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看着裘北归,面露不甘,这个人这几天都和慧静殿下形影不离,连只能带两个人进去也有他的一份,真不知道出了危险状况,能保护慧静殿下么?他恨恨的想着,可是对于慧静的权威毫无办法,只得和其他人一起恭恭敬敬的喏了声,在外面候着了。
他们进了去,往后一看,不曾想那太监也在外面恭恭敬敬的候着,没有进来。
慧静轻笑道:“倒是有意思多了。”
裘北归却是催促道:“殿下,快走罢。”
说完便带头探路,慧静摇了摇头,心道:还不一定能见着小安子呢,急什么呀。
这座寝宫不大,绕过园林便是主宫了,只见主宫前的庭院,赫然有着一站一坐的两个人。
坐着的那人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正自斟自饮。
站着的那人站在亭外,高高瘦瘦,穿一身玄黑色太监服。
慧静和裘北归大为错愕,本以为进了屋才能看见智沐,没想到他竟然就在庭院里等着了。
见慧静来了,寿公公俯身对智沐说道:
“陛下,他们来了。”
智沐颔首,表示已经知晓,可手上动作不停,又斟满了一杯。
慧静走上前来,朗声道:“智沐!我来了!”
他没有口称兄长,而是直呼其名。
福公公也盯着那道高瘦的身影,怒火中烧道:“寿大公!当日一别,历历在目,如同昨日!”
寿公公却是没有回他。
智沐喝尽杯中之物,很是慵懒的回道:
“原来是慧静啊,不知你来做什么?”
慧静掩下心中的愤怒与质问,在这几个月的“逃难皇子”的经历中,他的成长无比迅速,知道现在并不是发火和质问的时候,所以清清冷冷的答道:
“当然是与你共商国是!”
一旁,裘北归没看见顾安喜,心中焦急,可是又不好在两大监面前轻举妄动,只好东张西望,如坐针毡。
“哦?什么国是?”智沐举着杯子,端详着水面的花纹,慵懒的问道。
“狼图已然攻破镇北城,整个边境岌岌可危,难道皇兄你不知道么!”
慧静大声质问道。
“竟然有这种事,我还真不知道。”智沐懒洋洋的回道。
慧静见他如此态度,大为恼怒,一方面觉得智沐没可能不知道,这是托词,一方面觉得智沐态度散漫,根本没有商讨的诚意。
“你怎会不知道?你去看看城外面!有多少人忧心忡忡,不能寝食!狼图都打到边境来了!再下一步,便是长驱直入,直取巴渝!”慧静恼怒的大声道。
可智沐却是面色一冷,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冷声道:
“与我何干。”
“你!”慧静肺都要气炸了,指着智沐气结。
而屋子里,顾安喜本来在安安静静的看书,却听见了一些其他的声音。
她的耳力没有智沐好,可是这院子长期安静非常,外面的声音听得很清晰。
她凝神仔细听,似乎是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声音很大,还有些耳熟。
她一下就来了兴致,扒着门想透过门的缝隙看外面。
可是门关着,根本没有缝隙,顾安喜急了,用力一推。
只听见门竟然“哗呀”一声打开了,门外朗朗的光透了进来。
外面本来在争吵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外面的人都呆呆的看着她。
顾安喜也呆呆的看着他们,外面除了有智沐和寿公公,还有福公公、慧静和裘北归?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顾安喜愣住了。
“小安子!”
“小狮子!”
两把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带着喜悦。
顾安喜呆呆的回道:“慧静、裘北归,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慧静和裘北归喜形于色,哪里顾得上回顾安喜,只是一轮嘴的说自己的话。
“小狮子你没事吧?”
“小安子你还好吧?”
“你当天怎么被抓的?连反抗等我回来都不行么?竟然那么快就不见了。”
“我可知我寻你寻得好苦啊!”
他们一叠声的自说自话,顾安喜顿时有些晕乎乎的。
而智沐听了慧静和裘北归对顾安喜的关心,脸色铁青,几乎要把手中的杯子捏碎。
他大叫道:“够了!”
第九十五章 皇位
在智沐大吼后,众人一时陷入短暂的寂静,
可是马上,裘北归便冷声道:“哼,我还以为是哪个在说话呢,原来是个抓人的鬼。”
他见了顾安喜,自然很是确认是智沐派人,把顾安喜抓走的。心中忿恨的很,嘴里也没好话了。
慧静也反应过来了,怪异的盯着智沐,说道:“皇兄,你抓小安子作甚?”
本来一副浑不在意的智沐,此时却面色微红。
他拂袖道:“此事与你们无关!”
裘北归又冷哼了声,没有再管他,而是过去顾安喜那边嘘寒问暖。
顾安喜看着过来的裘北归和慧静,眨巴眨巴眼睛:
“我没事,倒是你们,你们怎么过来了?”
慧静仔细观察,发现顾安喜除了面容长开了些,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身上没有伤,精神也算饱满。
于是他松了一口气,面带笑意道:“不日前收到边疆急信,说狼图已经攻破镇北城,边境告急,亟需驰援。所以我们便来找皇兄商议应对的事。”
他面带笑意,不是狼图的事情让他觉得轻松,而是见到了顾安喜,整颗心便放下来了。无论有多么棘手的事情,也要开心过这阵子才行。
他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可竟也都藏在了心里。
当然是为了你才过来的,一听见你有事就过来了。
可他没有说,他觉得这样说不好。
裘北归问起当时顾安喜怎么一下就没影了,顾安喜便絮絮叨叨的说,说自己不想用内力,不想娘亲又少了内力,致使生命受到危险。说自己也想见见,到底是谁一直想要见她。
她没有说智沐对她说的那些话,也没有说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慧静听到顾安喜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什么娘亲,什么内力,又看见裘北归似乎与她和熟络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觉得顾安喜一部分的人生没有他参与,像是吃饭少了饭,变得不完整了。
顾安喜和裘北归唠完家常,转身去看智沐。
智沐还没走,只是一脸倔强的侧对着他们,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安喜眼珠一转,义不容辞的说道:
“我从巴渝过来,也是为了此事!狼图侵我大凉,大凉焉有不伸之理!依我之见,大凉不但要抗击狼图,更要狠狠的打,把狼图打回老家!”
顾安喜这一说,就把事情定了性。
现在朝堂上虽然没有明着讲这个事儿,可是不同官员都有不同的看法,有的认为现在大凉国内四海不平,一旦开战,能用之兵、能用之国力亦少,所以趁与狼图并未全面开战,率先议和,以保国稷,待到四海皆平时,再做打算。
而有的则认为,狼图野心勃勃,此次来势汹汹,必没有议和可能,纵然能议和,也是割地称臣,而一旦失去了边境的护卫,大凉将任由狼图宰割。割地事狼,犹如抱薪救火,如今之大凉,必不能做出此等之事。
分歧就在于大凉如今的环境与狼图势力之强大。
若是抵抗,由谁来抵抗?金陵皇都?洛阳皇城?
只由一方势力能对抗狼图么?
狼图只展现过一次实力,而镇北城也输得干脆,输得彻底。让人震撼之余,也生出无法反抗之心。
而顾安喜这么一说,就是妥妥的主战派,换在朝堂之上,肯定会有大把阁老、吏使跳出来与之对辩。可这里并不是朝堂,这里站着的几个人都听得很认真。
慧静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我的想法和小安子差不多,不仅要打,还要好好的打。可是如今大凉这般四分五裂,自然是打不了的——不知皇兄有何看法?”
他紧盯着智沐。
智沐转过了身,“看着”顾安喜,他的目光空洞洞的,可是给人感觉就是在看顾安喜。
“小安子,你也是这么想的?”
顾安喜不知道他细指什么,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啊?打大凉么?打啊!”
智沐被顾安喜逗乐了,发出低低的笑:“我说的不是这个。”
裘北归看不惯了,在一旁冷冷的说:“他说的是大凉两都合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