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番外(52)

她还能爱谁?她该恨谁?

曾葭进到宿舍的时候,何萘正坐在床边喝咖啡,她的模样比起几个月前又沉静不少。

她回头淡淡地看着曾葭,露出一个微笑。

“我没有想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无意牵扯许教授。”

“什么叫无意牵扯许教授?”曾葭后退了两步,问,“难道你就有意害我吗?”

“你刚回来那段日子我三番两次地找你,薛简一心和络桦过不去,我请求你帮我向薛简说说情。你冷冰冰地对我说,络桦既然违犯法律,就必须付出代价。曾葭,我视你为知己,我父亲被人陷害中风,络桦撑着我们的家业,他没有伤害任何人,一点儿微不足道的经济犯罪却被薛简揪着不放,而你宁肯看我走投无路,也不愿意让薛简为难。”

“我不是不愿意帮你!为你我愿意赴汤蹈火,但这件事不一样。何萘,你曾经说过,你敬佩薛简的品质,你也赞成法外不应容情……”

何萘冷笑着说:“我不想听你说冠冕堂皇的话!刀没砍在你身上,你当然不知道疼。”

曾葭感到不可思议:“那么,你闹了这一出就是为了和我赌气吗?”

何萘苦笑着说不是:“你不肯帮我,我拿你的医保记录逼薛简,他如果不放过络桦,我就毁了你的名誉。其实我原本不想害你的。但是,薛简非但不动摇,他还开枪把络桦打死了。”

“曲师兄……”

曾葭和曲络桦没有太多交集,但他们也曾点头问好,礼貌关怀,一起分享家乡的特产。

“何萘,你是不是误会……”

“你还为他说话!”

何萘一怒之下摔了杯子,飞溅的咖啡渍喷落在曾葭的睫毛上。

两个月前,薛简带人追缉凶犯追到了公交上,嫌犯伤害人质,薛简不得已开了一枪,结果打死了坐在旁边的曲络桦。

薛简接到上峰命令才开枪,即便有处分也不会太严重,但何萘坚持他是故意杀人,利用舆论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阿成他们说曲络桦是被嫌犯拽过去挡枪子的,何萘则认为这是警局的互相包庇。薛简眼睛有问题,警局又以此为借口替他脱罪,但是薛简的执拗不输给何萘,坚持开枪时视力正常。

“我害死人命,我接受组织的处分。但我确信死者是主动冲过去挡的枪,我看到他和嫌犯有眼神交流,他一定不……”

何萘气得甩手就走。

一向有涵养的市局局长拍案而起:“薛简我去你大爷!”

薛简还想据理力争,原本他的处分最严重是调离重案组,争到最后他被要求停职接受精神治疗了。市局上下众口一词:没错啊,薛简神经出问题已经不是一两次了。然而,何萘知道薛简清醒得很。

“我一定要报复他。帖子炒得越来越热,我给他发了一条链接。他对你倒是有情有义,你被泼脏水,他就会无比痛苦,就会知道他杀了络桦还要诽谤他的行为有多么恶劣。他接到信息半个多小时就跑来学校找你了。他没找到你,和一群人吵得翻天覆地,面红耳赤。每当有人骂你一句,他的表情好像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我真的、我真的很痛快!”

何萘擦了擦脸,说:“好了,你现在扇我巴掌我也认了。我没脸见许教授,麻烦你替我向他道歉。”

“很遗憾,我师父接受不了你的道歉。他走了。”

“去哪儿了”

“替你去看曲师兄了。”

“……你说什么?”

半小时,公寓失火。

曾葭砸开消防栓又砸开门,从密闭的宿舍中救出了昏迷不醒的何萘。

她忿忿地说:“你想死就安静去死,别拖着别人!”

何萘直觉好友眼中的火焰比刚才那场火更炽烈。

“我没想死,打火机自燃了,我没注意。”

曾葭体力消耗过大,虚弱地说:“你想不想死跟我没关系了。”

何萘咯咯笑:“但你还是救了我。曾葭,这个毛病早晚把你害死。”

何萘笑着笑着,竟看见曾葭流泪了,她的笑容也立刻消失无踪。她想要拉起曾葭的手,曾葭则哭着朝后退,她向前伸手,她向后退步。

“为什么?”曾葭咬着唇,下唇破了皮,流出了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何萘颓然地瘫倒在病床上,她从曾葭的崩溃和痛苦中感到了情感的平衡,但接踵而来的是无尽的埋怨和恨意。

“如果你不救我,我这条命就算还给你师父了。但是你多管闲事……”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我该还你的已经还了。今后,我们分道扬镳,你死我活,谁也不用留情。”

曾葭落荒而逃。

第31章

正午,薛简拎着半瓶矿泉水,灰头土脸地回到家,发现门口蹲着一个同样灰头土脸的人。她一身风尘,满脸灰渍,见到他的瞬间,顺着墙噌的一声站起来。

薛简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将她领回家,塞进了浴室。

曾葭淋了一个热水澡,穿着宽松的浴袍走出浴室,薛简从冰箱里端出小半个西瓜,切成两瓣,一瓣自己吃,一瓣递给了她。她又热又渴,痛痛快快地吃。她的瓜比他大很多,他很快吃完了,静静地坐着。在他的目光下,她吃瓜的频率缓了下来,囫囵的吞咽声中夹杂着细碎的呜咽。

“你没有话问我吗?”

薛简沉默片刻,说:“你还知道回来?”

他发烧湿漉漉的,还在滴水。有的人生来就有优势,纵然热汗淋漓,灰头土脸,仍旧器宇不凡。

曾葭说:“我刚救了场火。旧账我们以后再算,好不好?”她把脑袋埋进膝盖里,蜷缩在沙发上,“薛简,老许没了……”

最爱雄赳赳气昂昂地追着她打、当着全系师生点她名罚站的老许,成天一边嚷着收徒瞎了眼、一边反复批阅她的文章的老许,不久之前还在电话里和她唇枪舌剑、把她损的一无是处的老许,二十多年来唯一赏识她的才能、包容她的任性的老许……这样的老许竟然毫无预兆地就死了。

“你说,我会不会真的命硬?”

薛简慢慢掰过她的脑袋,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曾葭,等我死了那天,你再这么问。”

一周后,A大一年一度的学生学术颁奖会召开,曾葭的毕业论文单项排名和综合排名都高居文科组榜首。为了确保学术公平,评委会采用的是盲选模式。因此,当荣誉获得者的姓名在大屏幕亮起来之后,全场出现了诡异的寂静。

评委席商量了三分钟,由程成晟代表组委会发言:“首先,请在座的各位同仁相信A大的人才培养标准,那就是才学与人品并重。不久之前,曾葭同学已经被学校劝退。虽然惭愧,但不得不承认,曾葭的一些行为严重影响了A大的精神风貌……”他的语气很痛心,流露出对师妹的惋惜和失望,以及对老许敬重不得、指责不得的复杂情感。他表示,他清晰地记得曾葭师妹四年前作为新生代表,在入学典礼上慷慨激昂的演讲,她引经据典,又落到实处,说人生无不可选择,死无不可选择。她的演讲激励了某位残疾学子,两人畅谈两小时,那位学子现在是身价百万的新晋海外企业家,为表感激,一度向A大捐钱捐物捐楼。经此对比,曾葭师妹的表里不一让人惋惜。

台下商量了半天,德高望重的于书记说:“我提议程博士指导的项目取代这个名额。”程成晟惊住了:“这不是趁火打劫吗?我怎么……”程成晟手下几个学生的项目排名仅次于曾葭,评委们纷纷让他不要推脱,他只好说:“既然曾葭师妹无力承担这个荣誉,我们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薛简一直在观众席上默默地坐着,这时终于忍无可忍,骂道:“伪君子!”一旁的观众连忙按住他,“同志,您别冲动啊。您想在A大找麻烦不成?”薛简恨恨地盯着讲台,那神情像是要把左右逢源的程成晟咬死。

这时,一道嘹亮清冽的声音响彻全场,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全场的躁动。

“谁说我无力承担了?”

薛简顺势望去,她逆光而来,一身黑衣,头发盘成了一个髻,平添了几分英气。她的表情沉静大方,眉眼间不失悲痛,却一路稳稳当当地走上讲台,仿佛受尽千夫所指的不是她。

“程师兄,您不是赶鸭子上架,是在顺杆子朝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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