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番外(49)

曾葭傻愣愣地看着他愤怒地挥袖而去,背影渐渐融在长街的灯红酒绿里。她离开四百个日夜,虽说不短,但也不长,为什么一切都天翻地覆了?一年前的何萘兴高采烈,一年后的何萘不苟言笑。一年前的娃娃为了薛简哭泣,一年后她连分手都不愿意亲自对他说。一年前的傅海依偎在她怀里撒娇,一年后的傅海满心芥蒂,仿佛怨她入骨髓。她几乎无法适应这种蜕变,在陌生的人和陌生的事中,她像个手足无措的傻瓜小丑。

广南和芬县相去不远,曾葭决定回家看看。

她在布里斯托的房东也是一位沧桑的母亲,常常怀念她远行的女儿,吴恪在老人面前翻译了孔子的话——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老房东抱着他们流出思念的泪水。

曾葭很惭愧,她愿意安慰一个异国他乡的陌生老人,却对生身的母亲冷酷无情。

愧疚之余,她又想起了傅海。弟弟的一番话盘桓在她的耳畔,他从没这么激烈地说话,仿佛攒足了二十几年的委屈和怨怼全爆发了。

年幼时她偶然看见弟弟站在少年宫门口,满脸仰慕,问他却不说。她于是偷偷跑到实验小学,免费帮学校的同学做作业,换他们告诉自己喜欢什么,最后发现大家都喜欢写大字。很多年后她才知道,当初她找上的是个书法兴趣班。十岁出头的她在陌生的校园里上窜下跳,一个月后看着母亲牵着傅海的手进了书法班。如今真实被狠狠揭露,幼年奔跑在阳光下的热忱和欢喜,随着汗水一起蒸发干净。

她心疼隐忍了多年的小弟,也心疼不知所谓的自己。她自以为全心全意的爱对他来说竟全是束缚。那么母亲对她呢?会不会也曾这样疲惫而失望?

傅妈正在院子里做饭,看见家门口来了陌生人,以为是过路的客人,高声问:“您要喝点水吗?”这在村子里是常有的事,人们喜欢用水招待行人,祝愿他们一路平安。

曾葭叫了声妈。

傅妈手里的锅铲掉在地上,她居然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她真的长大了。

傅爸见状,从躺椅上站起来,沉着脸踱回了屋子。

他对曾葭的疼爱和关心没有分毫造作,但那是从前。如今曾葭知道了生父的死因,那张从前像极了傅妈的脸,现在又像极了她短命的亲生父亲,他倒在血泊里抓着肇事者的裤脚,露出乞求的神情,说:“我要见孩子。”他因惧怕而踢开了他,开着车跑远了。如今,那个被他踢开的鬼魂从地狱里爬了上来,附在曾葭的身上,随时向他发出索命函,恐惧和敌意摧毁了他心中对女儿最后的温情。

傅妈坐在院子里和曾葭聊天:“海子说你交男朋友了,是个老板,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这样很好,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曾葭尴尬地说:“分手了。”

傅妈责怪道:“你作什么呀?到底怎么回事?”

“小海让我前男友和另一个女人约会,导致他们上了床,这件事他没有告诉您么?”

“没有,原来是这样。他和别的女人好,所以不要你了?”

“我不要他了。”

傅妈敲着她的脑门,骂道:“有成就的男人哪个在外面没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又不是公主千金,矫情什么?你这个性格早晚把自己毁了。”

曾葭脑仁疼得厉害。

“妈,我说的是小海,小海帮着别人欺骗了我。”

“你弟弟不懂事,难道他能故意害你吗?”

“这倒不是。”

“那不就结了。我该陪你傅叔出去散步了,你帮我把锅看一下。你千万看好了啊……”

曾葭坐在锅前,等到锅开了之后熄了火,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傅妈还没回来。她苦笑着骂自己不识趣,在柜子里搁了一张卡,锁上门离开了家。

在回程的火车上,她不禁想起十七岁第一次去璋海的情形,那时候她满心欢喜地奔赴前程,她觉得沿途两岸的黄河澄沙都是美景,她看肮脏泥泞的洗手间都觉得新奇。

回到璋海的第一时间,她给薛简发了一则短信:今晚八点,世源酒店6123,有些事情告诉你。

薛简一看到短信就能猜到是谁,但还是问:哪位?

曾葭:我。

薛简又回:这号码固定了吗?我存下来了。

曾葭说:可以。

薛简阖上手机,握着拳头在原地欣喜地转圈。市局的同志少见他这么孩子气的表现。阿成笑着问:“小曾姑娘愿意和你讲和啦?”

薛简美滋滋地说:“我就知道,她不会和我生气。”

他今晚不用值班,提前两分钟到了达目的地。酒店的房门半开半掩,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心里一突。

“我说的很清楚了,这个婚我必须结。”

室内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他推门的手抖了抖。

“你必须结?那我呢?石头,你忍心不要我了么?我爱你啊,你让我怎么办?”

无名指上的钻戒闪耀着诡异的光,薛简顿时如坠冰窖。

“你已经和薛简订婚了。”

“我不想嫁给他,我答应他是为了气你。石头,那个女人哪里好?你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薛简,只要你愿意,我们不用分手啊。”

石头没想到娃娃对他的感情到了这个地步。

“许懐,我挺喜欢你的,但我就和你玩一玩,我不是薛简,找个女人就打算过一辈子。”

娃娃抓住他话里的漏洞,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结婚?”

薛简倒是知道原因,石头家的公司出事了,他爷爷要求他和某个商业伙伴的千金结婚,石头无法拒绝。果然,房间里的他就是这么说的。

娃娃质问他:“你记得我们正式开始吗?看梦归的那晚你对我说了什么话?”

“我陪你看过多少电影?怎么能记得清楚?”

“你说要我珍重。”娃娃陷入幸福地回忆,“石头,我爱上你了,我彻底沦陷了,你不能丢下我。”

石头想了半晌,说:“你听错了,当时你突然哭倒在我身上,我说的是你真重。”

“是啊。”

“当时我只是开玩笑,我说的是你真的很重。”

“……”

娃娃不死心地问:“如果你结婚,我们一定要分手吗?”

石头大概也没料到这个姑娘死心眼到这份儿上,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薛简忍无可忍地踹开了房门。

石头慌了,立刻推开娃娃,解释道:“你听我说……”

“兄弟,你真是够兄弟!”

“薛简——”

娃娃拦住他,说:“你追他做什么?我不想再和他有关系了。”

石头转身怒甩娃娃一巴掌。这是娃娃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立刻被打蒙了。石头恶狠狠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冷漠绝情:“许懐,你没了我可以换别人,但是薛简不行!他是我的兄弟!”

娃娃委屈道:“你已经伤害了他,你伤害了他很多年!”

“这都是因为你!现在,你滚出去!”

“石头,我……”

石头把她扔了出去,“不滚别想我再见你。”

娃娃滚到了马路上,一边滚一边想,薛简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如果他没有出现,石头怎么会生她的气?这两年……对,曾葭又出现了,只要她一出现就出事了。想到了曾葭,娃娃抬起头,竟然看见曾葭站在天桥上,似乎在瞭望前方。路灯太亮,娃娃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冲上天桥,问:“你让薛简……”

“是。”

娃娃气得对她又打又骂。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害我?你这个贱人……”

曾葭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道:“你不是说随便我安排吗?我不相信他毫不知情,沉疴该用猛药,否则他永远不会死心。”

娃娃听不进去,不断的摇头哭泣:“石头不要我了,你知不知道石头赶我走了!”

“你对石头还有期望?我已经收到他婚礼的请柬了,他还能怎么要你?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娃娃踹了她一脚,嘶吼道:“我悟什么?你的执迷,难道你不是乐在其中吗?”

“我不能没有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我该怎么办?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这么坏?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恨你!你嫉妒我,你就是嫉妒,你想害得我和你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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