四张便签——密码纸。

四边形终于拼凑完整了,被钢钉击穿的人是骆闻舟的概率还有多大呢?

其实还是有圆下去的可能——他是国际知名的催眠师费渡,三年前曾任市局侧写师一职,与队长骆闻舟结识并产生好感,但他主动离开,去往国外求学。

而骆闻舟在某案件中经历受害人向晗的惨死,随即产生精神错乱与系统性妄想,认为自己能看到鬼,事实上则是对曾经无能为力的悔恨。

他长年累月的自责让向晗愈发强大,甚至骆闻舟每出一次外勤都能看到他——而最后一次,则是在五月十六日大丽花案嫌疑人抓捕现场。对童梅求助仍未起到实质性帮助让他陷入更深层次的错乱,于是,爆炸来袭的一瞬便成为一切的突破口。

这里是他内心恐惧的投射,而我——我是他的心理医生,我是要将他带出深渊的人。

这一切都说得通。

假设上述事件存在且成立,那骆闻舟的腿伤便是唯一且致命的缺口。

陆嘉?不,不。陆嘉不可能骗我。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我一直没有面对——当然不是爆炸未伤及他,如此剧烈的爆炸,只是给腿部留下疾病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

什么情况下会产生一个双腿完好的骆闻舟?

——除非他不是骆闻舟。

确切地说,除非他不是这条世界线,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双腿有疾的骆闻舟。

而在当前科学理论支持下,什么情况能产生“另一个骆闻舟”?

除非,我从最开始,就已经处于被设定好的梦中。

而他来自于现实。

费渡最终还是来到红漆木门前。

他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惊恐,疑惑,喜悦,哀愁,似乎都离他远去了。来人只是十分木讷地低下腰,5-1-6-3-1-7,一个个将密码锁调至相应的位置。

啪嗒一声,锁开了。

“你准备好了吗?”有个声音问他。也许是“向晗”吧,也许不是,也许只是他的妄想,一切还得看门后是什么。

他推开门,刺眼的阳光倾泻下来,强烈与黑暗昏沉灯塔的反差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他适应良久,踌躇良久,才踏入其中。

四周是清风低语,柔和光旭。窗前摆着一架钢琴,一株兰草,一本薄薄的琴谱。正中心放置了双人床,床单是纯净的白,那上面躺着鲜红衣裙的女人。

他认得她,她无数次出入他的梦里,紧抓他的手,以痴狂咸腥的泪水吻过他冰凉的脸颊。而此刻,女人不疯不闹,只是安详地躺在床上,苍白的皮肤像是象征她死去多时,可羸弱的手腕却分明被通体漆黑的镣铐紧紧桎梏。

费渡忽然只觉回忆连同别的冲动一齐翻涌上来,他向前几步,将她搂入自己怀中。女人在他哆嗦的怀中瘫软而毫无反应,他的双眼蔓延水雾与深情,浸湿了女人血色的袖口。

一瞬间,他只想放任而无畏地喊出来。

还不及记忆完全展开,他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费渡敛起情绪,快速转过身,顺手抄起一把手枪——他都来不及细想手枪从何而来,是的确存在于房间内或是遵循他意识而凭空产生,他只是急切将漆黑枪口对准了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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