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阿箬想问他情况是否有变。
可司马笠一抬手,只轻轻道:“别吵,再等等。”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阿箬便见东边来了一群士兵,似乎是来换岗的。当他们完成换岗的一切规定礼仪过后,原先站岗的士兵列队离开,但是那群新来的兵士却在百夫长的一声号令下分成两队,从南北两个方向围着堆放辎重的营地开始了统一的巡视和检查。
阿箬心头一颤,发觉似有不对,而前方那人竟已拉着她开始往营中奔去,奇怪的是,他们几乎就从兵士们刚刚站立的空地扬长而去,可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她竟惊讶地发觉,身边像是一个兵士也没有。
待到终于进得营区,躲到一处空帐篷之侧后,阿箬方才气喘吁吁地问:“殿下,刚才究竟怎么回事?”
“其实,那边南北两侧各有一处高约一丈的器具,在每队最后一个士兵转入拐角之后,便留下了三弹指的视觉盲点,以我的速度,三弹指,足够进入营区并躲过他们的监督了。”
闻言,阿箬心下一惊,这样的缝隙,除了设计者司马笠,估计再也没有人会知道。
第459章 突变(三)
司马笠绝不同意阿箬提出的兵分两路之计,所以,他们一前一后在营区中将那些帐篷进行逐一排查。
他们最先去了主帐,本以为会在那里见到容隐之,可是,主帐中,空无一人。
“殿下,容兄会不会去了会稽城?”阿箬悄悄问道。
“不可能,我走时吩咐过容隐之,让他务必来营中呆着,他是个有轻重的人,即便白日有事离营,晚间也一定会回来。”司马笠一边回答,一边却朝着前方书案走去。
阿箬跟在一旁,很快便注意到了他脸上那惊诧的表情,她刚想开口询问,可仅仅只往桌上瞥了一眼,她便发觉了其中蹊跷,“殿下,帅印——你收起来了吗?”
司马笠亦是眉头微蹙,答道:“我没事收那东西做甚?再说了,即便是收,我也定会将它藏在这军营之中。”
阿箬抿嘴不语,她知道,帅印的丢失意味着什么。
“不管了,找到容隐之要紧。”司马笠沉声道,而后便又拉着阿箬离开了主帐。
接着,他们又去了相邻几个副帐,甚至连关押违纪士兵的营帐都去过后,却依旧没有发现一丝一毫容隐之的行踪。
“怪了!”阿箬小声念叨着:“为何这营区越是安静,我却越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太奇怪了,不仅没见着容隐之,就连平日里颇为尽责的几员副将我也一个都没瞧见。”司马笠顿了顿,最终决定道:“营区之中还是有一处我们探查到,咱们姑且再去看看,若再没有,我们就先离开,然后连夜潜进会稽城里。”
阿箬点点头,复又问道:“殿下说的是什么地方?”
司马笠顿了顿,道:“战俘营。”
阿箬恍然大悟,可她很快又意识到,先前俘获的战俘已经全数押到了海边做苦役,此刻的营区之中,应该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战俘。
眨眼的功夫,他们便已来到了战俘营外,司马笠一掀开门帘,阿箬便赫然见到房屋中间有一人正被缚住双手吊了起来。
白衣染尘,面色憔悴,连平日里一丝不乱的发丝此刻也是四处飞舞。
“容兄——”阿箬心头一酸,立马跑了过去,将那人扶住,而后轻轻摇醒了他。而一旁的司马笠亦是长剑一挥,斩断了缚住容隐之的绳索。
“箬儿,殿下……你们终于回来了。”容隐之有气无力地说。
司马笠替他解开腕上的绳索,而后阴沉着脸问:“究竟是谁,居然敢如此对你?”
容隐之摆摆手,虚弱地答道:“殿下,此事说来话长,你们已然中了敌人的圈套,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阿箬心下一沉,“这果然是个圈套。”
司马笠也不再多问,他将容隐之的手臂搭在肩上,道了句——“坚持住”,便拔腿就往外间去。
阿箬剑已出鞘,护在其侧,一路上不停地观察四下情况。
然而,刚走出战俘营没多远,营区之内便燃起了诸多的火把,紧接着,便是身着铠甲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司马笠眉头一皱,与阿箬背对而立,当即大声喝道:“你们这群不要命的东西,睁开眼好好看看本王是谁?”
第460章 突变(四)
司马笠声如洪钟、气势惊人,让一众兵士不由得都受到了震撼,他们面面相觑、兵器相撞,整个队伍不觉竟往后移动了约有一尺的距离。
“大哥,本是你有错在先,而今又何苦来为难这些尽忠职守的兵士呢?”
这慵懒而阴沉的声音,瞬间叫阿箬心中一颤,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此时此刻,竟会在此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司马笠亦是不可置信地皱着眉头,然而,目光所及,却已见到那人自一众兵士中迈步而出。
“大哥。”司马策华服雍容、面色红润,朝着司马笠淡淡作揖。
“司马策,本王好心放你离去,如今你又在此处编排着些什么?”司马笠冷声喝道。
“大哥这话说得,文策当初受重伤离开会稽,好不容易从大哥手中捡了条命回来,本也打算对这个地方避而远之,可父皇交代委以重任,我领命而来,又怎称得上编排二字?”司马策缓声答道。
闻言,阿箬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回讽道:“岭西王,当初你在会稽为何会受伤,你自己最清楚不过,如今竟敢恶人先告状!”
司马策瞥了她一眼,而后冷哼一声道:“主子尚未发话,你这奴才就在此处乱嚷嚷,来呀,把他给本王轰出去!”
阿箬自知理亏,站在原地进退两难,幸亏司马笠即时伸手,喝止道:“谁敢!”
那群一拥而上的士兵才颇为犹豫地退了下去。
“司马策,父皇派你来,究竟所谓何事?”司马笠沉声问道。
闻言,司马策挥挥手,令一众兵士尽皆退下,而后他才以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道:“大哥,你在会稽做的那些事,父皇皆已知晓,听弟弟一句劝,还是立即住手,乖乖跟我回京,向父皇当面请罪。”
阿箬很明显地感觉这个司马策是在故弄玄虚,所以她下意识地拉了拉司马笠的衣袖,提醒他不要中了圈套。
司马笠捏紧拳头,当即答道:“哦,收复会稽乃是全体将士的功劳,并非只是本王一人之力,既然父皇已经知道,相信以他老人家的智慧,定能妥善安排,奖犒三军。”
司马策见对面之人并没有中他的圈套,反而还在细数自己的功劳,所以,他不禁有些愤怒地道:“大哥,你与谢氏之人,联合西楚余孽谋反,假扫清倭患之名斩杀忠良、毒害皇子,意图分裂大兴,如此罪孽滔天,非但不束手就擒,竟还有脸在此处佯装无辜,真是令人发指!”
闻言,阿箬心下一颤,她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全盘颠倒,更不知道司马策口中那个所谓的西楚余孽指的究竟是谁?
然而,还没待她想清楚,司马笠便已拔出长剑,呵斥道:“既然如此,那便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将本王捉回去了?”
司马策冷笑一声,笑声中竟是阴邪,而后,他大手一挥,当即下令道:“来呀,将叛臣司马笠及极其党羽统统活捉了!”
周围兵士应了声是,便一拥而上,将司马笠三人围得水泄不通。
第461章 逃去何处?
虽说这些兵士武功不算高强,可他们人数众多,轮番上阵,叫司马笠三人很是吃不消。加上容隐之体力衰微,阿箬功夫又不到家,所以,几乎只司马笠一人在硬撑着。
他们的体力一点点接近极限,可周围的士兵,确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接连而来,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司马笠已尝试多次,想要在兵士阵营中找到逃生处,可每次刚刚有所突破,又总是瞬间便被人堵了回去。
“殿下,你先走吧,没捉到你,我和容兄不会有事的。”三人背对而立之际,阿箬气喘吁吁地建议道。
“是呀殿下,只有你逃出去了,眼下情形才能找到转机。”容隐之捂住胸口,亦是小声附议道。
“不行,”司马笠断然制止,“我绝不会将你们二人留在此地的。”
“殿下,陛下的性子您是了解的,即便他听信谗言,他也一定会顾忌东山容氏在朝中的影响,而不会对我有任何实质性地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