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兄!”阿箬作了个揖,却用身子挡住门框,没有给容隐之留下入内的空间。
容隐之亦已发现了这一点,“我来,是想问你昨日之事。”
闻言,阿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动,而后,她赶紧解释道:“容兄莫要担心,我只前几日惹了太子殿下不高兴,他拉着我出去问个所以然罢了。”
“原来如此!”容隐之叹道,但他的目光却早已将阿箬所处的房间环视一遍。
“容兄,我还有紧急公务须得处理,若没什么事,我便先去忙了。”
容隐之面色平淡,只淡淡应了句好,便作势要走,阿箬长抒一口气,正欲关门时,容隐之却猛地一下转过身来,顺着阿箬身旁的缝隙,直入屋中。
果不其然,他见到了藏在门后的曹质。
阿箬惊愕不已,但还是急忙关注门,一时之间,室内陷入了尴尬。
此刻,曹质已挣扎着起身,并将手中宝剑对准了容隐之,“曹兄,你干什么?”阿箬连忙喝止。
“元老弟,我感激你相助之情,可时也命也,我曹质今日该当命丧于此,我亦没有二话。”他咬咬牙,愤恨道:“只是,即便是死,我也要勉力抗争一番才是。”
“曹兄,你冷静一些,容兄心慈,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曹质愤恨未改,“他乃是尚书右仆射,况且我也曾刺杀于他,他又岂会帮我?”
阿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反是那容隐之,幽幽开口,道:“你于我并无多大干系,但是,元青却是我看重之人,她要帮的,我自不会阻拦。”
阿箬握着容隐之的手臂,颇有些愧疚地垂着头,“对不起容兄!”
容隐之拍拍她的手,道:“你当信我。”
阿箬点点头,而后对曹质道:“曹兄,你放心,容兄君子高风,定不会虚与委蛇。”
闻言,曹质终于收了剑,可经过方才那么一折腾,他的体力已然不支,只得倚在门框之上,露出一副极为痛苦的表情。
阿箬想去扶起他,可却叫容隐之抢先一步,“去将你的大氅拿来。”
容隐之所说的,乃是阿箬放在官衙的一件玄色大氅,闻声,她赶紧将大氅拿来,披在了曹质的肩上,如此一来,他全身上下的伤口便全都被遮盖住了。
“你打算将他送去何处?”容隐之问道。
“我打算先将他送去绮兰阁,那里有大夫可以疗伤。”
容府是不可行的,毕竟人多嘴杂,难保不成便叫旁人发现。
容隐之嗯了一声,而后又道:“一会儿我在前,为你们拦住守卫,你们在后,出了官衙径直往绮兰阁而去。”
阿箬点点头,心中还有担忧,“容兄,屋中还有这满地鲜血。”
容隐之将曹质之手交给了阿箬,而后道:“交给我。”
第275章 可知他是谁?
而后发生的一切,都颇有几分惊心动魄的味道。
容隐之先出到官衙门口,以发现刺客为由,将一干守卫全都调了过去。
而后,阿箬则扶着曹质,极为淡然地走到了官衙门口。官衙大门口,容隐之早已叫了容府车夫驾着马车等候。
阿箬担心将容隐之牵涉其中,所以吩咐车夫退下,自己亲自驾车往绮兰阁而去。
当她一路穿街过巷,满怀期待地到达绮兰阁外时,却发现绮兰阁的大门紧闭,门上还挂着锁。
“这个离忧,为何偏偏今日不在绮兰阁。”阿箬虽又急又气,可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去抱怨此时的处境。
“元老弟,是否出了意外?”车内的曹质有气无力地问道。
阿箬轻声道:“无碍,曹兄,我们要换个地方。”
可是,该换去何处呢?东宫、容府、曹府或是阿箬尚未入住的新宅——不,都不合适。
就在阿箬手执缰绳,无路可寻之际,身后传来了兵甲马蹄之声。阿箬心头一紧,这个司马策,该不会这么快就发现他们的秘密了吧!
不知为何,面对这无路可走、追兵在后的境况,阿箬竟无意间想到了那日出城去寻魏朔时自己也曾面临同样的绝境。
当时若不是山止道人出手相助,恐怕她也……对了,阿箬心头似被猛然一撞——山止道人,他武功高强又懂医术,便是离忧也不一定有他那般的能耐,若他肯出手相助,那么曹质一定能得救。
于是,阿箬赶紧勒紧马缰,向着北侧城门而去。可是,城门之处,已有兵士列队巡查过往车骑,他们虽然没有拿着画像比对查验,但看那样子,似乎已有十分明确的目标。
阿箬深呼吸一口,驱使马儿放慢步调,而后缓缓向城门而去。
果然,刚行至城门边,便有卫士交戟盘查,“大人,城门例行检查,请速配合。”
阿箬此刻身着官服,故而那些卫士倒也显得十分客气。
她勒紧马缰,沉声道:“我奉尚书右仆射容隐之大人之命出城办差,车架之上乃是朝廷机密,着实不便。”
卫士耿直,自不会那样轻易便信了她,“我等也是奉岭西王之命,在城中各城门之处巡查一重伤刺客,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小的。”
没想到这兵士竟然抬出司马策,若她此刻执意不肯,那么便是表明了自己心中有鬼。
正在阿箬骑虎难下之际,一个活泼明快略带几丝慵懒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他的车你们也敢拦,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卫士转过身去,立刻跪倒在地:“参见河间王殿下!”
阿箬微微一笑,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亦注意到了司马筝身后的左麒麟,她拱拱手:“参见殿下!您这是从蜀中返还了?”
司马筝笑道:“区区蜀中,又不是天边,本王数日即返,是不是让你钦佩非凡呢?”
阿箬笑了两声,道:“王爷果然是这帝都之中最为得力的……臣还有要事要办,便不打搅王爷了。”
司马筝嗯了一声,这才注意到跪地不起的卫士,他轻轻挥了挥手中的马鞭,道:“你们可知道他是谁?”
那卫士吓得一抖,颤巍巍道:“小……小的不知。”
“他可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你们拦了他的车,就不怕太子爷削了你们的脑袋?”司马筝虽言辞夸张,可在此时此刻却十分管用。
那卫士闻言,赶紧求饶:“既是太子殿下的亲信,则必不会与刺客勾连,小的有眼无珠,这就放行。”
说罢,那卫士挥挥手,便有兵士即刻搬开了阻路的栅栏。
元青再次向司马筝行礼,而后便驾着马车迅速离开了。
第276章 无能为力
她按照上次的印象,一路直朝着帝都郊区那种满兰花的山谷而去。
幸运的是,出城之后一切都相当顺利,既没遇见追兵,也没迷失方向。当太阳西斜之际,她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阿箬掀开车帘,轻轻推了推那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厥的曹质,曹质猛然转醒,似是受到了极大惊吓,他握着剑,警惕道:“追兵来了吗?”
“没有,追兵没有注意到咱们,”她指了指车帘外的几间茅屋,“这里住了位高人,我现在便去求他帮忙,曹兄你且耐心等待一下。”
曹质费力地点点头,而后道:“多谢你了,元老弟。”
阿箬也没有多少废话,轻轻一跃便跳下马车,而后朝着木栅栏小跑过去,“山止先生……”她轻叩柴扉,“山止先生,您在家吗?”
一番叫门后,屋内却始终没有亮灯,周围也没人应答,阿箬心中霎时产生了一种不良的预感。
“不会吧,今日竟是这样不巧,离忧不在,山止道人也不在。”她捏紧拳头,一时之间,竟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你是谁?”,就在她将要放弃希望之际,一个声音却从栅栏以外的地方传来,夕阳的光线有些刺眼,阿箬不得不举起手遮挡才能勉强循着声音的方向看清来人。
身形高大,粗衣布裳,身背竹筐,不正是他苦苦所寻之人,阿箬带着万般欣喜冲将过去,“山止先生,我还以为您不在家呢!”
山止道人微微颔首,“今日我去了旁边那座山采药,确实整日不在,此时此刻你能遇见我,确然是你运气好。”
阿箬只一脸傻笑,尚来不及回答。而那山止道人却早已注意到了阿箬身后的那辆马车,他将竹筐放在地上,而后道:“有人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