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喜:“按你这么说,每天每楼坐镇的姑娘都不一样?”
裘北归:“楼上的姑娘众多,每天的姑娘自然要换上一换,相近楼的姑娘们实力接近,今天坐镇四楼,每天坐镇五楼,也是不不出奇的事情。但越高楼实力自然相差得越大了。”
这种爱情是顾安喜第一次听说,郎有情,妾有意,但脉脉无限情的她们却要靠着这个形式才能结合。可是细细一想,这些姑娘若去得凤满楼,自然也说得上是孤苦无依,她们既无父母,终身大事全凭自己做主。
闯楼规矩下,就像比武招亲,姑娘们其实喜欢上一个人,就叫他们来比武,其实暗暗提供了些帮助。待抱得美人归之后,世人皆称赞郎才女貌,喜结良缘。闯楼赋予了姑娘们的爱情一种传奇的神圣色彩,使她们免于世俗的苦难。
不然你仔细想,若是一无父无母女子,说要嫁给某人,又该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她们可能从小丧父丧母,自幼便去了凤满楼,在凤满楼学艺学武。日后若是能找到心仪的才俊,自然也会琴瑟和谐。
裘北归拨弄了下篝火,有些得意的说道:
“方才我说凤满楼欢迎两种人,第一种就是在一楼听曲住宿的多金才子,第二种就是像我这样实力非凡的武林才俊,不知有多少楼上的姑娘喜欢我,叫我去闯一闯楼呢。”
顾安喜瞪大了眼睛:“你?那些姑娘们叫你去闯楼怕不是想要打你一顿哦!”
裘北归有些恼怒,大叫道:“小狮子你欺人太甚,看剑!”
说着就捏着一细树枝像她刺去。
顾安喜哇哇大叫:“你耍赖,我手上都没有兵器!”
她们追逐打闹,一时气氛非常活泼。
第五十一章 叫花子鸡
篝火逐渐熄灭,余温还在灼烤着大地,裘北归传承百年的秘制叫花子鸡终于要“出土”了。
裘北归和顾安喜一脸凝重,裘北归用顾安喜的刀拨开篝火,露出了下面松松软软的土地。他从土里面把一个土球挑了出来,包裹着叫花子鸡的土球由于加了些草灰,所以还算凝实,很轻松的就挑了出来。
一个约莫有人头大的土球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顾安喜问:“这怎么吃?”
裘北归仿佛想到了等会的美味,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说:
“你就看好罢。”
说着,他双手运上了一丝内力,直接就把土球剥开了。
一时间,内里似乎有黄金般的光芒闪动,色彩与热气、香味一并飘了出来。
“哇!”顾安喜无意识的赞叹道。
暖黄色的鸡肉在土球中,在微弱的篝火和皎洁的月光下,表面浮动的光芒似是黄金。鸡毛也早已与泥壳合一,轻轻一剥就脱落了。鸡的香味尤其动人,没放调料也有一股肉的本香。
顾安喜顿时激动了,眼巴巴的看着鸡,眼睛都挪不开了。
裘北归轻笑,对她说:
“去,小狮子,把大饼拿过来。”
顾安喜愣住了:“拿大饼干嘛?”
他们带的大饼又硬又干,这个坏家伙不会让她吃大饼,看着他吃□□?
裘北归无语道:“拿大饼过来烤着吃啊,这个鸡不够我们吃的。”
顾安喜一想,也是,这个鸡虽然很肥,可连皮带骨也不过两三斤,确实不够他们分。
于是她老老实实地拿了些大饼,在篝火上把它们烤软。
烤软了的大饼表面微焦,散发着一股大麦谷类的香气。
裘北归凑了上来,他已经把泥壳和鸡分隔开来了,只见他轻轻把鸡撕开两半,内里的鸡油顿时往下滴,他就把鸡油滴在大饼上。
离得近了,顾安喜更能感受到这道叫花子鸡对于她的冲击。
她又“哇”的一声叫了出来,眼巴巴的看着,说不出其他话了。
裘北归看着她这幅馋极了的样子,觉得既可爱又好笑。
没好气的把一半鸡放到了一堆涂好鸡油的大饼上,对她昂了昂头,说:
“吃罢。”
顾安喜抬头看她,一双大眼睛明媚如秋水,里面仿似水波流动,也好似再说:
“真的吗?”
裘北归再次重重的说:“吃罢。”
顾安喜这才一下拿起鸡,一口咬了下去。
“啊,吼烫吼烫!”
顾安喜龇牙咧嘴的说着,一边叫唤,一边又不愿意把嘴里的肉吐出来,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裘北归指着她哈哈大笑:“你是不是傻瓜,这烧好没多久,当然很烫啦。”
顾安喜被他嘲笑,一时气愤得想要锤他,可是手里拿着鸡和大饼,又不想放下,只是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顾安喜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肉吞下去,眼泪汪汪的说:
“真的好烫。”
她一副有些柔弱的样子,反而让裘北归没有了取笑的心思。
他凑了上去,柔声道:“吹吹就不烫了。”
说着轻轻吹着顾安喜手里的鸡。
柔和的月色下,橘黄的篝火旁的两个人。
月白和暖黄印着他们的脸庞,为他们的脸上度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他们的脸贴的很近,中间只有半只鸡的距离。
他们四目相对,看见了对方脸上的光,也看见了这独特月光下的风景。
他们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自己,彼此知道对方也在看自己。
这气氛忽然变得旖旎起来,一时间,只剩下篝火剩余的枯枝在哔啵哔啵的响。
顾安喜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下就把面前的鸡藏在了身后,大声嚷道:
“你自己不是有吗?别想来抢我的鸡!”
裘北归也回过神来,他恼羞成怒:
“谁想抢你的鸡吃!我自己当然有!”
说完他坐回了原本的位置,拿起鸡,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啊嘶,吼烫吼烫!”
他也被烫着了。
顾安喜看他那副滑稽的样子,也指着他哈哈大笑,把刚才被笑的报复回来。
裘北归也觉得自己实在是蠢,本来有点恼怒,可是在顾安喜银铃般的笑声中,又忽然不生气了,跟着大笑起来。
树林里,两个傻子拿着鸡傻笑。
不得不说,裘北归的秘传叫花子鸡确实有一手。
虽然无甚调料,可是淡淡然有肉的本味,鸡肉也嫩滑多汁,表皮微焦而内里嫩熟。一口下去,只觉得满口生香。鸡肉软嫩,鸡骨头轻轻一错便能取出,这只鸡像是没骨头般,一下便能吃到大口大口的肉。
顾安喜和裘北归两三天没吃肉了,吃着就得来不易的鸡肉,一时感动非常。
吃一口鸡肉,再就一口大饼,大饼被火烤得软了,再加上鸡油,整个饼像是升华了一般。就像是炒饭里面下鸡蛋和酱油,清汤面条里面下葱花和番茄。
他们大嚼着大饼和鸡肉,一时甚至连话都没有说。
他们没有说话,连空气都很安静,可是他们同时也很安心,因为他们知道不远处就有同伴,这种陪伴的感觉让他们觉得很安稳。
裘北归吃完了东西,颇有些感叹的说:
“要是现在有酒就好了。”
顾安喜也吃得差不多了,他们都吃得很快。
闻言顾安喜看了他一眼,说: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喝了很多酒的,既然你这么喜欢酒,为什么没有带上一些呢?”
裘北归擦了擦手,说:
“我虽然爱喝酒,可是也知道喝酒会耽误一些事情。我们要是在平川府,又或是在北平,那我就喝酒了,可是现在在赶路,就不能喝了。”
顾安喜有些惭愧,因为裘北归是陪着她才准备去巴渝的。
她说:“要不我们去太原了喝上几杯?”
裘北归毫不在意的说:“再说罢。喝酒有喝酒的时机,为了喝酒而喝酒,不可取。”
顾安喜知道他虽然表面看起来放荡不羁,可是实则非常有原则,也不多强求,只是轻轻点头。
裘北归把头枕在手上,躺平了看着星空。
说:“今晚月色真好。”
澄净的天,像是一块夜的幕布,上面的繁星与月都是点缀,一时竟不知是星与月更迷人,还是这夜更迷人。
顾安喜也擦干净手,抬头看了看天:
“是啊,今天天很干净,没有云,月亮和星星都很明亮。风也柔和。”
裘北归露出一丝浅淡的微笑,仿佛消逝在风中。
而一旁,赤烈风轻轻碰了碰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