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雨,别去了。”傅沉说。
“下雨?”温舒问,“那春天是不是快来了?”
傅沉落眸在阳台上,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春天。
他便轻声说了句,“也许。”
这时,温舒已经从傅先生身上起来,摸索着身旁的障碍物慢慢往屋外走去。
她走得很小心,但走了半天还在沙发边徘徊,还时不时扭头望向傅先生,但总是看不对方向。
傅沉要是还看不懂她在暗示自己,那枉为她男人了。
蒙住眼睛的温舒也比之前更娇气,是明晃晃的恃宠而骄,而他也吃她这套,格外喜欢看她明目张胆的撒娇。
他当即将她提溜到屋外。
外面真的下雨。
温舒脚步停了停。
早上的寒风又飒又冷,风夹着细雨飘零而下。
凉薄的水雾雨点砸在温舒脸上,她感觉到风雨里清凌凌的细冷,一下子扫去她身上的阴霾和沉重,心里渐渐清静了下来。
此时,傅沉牵着温舒走到花园,沿着鹅卵石道走到凉亭里。
他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后,自己才坐到对面。
温舒听着雨声望向凉亭外面,她闻到泥土沉厚的气味,伴随着青草和花香,正淡淡的弥漫在鼻息之间,可惜就是看不到。
她伸手抚着黑布条,想摘下又不敢,只好对傅先生说:“我可以看看花园吗?”
傅沉看向她,“不行。”
温舒失望了瞬,又提起劲,“那你抱抱我。”
傅沉默了默,有点跟不上她的兴致,不过还是依言抱她坐到自己腿上。
温舒顿时与傅先生耳鬓厮磨起来,亲昵的说:“傅先生,我们这样在一起不是很好吗,我们别玩什么游戏了好不好?”
傅沉心口一滞,随即在她耳边低语,“温舒,你真的不逃吗?”
“不逃。”
傅沉静了很久,唇角这才翘起温柔的微笑,看上去有些满足的神色,然而冷清清的眉目忽而缀上了一丝疲倦。
他知道温舒说不逃就真的不会逃,只是他一定要她逃走,这个游戏才成立。
逃生游戏就是为她设计的,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赶走温舒了。他一直知道的,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把他们分开,即使隔着天涯海角,温舒总会找到他,回到他身边。
所以残忍一点,把自己变成一个可怕的魔鬼。
温舒一定会害怕,会丢下他,会用厌恶的眼神看他,然后逃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继续生活。
那么就在死亡与赎罪到来之际,在她离开自己之前,他会用剩下来的时间陪她。
他们可能等不到春天了。
傅沉想着,动作轻柔的抱紧温舒。
温舒虽然看不见,眼前是一片黑暗,但她也敏锐了很多,她察觉到傅先生有点低落,不由回抱傅先生,“怎么了?”
傅沉应了声,“嗯?”
温舒问他,“你是不是又有事瞒着我?”
“瞒你什么?”
“你是不是生病了?”温舒想起没看到的那份病历档案,“是得了绝症吗,你不要瞒我。”
“没有瞒你。”
“我看到那份病历档案。”
傅沉与她额头相抵,“你看过了?”
“没有。”
“不是绝症。”他说。
“那是什么?”
傅沉没有回答她,只是很淡的说:“温舒,别问了。”
温舒顿时听话的不再问,但心里还是惦记着。
刚刚她多少试探出一些来,傅先生既然不是得了绝症才变得这么古怪反常,那会是什么病,又不能让她知道的呢?
她想了很多,隐隐猜到了什么,不过不太肯定。
这会儿,不容她细思,傅沉突然把她拉起身。
他带着温舒走出凉亭,途中停了一会,温舒手里便多了一支花,她心思一顿,连忙收回思绪,下意识摸索着手里的花,从花枝到绿叶,最后拨弄了下花瓣。
“这是什么花?”
“茶花。”
“什么颜色的?”
傅沉形容,“白色。”
温舒昂头笑了笑,“那看来傅先生喜欢白色的茶花。”说着,她摘下花枝,把花骨朵儿别在发间,往傅先生的方向望去,“好看吗?”
傅沉先把她的脸扳回来,而后给她别好花朵,打量了眼,“还差一点。”
“什么?”
傅沉便迎着云雾薄雨,俯首吻上去,在她唇上温柔辗转,吃尽甘甜后,又亲了亲她眼上的黑布带,这才微微一笑,“我的吻。”
温舒被傅先生撩得心跳直响,好似擂鼓。
她的段数果然没有傅先生的高。
这时,傅沉退开几厘,又牵她回屋。
之后的三天里,他们都在家里过,没有出过门。
温舒就一直系着黑布条,因为这样,她没少折腾傅先生,想看书的时候,让傅先生念出来,想看电影的时候,还要傅先生描述场景。
偶尔她会挑一些儿童不宜的来看,两人看着看着,便滚到床上。
这三天对温舒来说,有种别样的快乐,无论是心还是身,都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这都是傅先生给她的,她觉得自己是傅先生的另一半,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温舒不由握上傅先生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傅沉,我是你的。”
傅沉跪在她身上,亲吻着她,“对。”
温舒双脚缠着他的腰,声息跟着轻轻紧紧的,“我要跟你白头偕老,好不好?”
“我会杀你的,你不怕?”
“我不怕。”
但他害怕,他舍不得,声音在这刻低哑着,干涩的说:“明天我给你摘下布条,我也会给你一天逃走的时间。”他乞求她,“温舒,逃吧,我一定会抓你回来,逃远一点,最好藏在我找不到的地方。”
温舒听着,却不知不觉哭了起来,眼泪顿时染湿了眼前的黑布条。
傅沉伸手抚上去,轻轻说:“别哭。”
第四十八章
温舒哭着说:“我没哭。”
傅沉温柔的笑了笑,“小骗子。”
不知怎的,温舒又破涕而笑,她攀着傅先生,在这夜里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她真的好爱傅先生。
傅先生也一定很爱她。
温舒把耳朵贴在他胸膛上,听着傅先生的心跳声睡熟过去。
到了第二天,傅沉早早醒来。
清早湿冷的空气一扫昨夜里的缠绵缱绻,一切又归于寂静。
他脸上安静的,看了眼温舒,便有条不紊的,一丝不苟的起身去梳洗穿衣,妥帖之后,他才走回到床边,将温舒叫醒。
温舒从睡梦中挣扎出来,睁开眼,眼前还是黑暗,黑布条还蒙着她的双眼。她抱着枕头坐起身,背靠床头,左右张望着,“傅先生?”
“我在这里。”傅沉出声。
温舒便顺着傅先生的声音看去。
这时,傅沉弯身解开黑布条,布条从温舒脸上落下的瞬间,两人的目光顿时像磁铁一样深深吸引着彼此。
傅沉看着温舒,右手抚在她脸颊上,低声说:“第二次机会,依旧是一天时间,快点逃吧。”
温舒摇头,“我不要离开你。”
“你要逃,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你真的会抓我回来吗?”
傅沉微笑,“会的。”
温舒却肯定的说:“你在说谎,你不会的。”
傅沉神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他不知道温舒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在说谎,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他不是魔鬼,他也不再想下去,站直身就走。
温舒见此,连忙爬起身,从后面搂紧他,“傅沉,你别丢下我。”
傅沉脚步顿住,他轻轻叹气,却是把她的手慢慢拉开,在她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径自走出房间,匆匆出门。
温舒跟不上去,很快就听到车鸣疾驰远去的声音。
傅先生又走了。
温舒停在屋檐下,一直张望傅先生离去的方向,片刻又蹲身坐在台阶上。
许久之后,温舒一阵风吹来,整个人都冷得木木的,想来今天不会等到傅先生回来了,这才跺了跺脚,转身回屋。
中午那会,她在厨房做午饭的时候,客厅响起电话铃声。
温舒迟钝了半瞬,立即走去,顺着铃声找到放置在沙发角落里的手机,温舒拿起来一看,这是她的手机。
之前的三天傅先生将她手机没收了,没想到他临走前把她的手机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