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春+番外(21)

作者:青衫一渡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陈褚卫双手奉了个礼,心里倒是绕了千百道,这句看着办听着有意思了。他脚尖一转,跟着夏勋出来内殿。

堪堪出了门,两人略一顿脚。

“陈大人也莫怪咱家多嘴。”夏勋弯着腰,语气稍稍重了些:“有些事还是要分轻主次的。”

陈褚卫抚着扳指,难得的没有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势,眺望着远处道:“是啊。”他笑了笑,偏头道了句多谢离去。

夏勋瞧着他背影,平静双眸隐隐闪现担忧。直到完全看不见陈褚卫,他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前方,喃喃道:“起风了。”

走在廊道上的陈褚卫却没着急出宫,他凝眉思索了片刻,转过拐角去了安王的宫殿。

安王梁谌住的偏远,在皇宫东南角,宫殿也十分小。其母早先只是一寻常宫女,且又早逝,他没有依仗,一直以来都不受宠。

不像齐王与贤王自己开府,梁谌虽然也封了王,但还是住在宫中,是唯一一个没有自己府邸的亲王。

还没推门进去,从宫墙处就传来一阵咳嗽声,听起来十分微弱。陈褚卫下意识停下脚步,仰头望去正好能看到从里边伸出来的一根树枝。因为是春天,正在发芽,是青翠的颜色,映着阳光,有些透明,却又朝气蓬勃。

他不知怎地就直接跳上了墙头,单手撑着瓦砾,明黄色的宫殿微微有些晃眼。他垂眸,瞧见那人正在院里石凳上坐。一手捧着书,一手握拳掩唇。

从陈褚卫的方向看去,只能看见他因为咳嗽而颤抖的身体。露出来的一截脖颈细长,皮肤白皙,像是女孩子的柔嫩,仿佛轻轻一触便会折断。

他几乎是没有见过梁谌的,身为长鹰卫统领,京城所有安危巡逻都由他执掌。就算是进宫也只去陛下那里,他鲜少来这边。从前宫中设宴,梁谌也以身子不好为由,全部都给拒了。

陛下也从未提过他,这么久,也许所有人都已经忘了他。

陈褚卫甩了甩脑袋,想什么呢自己。随即他纵身跳到地面上,身姿如燕,又轻又稳。

“安王殿下。”他咳了一声,走到他身旁唤了一句。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打招呼的方式,唯恐自己把人给吓倒了。

梁谌闻言抬头,眉头一皱,问:“你是谁?”

仙人之姿。

这是陈褚卫脑袋里第一个涌现的词。梁谌并不像其他两位王爷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他是更偏于平和温润的脸,脸色虽然苍白,但唇不点而朱,尤其那双眼睛像是染了星夜的光,又像是蕴了一整条银河,眼尾微微上挑,眼角却又十分锋利。

有着男子的俊朗,又有着女子的柔美。

微风袭来,三千青丝与白色发带微微舞动,越发衬得人气质清冷,随性淡然。

他娘的。

陈褚卫回神,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接着礼貌而不失尴尬地一屁股坐下,瞄了眼他手中的书道:“有人托我来看看你。”

“有人?”梁谌将书关好放在桌上,他手腕处的一串青绿玉珠若隐若现。

陈褚卫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盒子表面雕了花,是海棠。精美小巧,隐隐散发着幽香。

“什么人?”梁谌并没有接,目光定在陈褚卫脸上,还是皱着眉。

“好像是你表哥。”陈褚卫将盒子推到他跟前,想到那人的吩咐,他抿着嘴倒也没有合盘托出。

梁谌复又拿起书,平静道:“我没有表哥。”

“表弟。”

“没有。”

“表妹。”

“没有。”

陈褚卫赫然起身,看着那人头顶说了句:“管你有没有,东西带到了,走了。”

说罢就真的抬脚走了几步,可又突然倒了回来,他环视了一下院子,没有看到一个太监宫女,问:“没有人伺候你?”

梁谌似乎很奇怪,他如玉面容透带着不解,开口道:“你不是走了?”

那人似笑非笑地说:“你——”谁知道话还没说完,梁谌又猛地咳嗽起来,他耳朵都咳到发红,险些拿不住手中的书。

陈褚卫瞧着面色却有些古怪,他转动着扳指,站在原地道:“我以后会常来。”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梁谌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轻,最后消失。他慢慢放下手,起身到了那棵树前。

“表哥?”低声呢喃了一句,他笑了笑,眸子里闪现利光。

走远了的陈褚卫心里打鼓,似乎哪里不对劲啊。他想到方才那个盒子,自己确实是没打开看过的,当时那人交给他时也没有多交代。表哥也是自己胡诌的,那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城府极深,手段狠辣。确实不容易对付。

想着想着他灵光乍现,生生刹住了脚步。他眉间露出阴狠算计来,会不会那人也是冲着皇位来的。

如今齐王贤王争权,撇去刑部兵部中立,户部礼部跟着齐王,齐王是皇后所出,乃是嫡子,背后又站着宛州郁家,那可是个大世族。

置于贤王,工部吏部也早就追随于他,虽然母妃早逝,不过他娶了博安侯的二姑娘,博安侯那人可不是个什么好鸟。

难不成那人要帮着这位安王也要争一争?

那个病秧子,陈褚卫摇摇头敛了心思,又提起脚往前走。且瞧瞧吧,看着倒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可陈褚卫不知道,就在他走了后,谢舟喻也进了宫来。

第20章 有分有聚

许岁安今个又很闲。

她坐在堂里磕瓜子儿,外头就是顶着太阳练剑的晏清。实在是无聊,左手右手换着磕。

“我不去拜见师父?”晏清收了剑背在身后,额头上全是汗水。

“好像也是啊。”许岁安动作没有片刻停顿,只眼中微微一晃。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晏清,错开眼说:“去叫声舒寒,让他带你回去。”

正要进门的舒寒撇撇嘴,嘴里嚼着炒豆子,他哼哼唧唧道:“不去。”说完就一屁股坐到她右手边。

许岁安没说话,猛地一个瓜子丢过去,正巧砸在脸上。舒寒嘶了一声,又向她扔了颗炒豆子。他哎了一声,不情不愿道:“去。”

“就今天。”许岁安双腿交在一起,摇摇晃晃,她睨了眼翘着二郎腿的那人,又说:“东西都准备好了。”

“许岁安你玩我?”舒寒忽的起身,指着她鼻尖,痛心疾首:“你真的,最毒妇人心。”

晏清却有些奇怪,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提这件事的。

“你呢?”他又问。

许岁安放下没磕完的瓜子,拍拍手道:“我就不去了。”她站起身来,背着双手走到门口,好像是想起来什么,又退回到晏清身边,微微一笑说:“记得替我给老人家问个好。”

真的说风就是雨。

两人行李一会就收拾妥当,两个男子,自然也用不上马车,一人一匹马就行了。许岁安同崔忱烟站在门口,她嬉笑着挥挥手,说:“慢走啊。”

舒寒斜了她一眼,打马先行。“走了。”

晏清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一走,再见就不知是何年何月。眼前的人一身青绿衣衫,脸上是鼓励欣慰地笑,眼角眉梢都是柔和,他下意识脱口而出:“许岁安。”

仍旧是平淡如水的双眸,冷静克制的语气。

许岁安一愣。

他其实是从来没叫过自己名字的,就连师姐也没叫过。

“嗯?”她端端正正看着他,眉间有些疑惑。

晏清深深看了她一眼,扬鞭策马,衣袂飘飘间只能瞧见舞动的黑发。像是即将出鞘的利剑,冷光已然迸发。

“就这么走了啊。”崔忱烟耸了耸鼻子,脚尖绕着地面画了一个圈。

“不然呢?”许岁安收回视线,转身进了门。

崔忱烟却有些好奇,她三两步凑近那人,跟狗皮膏药似的紧紧贴着,神神秘秘地问:“师姐,你收下晏清是不是要干什么大事啊?”

许岁安脚步一顿,偏头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我就觉着吧,你莫名其妙半道上截下他,带回来好好教剑法,可只在京城晃了一圈,现在又要把人送到凰台山去。”她说着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摸了摸下巴抿着嘴道:“不简单。”

“不错,猪脑子总算动起来了。”许岁安赞许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抬脚往前走。

“师姐!”她气鼓鼓地撅着嘴,跺了跺脚跟上去,一边走一边说:“什么大事啊?”

“杀人放火?”她眼睛一下瞪得老圆,嘴巴里都能放下鸡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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