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谢呈说,“平时电话都在我妈那儿,我也很少给他打电话。”
好半天没人说话,谢呈捏着手机想了想,打了谢军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谢呈把手机拿开:“咦?”
“怎么?”周讲于笑他,“打的谁的,号码没记住?”
谢呈:“估计吧,我爸的号码我也就打过两次,估计记错了。”
再次沉默了半天,谢呈问:“周讲于,你刚才……”
周讲于转头看他:“嗯?”
话在嘴边生生转了个弯儿,谢呈飞速扯了个话题出来:“你刚才说你要是喜欢谁一定会直接说?”
问出来他就想甩自己一巴掌,这问题也没好到哪里去。
周讲于看了他好半天:“嗯。”
谢呈:“哦。”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为什么不表白,其实就是因为两个人都太了解彼此啦,正是因为知道对方的“常态”是什么样子,才会难掌握喜欢这个“非常态”~
☆、承让
谢呈沉默了,周讲于这回应他根本没办法接下去,再接下去也不是自己的性格。
好在突然的沉默本来就是他的常态,周讲于也没接着说什么。
屋子里剩下周讲于翻漫画书的动静,他时不时笑两声,对谢呈心里的异样恍然未觉。
“我走了。”没一会儿谢呈起身。
周讲于没应,姿态一如往常,好像是看书正看起劲儿没在意。
直到院门吱呀一声响,他才手一松,让漫画书掉到自己脸上,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半晌,他把手放到心口之上,摩挲着那块带了自己体温的白玉。
谢呈回家看到宣麦还在看鱼,跟着蹲过去,问:“麦子,你尧姐今天怎么没开店?”
宣麦扭头:“她说她要回家一趟,给我布置了作业,让我在家好好画呐。”
谢呈摸摸她头。
本来还说要跟柴科去爬山,但是因为莫尧尧不在家,柴科似乎也没什么兴趣了,周讲于又被兰姨抓到了台球室看摊子,国庆节计划于是不了了之。
谢呈接连几天都没看到周讲于,也不知道台球室怎么那么忙。他每晚注意着他回来的动静,但也只是院门开开又合上。
只有一天听到过他在门口说话的声音,但是等谢呈站到阳台上,对面客厅的灯都亮了。
到了第四天,谢呈编排好了借练习册答案的借口,到了台球室。
进去的时候兰姨不在,里面人还不太多,周讲于在打台球,跟他对打的那个客人被墙面挡了一下。
周讲于正在朝对面的人说什么,笑得挺开心,谢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是好些天没见的莫尧尧。
看到他来,周讲于扬扬手,吹了声口哨。
莫尧尧转头,也笑了笑。
谢呈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没开口,就看到莫尧尧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目光投向了他身后。
周讲于本来支着杆子瞄准,也抬眼看了一下。
谢呈回头,发现柴科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他脸上的表情是谢呈从未见过的阴郁。
周讲于还没察觉到不对,一杆子打进了一颗彩球,起身嚷:“柴狗狗也来啦!你俩约好的?你们是怎么……”
他正说着话,柴科突然暴起,疯了一样扑上去。
周讲于没料到,一下子被他扑翻在地。
谢呈慌忙跑了两步,就看到柴科一拳打在了周讲于脸上。
周讲于破口大骂:“柴狗你他妈疯了!”
周围人全部看过来,谢呈忙上前去拉柴科,柴科被谢呈拽着双臂,迫不得已起了身,又踉跄着后退两步。
谢呈弓着腰在用力,被人高马大的柴科这样往后一抵,一时把不住,侧腰猛地撞上台球桌边,撞得桌子咚一下响。
他没出声儿,柴科咬紧牙:“周讲于!我他妈一直把你当好兄弟!”
周讲于被一拳砸出了戾气,又看到谢呈这样一撞,顿时怒不可遏。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上去就是一拳,同样打在柴科左脸上:“去你妈的!”
柴科猛地一挣,谢呈腰上钝痛,手于是松了,柴科得以脱开,又朝周讲于扑过去。
两个人转眼就打了起来。
莫尧尧大喊:“都停手!”
谢呈大喝一声:“周讲于!”
周讲于被柴科压在身下,抬腿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人一回身立马压了下去,拳头再次扬了起来。
谢呈忙上前一把抓住他手腕:“周讲于!”
周讲于心里怒极,想甩开他手,谢呈干脆俯到他背上,箍紧他腰:“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不行!”柴科怒吼。
莫尧尧皱紧眉,冲着仰躺的柴科大喊一句:“柴科你有完没完?累不累!”
听到她这一句,柴科的挣扎突然消失掉,粗重的呼吸变得更加激烈,好像喉咙口含了风箱。
几乎是立刻,眼里盈了泪。
谢呈一愣。
周讲于拳头马上松了,他举着手回头,有点无措地看了谢呈一眼。
“起来。”谢呈小声说。
周讲于拽着他手臂起身,又去拉柴科。柴科挥开他手,狠狠地咬住牙,自己爬了起来。
半晌,周讲于回头看了看客人:“对不起对不起大家,你们继续。”
来台球室的人大多见惯了这种场面,免费围观了一场架,这会儿各自说笑着散去,开始打自己的球。
四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柴科情绪平静下来。
周讲于指着他:“像你这样无缘无故朝我脸上揍的,要不看你是兄弟,我他妈折了你的手。”
他嘴角肉眼可见地破皮了,谢呈朝前挪了半步,挨着他肩膀,好像是怕他们又打起来。
周讲于侧头看谢呈一眼,本来想伸右手,但是右肩跟他抵着,于是换成左手指着柴科,不耐烦地说:“你他妈揍老子现在屁都不放一个?”
柴科低着头看地面,双手放在腿边紧握成拳,小声说:“我把你当兄弟。”
周讲于眉心拧得更紧了:“不说就滚!”
过了好一会儿,柴科突然深吸一口气,抬眼看了一眼莫尧尧,回身就走。
谢呈满头雾水地站在原地,看了看柴科的背影,又回头来看莫尧尧。
莫尧尧起始还镇静,被他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
周讲于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谢呈,看看破相了没?”
谢呈转头,随口说:“没。”
周讲于毫无预兆地伸手,把着他后颈往前一拉。
这动作来得猝不及防,谢呈吓了一跳,额头几乎撞在周讲于唇上,最后一刻,他猛地往后一扬头,却还是感受到了他的鼻息。
“看清楚点儿!”周讲于凶巴巴地说。
谢呈仔细看了看,抬手一摸,周讲于“嘶”了一下。
“破相倒是没破相,破皮有点儿。”谢呈说。
周讲于“嗯”了一声,谢呈按在他唇角的手突然一重,他飞快地往后弹去,一脸委屈地大吼:“干嘛?疼啊!”
“不是凶得很吗?”谢呈不屑地说。
周讲于冲他扬了扬拳头,问莫尧尧:“又是你搞的事情吧?我早跟你讲让你说清楚说清楚。”
莫尧尧抱着双臂:“我早就说清楚了,昨晚刚回来就被他堵着了,又说过一遍,话还新鲜着的。”
“那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周讲于暴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问,“是不是你告诉他你喜欢我的?”
他情绪正盛,说话声音有点大,旁边有个客人笑了笑:“你们这故事可真够曲折啊?多角恋?”
周讲于面无表情地冲那人抱抱拳:“承让承让。”
“神经病你周讲于,”谢呈说,“小声点儿!”
周讲于:“小声个鬼!我他妈嘴角还疼呢!被人揍了你还让我小声!”
谢呈有点想笑,抿抿唇,耸了一下肩。
莫尧尧笑了一下,兴许是光线的原因,那笑容看上去有点落寞:“我说我不喜欢他根本没用,我就跟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谢呈:“然后?”
“然后他问我,他认不认识那个人。”莫尧尧接着说。
周讲于:“然后?”
莫尧尧:“然后我就说认识。”
谢呈:“……”
顿了两秒,他跟周讲于一起开口了:“谁?”
莫尧尧低头抓了个球在手里:“我瞎说的,我就顺口一说。他把我问烦了,一直问我为什么走了不跟他说一声,他说他很担心。我知道他担心,但我这人一向不爱被管,这有人管吧我就生气,一生气吧我脑子就糊涂,脑子一糊涂就要伤人。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