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宫女以后+番外(29)

云栖看得出来,有德是真心想帮她。

抛去冒失话多的缺点,有德也算是一个挺单纯,挺好相处的人。

云栖领有德这份情,却不是全领。

“替就不必了,只劳你帮我一把,让我尽快将自己分内的活干完就好。”

听云栖肯让他帮忙,有德高兴的要命。

在将伞还给云栖以后,就立刻俯身蹲下,劲头十足地忙活起来。

云栖看着有德,忽然觉得有德也没那么讨厌了。

有德心细,一边忙活,还一边顾着云栖搭在肩头上的伞。

一有风吹过来,他就赶紧腾出一只手按在云栖的伞上,防止伞被吹落。

他那边顾着云栖,这边就无法顾着自己。

云栖一直都忙着埋头专心干活,压根就没留神这些。

当她起身要挪到另一株金丝桃下捡拾落花的时候,才发现有德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云栖心里很过意不去,连忙掏出手帕递给有德,叫有德擦擦,却误将昨日被玉玢一撕两截的那条手帕掏了出来。

尽管云栖的针线活很好,缝的也很仔细,但手帕中间缝过的痕迹,还是十分明显。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撕裂过又重新补好的,难看又寒酸。

云栖赶忙收回这条帕子,又掏出另一条递给有德。

有德怕把帕子弄脏,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只用湿衣袖胡乱擦了把脸。

“刚刚那条手帕上绣的是木芙蓉?”有德问。

云栖点头。

“我听说姑娘家都会把自己喜欢的花绣在手帕上,你是喜欢木芙蓉吗?”

“我一个小姐妹喜欢木芙蓉。”

有德“哦”了一声,又道,“我之前曾在清晖园做过一阵子杂役,清晖园里就种了好大一片木芙蓉。除了木芙蓉以外,还有广玉兰和木槿,好像还有几丛紫薇。这个季节,清晖园里的花全开了,你都不知道有多好看。不只好看,还很香。还没走进园子,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各种花的香味。昨夜那一宿的风吹雨打,肯定打落了不少花,今儿被派去清晖园当差的可倒霉了。”

一听到清晖园,云栖明显感到她的某根神经骤然绷紧。

她记得很清楚,玉玢说,昨日宋氏就是要去清晖园“邂逅”皇上。

想象宋氏着一身艳红如火的舞衣,在姹紫嫣红的花海中起舞的样子。

那画面一定美极了。

“说起清晖园……”有德赶着说,赶着往云栖身边凑了凑,“刚刚在太平馆,我与几个小兄弟闲聊时听来的,说昨日就是在清晖园里,贤妃娘娘被一个宫女给冲撞了。贤妃娘娘生气就斥责了几句,不想事后那个宫女竟一时想不开,去跳了不染池。原来,昨日掉进池子里淹死的,是个宫女。”

现下,云栖对“清晖园”三个字极其敏感,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打听这种事的云栖,忍不住问了有德一句,“你可知那个宫女是何时,因何事冲撞了贤妃娘娘?”

有德低声答:“听说是昨日,贤妃娘娘到懿祥宫陪皇后娘娘用完午膳出来,回自己宫的时候,路过清晖园,见一衣衫不整的女子在园中搔首弄姿。贤妃娘娘大怒,当众将人训斥了一番。那女子羞愤难当,就去投池自尽了。”

话说到这儿,有德将声音压得更低,“我还听到一种说法,说那个女子不知打哪儿得来的消息,以为皇上当日会路过那里,于是故意等在那儿,意图勾引皇上。还说…还说那个女子根本就不是羞愤自尽,而是被贤妃娘娘派人推进不染池淹死的。有一个小兄弟说,昨日他当差路过不染池,正巧碰上那淹死的女子被打捞上岸。据那小兄弟讲,那淹死的女子穿了一身鲜红鲜红的衣裳,跟血那么红,皮肤在水里泡的森白森白,死状可吓人了。”

“你说那女子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云栖一把抓住有德的胳膊。

有德吃疼,惊慌地看向云栖,发现云栖的脸色才是真的吓人,“红……”

没等有德把话说囫囵,就见云栖扔下手里的伞冲进雨中,向西飞奔而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当有德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栖已经跑远了。

有德一脸不安地拾起云栖落在地上的伞,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第28章

云栖跑的很快,这绝对是她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跑的最快的一回。

她毫不在意所经之处,其他宫人向她投来的或探究,或诧异的目光。

因为她根本就看不见。

凄风卷着苦雨冷冷地扑打在云栖脸上,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勉强看清路。

她急着回含冰居,急着去确认一件事。

昨日在清晖园中,宋氏是如愿见到了皇上,并再次获得皇上的垂青,而非冲撞了贤妃。

现下,宋氏已经被御前的人好生送回了含冰居,而非淹死在不染池里。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还隔着半条长街,云栖就隐约望见一队人从含冰居出来。

她连忙停下脚步,揉了揉被雨水模糊的眼,见那队人正从含冰居往外搬东西。

那队人皆身穿统一的蓑衣斗笠,斗笠的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但从这些人的鞋样来判断,应该是一队太监。

云栖忽然感到一阵心悸,由心间传来的梗塞感让她痛到窒息,浑身顿失了力气。

她踉跄了几步,慌忙扶住一旁的宫墙,才险险没摔倒,不停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队太监抬好东西,迈着快而整齐的步伐走上长街。

在经过云栖身边时,带起一阵风,惹得云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云栖捂着心口,艰难地转过身,望着那一队太监匆匆离去的身影,感到整条长街上都弥漫着沉沉的死气。

若不是在白天,她大概会以为自己活见了鬼。

“砰”的一声闷响,一样东西从其中一口箱子上掉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后,又接连爆出“嘣嘣”几声异响。

那声音像是……像是琴弦断掉的声响。

云栖的视线落在那样东西上,瞳孔猛然一缩。

她认得那样东西,那是宋氏的筝。

是宋氏当宝贝一样珍爱的筝。

宋氏的东西为何会被搬出含冰居?还被这样粗暴的对待?

看着其中一个太监愤愤地揣了那筝一脚,才将筝搬起扔回箱子上,云栖也好似被人揣了一脚,腿颤的已经站不稳了。

整个背贴靠在墙上,才勉强稳住身子。

一切仿佛已经有了答案。

不对,不会的,那淹死在不染池里的红衣女子一定不是宋氏。

宜香一定也还好好的……

凉凉的雨水不断地拍打在脸上,却冲不淡泪水的温热。

云栖倚着墙,滑坐在地,她突然觉得好累,从未像此刻这样累过。

在失去意识前,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唤她。

那声音如同从天外传来,听不真切,也不知是谁在唤她。

而她也不愿费神去分辩是谁,她真的太累了,累到想一直这样睡下去。

……

“呀!可醒了!才人,这孩子醒了!”

朦胧中听见赵姑姑的声音,云栖下意识地要撑起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身上好似被人抽光了力气,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

“快别动。”这是吴才人的声音。

接着,云栖就感觉到有一双手轻轻地按上她的肩头。

云栖依言放松下来,但下一刻她的身体又猛地绷紧。

“才人,宜香回来了没有?”

吴才人不答。

刚刚醒来的云栖视物还有些模糊,她连忙用力眨了眨眼,见吴才人微微垂着头,脸色有些苍白,眼睛和鼻尖都隐隐有些泛红。

一旁,赵姑姑侧身站着,看不清神情和脸色,只看见肩膀在轻轻颤抖。

云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坐起来,一手扶着床沿就要下地。

“我去看看宜香。”

吴才人连忙按住云栖,却怕弄疼云栖,不敢按的太重,“你病着,快回去好好躺着。”

没亲眼看到宜香一切安好,她如何能躺得住。

“我去看她一眼就回来,或者叫她来看看我也好。”

吴才人没应声,只是按着云栖不放。

云栖情急,连忙扯住一旁赵姑姑的衣袖,“姑姑!”

赵姑姑起先一言不发,后来突然转过身正对着云栖,颤声道:“宜香……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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