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番外(38)

薛简此时很烦,精神也不济,但还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前段日子,曾葭说觉得你有一些改变,她预感不太好。我以为她想多了。”

傅海心一颤。

薛简接着说:“你知道了。”

傅海干笑着问:“你以为我知道什么?”

薛简转着酒杯,说:“你不要想太多了,傅海,父辈的恩怨不会影响你和你姐的关系。这是她告诉我的。”

傅海的道行太浅,被薛简一激就全露馅了。他坐在地板上,灰心道:“我撞见我姐在我爸的茶杯里下药。姐夫,你相信吗?她想杀死我的父亲。”

薛简一怔:“她真的这么做?”

傅海苦笑道:“血缘有那么重要吗?我爸养了她这么多年,居然抵不过一天责任也没尽的亲生父亲。”

薛简理解傅海的无辜和无奈,但是,理解归理解,感情上他站在曾葭这一边。

“在你看来,你姐伤害了你的感情。我无话为她分辩,但是,你了解她为什么这样吗?”

在曾家山之行前,薛简一直希望曾葭活得青春靓丽,她有这个条件和权利。但经历了曾孟坟前的一跪,他才明白,曾葭的性格是她与命运最宽容的和解。

“她没有以牙还牙,这已经是极限了。我不怕你恨我,我早就托人调查当年的车祸记录,可惜时隔多年,证据不足,构不成重新立案的条件,所以你大可放心。”

傅海的声音在发抖:“立案?这是谁的意思?”

薛简说:“我的。”

傅海不理解薛简对真相的法律的执着。他既气恼曾葭不肯罢休,又暗恨薛简多管闲事,好在这些负面情绪不强烈,被父亲安然无恙的庆幸掩盖了。

他夺过啤酒瓶,说:“你喝的这个酒不好,之前我去杭州玩,买了两瓶酒,我带了一瓶过来,要不咱俩喝吧。”

“杭州?你什么时候去的?”

“五月份。”

“怎么会这么巧?”

傅海干脆利落地打开酒瓶,芳香四溢。

江南的酒美人也美,这话果然名不虚传。

酒过半酣,薛简突然问:“如果你爱上懐儿,你姐会怎么做?”

傅海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说我?”

薛简点头。

“我不喜欢她这种类型,我喜欢成熟懂事,会照顾人的,像……如果你非得假设,我姐对我的感情看得很开,只要许懐姐不得罪她,基本没什么大碍。”

薛简抱着酒杯沉默半晌,说:“你找错重点了,我的意思是我是许懐的男朋友。”

“……你没说这个先决条件。”

“现在说了。”

傅海没经历过这种事,自行推测:“她会打断我的腿。”

薛简深深地叹了口气。

傅海补充道:“极有可能是第三只。”

薛简:“……”

冉夕这段时间频繁地邀请薛简回家吃饭,他存在感增强后,林父破天荒地对他有了几分关注,想起他还没有见过未来的小儿媳妇。薛简把长辈的意思转达给了娃娃,娃娃答应得很爽快,转头却忘到九霄云外。薛简在林家别墅附近的公园中等了她一个小时,眼看就要迟到了,他不得不打电话催一催。娃娃一向不喜欢约会被人催,因此薛简没有催人的经验,这一催方知她正在上海观看一个珠宝展。

“你搞什么鬼?”

薛简撂了电话,一个人去林家向长辈赔不是。

娃娃自知理亏,只好联系曾葭。

曾葭哭笑不得:“你真是心大。”她随手打开网页,“我看看,你搭两小时后的飞机回来,应该能和薛简的家人吃晚饭。”

娃娃为难地说:“我走不开,我和……我和朋友定好行程了。你能不能替我去一趟,反正薛简的家人也不认得谁是谁。”

“你脑子没问题吧?”

娃娃很焦躁:“你怎么骂我呢?你就说愿意不愿意!”

“不愿意。”

“为什么?”

“我今天替你应付过去,你和薛简结婚是不是也要我替呀?”

“你脑子才有问题!”

话不投机半句多。

曾葭劝道:“珠宝展你明天、后天都可以去看。娃娃,如果你今天爽约,薛简会很难过,他对长辈也不好交代,他本来在林家就不讨好,你……”

娃娃对薛简本就稀薄的愧疚,在她这一句话中灰飞烟灭。她穿着超短裙,在风口站着,身上很凉很凉,手里还握着一把精致的小扇子。

“你以什么资格这么说?丫丫,你是站在我朋友的立场吗?”

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们不约而同地想这么问,但是谁都没有开口。无论这段感情走到什么地步,她们都不愿意做主动撕破脸的一方。

曾葭收线后,做事情开始心不在焉。

今天研究室停电,老许特批她把工作带回宿舍。她离开书桌,打开窗户,迎面袭来滚滚热浪,眼镜片立刻变得模糊不清。她后背汗津津的,身前火烧火燎。

终于,她猛地一跺脚,锁上门出了学校。

急匆匆走到太阳底下之后,她才问自己:我这是要去哪儿啊?

她担心薛简,但是她不可能这时候跑去找薛简。薛简也不会容许这么胡闹。思前想后,她叫了一辆出租车,报了薛简常常光顾的武术馆的地址。这天路堵得厉害,司机焦躁地按喇叭。她微微开了一寸车窗,倚在窗边看烈日下川流不息的都市,不禁产生“我生如蜉蝣”的挫败感。

武术馆这个时间人不多,老板和曾葭很熟,递给她两瓶水,伸出手指了指练习室,挤眉弄眼。

薛简刚来不久,还没怎么出汗。他挥动右手捶击来来往往的沙袋,捶着捶着他就停下了,沙袋撞击他的脸,他不为所动,曾葭透过门缝,看见了他无力垂落的左手。他调动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筋骨、每一片神经,左手始终无知无觉。偶尔散打室中央的摇头风扇吹向他时,他遍体稳稳当当,只有左手五指在风中微微晃动,像断了线的风筝。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是真理。

贞心不寐,无动于衷,这也是真理。

五分钟后,他终于绷不住了,像脱水的海绵软软地瘫倒在地,双目无神地望着棕黄色的天花板。

曾葭鼻子一酸。

初见薛简那个盛夏的夜晚,她绝望地沉溺在冷冽的池水中,睁着眼睛向岸上看,灯光斑斓,水光潋滟,浮天无岸。在灯影和云影之间,有一道前后翻飞的人影,被水光折射的扭曲而滑稽。他一手一个揪住哇哇大哭的两个胖子,反手一推,纵身跃入池中,他将双手伸向她的瞬间,她卸下了所有心防。

授手援溺,这一度是薛简坚持的理想。

薛简很快发现了她,他用干毛巾捂着脸,问:“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曾葭低着头,说:“我刚到。娃娃让我买回程的机票,我买错了,她回不来,让我来看看你。”

薛简疑惑道:“她不是忘了?”

曾葭佯装不解,问:“忘了什么?”

薛简放下了毛巾,曾葭发现他的眼眶微红。她把手里的盐开水递了过去,两人一起坐在台阶上。

静默许久后,曾葭突然说:“对不起。”

薛简笑着说:“干嘛呀?不就是张机票么。”

曾葭有一肚子话想说,但她不能说出来,她不愿意将薛简的自尊扔在地上踩。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朋友应该心有灵犀,相互扶持,彼此依靠。然而她从未做过薛简的依靠。她习惯了他的坚忍,习惯他不会崩溃、不会哭泣,认定他要在万花丛中树成一棵松,在茫茫人海立成一道墙。她对他的痛苦等闲视之。时间长了,她竟忘了最初薛简满身是血地站在她身后,他说让她扶他一把,那张脸是多么无助和期待。树倒了需要人扶,墙坍了需要泥筑,他却一个人在医院的病床上,撑着形单影只的右手艰难地爬起来。

那时候,她在哪里?

薛简说:“好了,谢谢你来看我,不要胡思乱想了。”

“好,我不多想。那么你今天为谁辛苦为谁愁?”曾葭仿佛已习以为常,偏过脑袋看着他。“瞧你这黑成锅底的脸色,倒霉事不止一件吧?我听小海说你最近一直心情不好。”

薛简用右手搭上左臂,说:“中午我在林家吃饭,林隽不小心把刚出锅的蛋汤洒我手上,他们发现我手废了。我爸大发雷霆,让我从璋警辍学。”他运动久了,嗓音有些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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