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瑁看了看还落在地上的蒲公英,那一根根的铁丝上沾了些黏糊糊的红色液体,显然是葛书瑶的血。
白瑁盯着那男生的眼问:“你说你脚下绊了一下?”
那男生被她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慌:“好像,好像是绊了一下,我也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要摔跤。我本来也不会摔的,绊了一下,向前冲了几步好像稳住了,后来又不知怎么的……就摔下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白瑁盯着那男生看了一会儿。那男生脸上有自责害怕,有惶恐不安,唯独看不出撒谎的痕迹。她决定相信他。她又仔细地环视了四周,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士力架是第二个冲进来的同学,恰好听见了男生的道歉,又看见了地上的血。气血立时翻涌而上,他一把拎起那男生的领子。两人的高差有些大,那男生就像只小鸡一样被拎着。就听士力架怒道:“你把人伤成这样,说句对不起就行了?你怎么走路的?长没长眼?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会不稳?你……”
白瑁拉住士力架试图制止他。士力架怒火中烧,一时没有发现白瑁拉自己。白瑁不由大喝一声:“冯魁。”这是士力架的名字,他终于听见了,双眼冒火地转过头来看着白瑁。白瑁继续道:“你先带葛书瑶去医务室,她需要包扎。”
“对!”士力架立时松开了衣领,忙弯腰去扶葛书瑶,“我带你去医务室。”
葛书瑶疼得没有力气,脸色发白地试了几次才被士力架和白瑁两人半拉半扶地勉强站了起来。士力架站在她一侧,手臂从她腋下扶住了她,撑住了她大部分重量。
扶着葛书瑶的士力架对白瑁道:“那我先带她去医务室,你一定不能放过这个小子,等着我回来。” 说完,他扶着葛书瑶向外走去。
现在处理葛书瑶的伤势更重要。
那个男生被士力架拎起又扔下,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战战兢兢地说:“我也跟去看看。”
白瑁恶狠狠地道:“你不许走!你得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
那个男生愣了一愣。
这时,其他同学也已经赶到了,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一起呼喝:“不准走。”
那个男生见了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神,更不知所措了,慌张道:“我都说了,都是我的错,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瑁没有心思再管他了,她发现了简可的不对劲。
简可刚刚是和葛书瑶一起坐在地上的,白瑁没有察觉。但如今,葛书瑶都已经走了,简可却还坐在地上。
白瑁不由担心起来:“你怎么了?要不要我扶你起来?”说着,她就蹲下身去扶简可。这一扶,她就发现了简可起身很费劲,似乎无处着力一般。她忙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伤口,只能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简可紧抓着白瑁的手臂,她的脚有些疼。她刚刚只顾着葛书瑶的伤,没有顾上自己,现在却感觉到脚扭了,有些钻心的疼痛。她扶着白瑁勉强站稳,有些苍白地笑:“右脚好像崴了。”
那个闯祸的男生这会儿听见简可的脚也伤了,又紧张地问:“要不要也去医务室看看?”
白瑁也跟着问简可:“我带你去医务室?”
简可摇了摇头。她现在很惋惜,更愤怒,她和葛书瑶伤成这样,晚上的节目肯定是不能上了,他们班辛辛苦苦排练了那么长时间,却在最后关头毁于一旦。她现在心里也有个隐隐的猜测,可是却不知该怎么说。
白瑁看着简可,见她的视线在那个男生身上转了一转后就往人群里寻找。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那个熟悉的人影身上。那个人正试图离开。白瑁低声问:“她刚刚跟你们在一起?”
简可点了点头。
白瑁心中有数了,对着人群里那个熟悉的身影道:“花茜,你身为文艺部部长,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你就准备走吗?”
花茜在看见士力架揪住那男生领子时就已经有些害怕了,见这会儿围上来一群人后心里更慌了,她觉得自己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已经悄悄转身退出人群的她只当没有听见白瑁的话,更加快了脚步。
白瑁原本只是心里有些猜测,见花茜这样的反应,心中的猜测便肯定了几分,又喊了一声:“花茜,你站住!你做了坏事,却想逃吗?”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了花茜。
班里的同学自然更相信白瑁,靠得近的人一把拉住了正往外走的女孩,说:“花学姐,你现在就这样走不太好吧?还是留下来把事情说清楚。”
花茜知道自己走不了了,定了定神,转过身来看着白瑁:“白瑁,你不能这样诬陷我。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白瑁冷笑一声,“发生这样的事,你身为文艺部长不想着该怎么解决,就想这一走了之,你是在心虚吧?”
花茜柔柔弱弱地回:“你们已经将受伤的同学送去医务室了,这里的事就算是解决了,而晚会马上要开始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当然要走了。”
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非常惹人怜惜,让人心里不自觉的就将这样一个女孩放在了柔弱需要保护的位置。众人听了觉得她说得也很有道理,就有同学劝白瑁让她走。
连那个闯祸的男生都为学姐辩解:“我就是不小心绊了一跤,跟花学姐没什么关系的。都是我的错。”
白瑁神色冷厉地对那男生道:“你的错是你的错,但是如果有人故意的,我也不会放过她。我问你,事情发生时在这里的都有谁?”
那男生仔细地回忆后,指了指在场的三个男生说:“我们四个,还有就是你们班这两个同学和花学姐。”他说完后就怔了怔,花学姐是在场的,而且离自己很近。
“你们都在做什么?在什么位置?”
男生用手指着三个男生说:“他们两个当时在搬桌子,他跟我是一起的,我们俩当时搬那个蒲公英差不多算是并排的像舞台那边去,他在左,我在右。”然后,他又指着简可说:“她和那位受伤的同学就靠墙站着,她站在这边,好像低头在做什么,那位同学在她右手边。花学姐,也跟她们是一起的,在她左手边。”
换句话说,花茜离这位男生更近,完全有机会下手。
如果不是葛书瑶将简可拉开,那么简可就会首当其冲地被那个尖锐的蒲公英刺到,到时候伤的就不只是一只手了,只怕简可的半张脸都会受伤。
白瑁愈发气愤了。
花茜却慢悠悠地开口了:“可是,这样能说明什么问题呢?白瑁,你不能因为我在场就定我得罪啊。”
白瑁冷哼一声:“这过道上什么都没有,他能无缘无故地就突然摔一跤?”
花茜仍然细声细语的:“他们道具组今天忙上忙下的搬东西,搬累了,一时脚软也是有可能的。白瑁,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可这不能成为你这样拉着我不放要陷害我的理由。”
白瑁不睬她,只是盯着那男生问:“你刚刚说可是你脚下被绊了一下才会摔跤的?”
那男生原本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被白瑁和花茜这么一闹,不由得也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儿。然后他肯定地点头:“是的,我是觉得脚下好像有什么绊了我一下。”
花茜的声音变得有些尖细:“这位同学,你不能为了推卸责任就说是有人绊你的。你看见我绊你了吗?”
那男生老实,摇了摇头:“我没有看见脚下,当时那个蒲公英有点难拿,我是有些仰着头的,看不见脚下。”
“那你为什么本来快站稳了,又向前摔了?”白瑁循循善诱,“你再好好想想,别帮人背了锅都不知。”
男生迷茫地“哦”了一声,真的低下头去仔细回忆了。
花茜不给他回忆的时间,咄咄逼人:“那还能怎样,肯定就是累的。这位同学,你这几天很忙,干的都是重活,辛苦是肯定的,犯了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不能为了逃避责任就随便诬赖人。”
男生抬头看看花茜,忙摇头:“花学姐,我没有……”
花茜继续追问:“那你看见我绊你了吗?”那男生摇了摇头后,花茜又看向当时在场的几个人,问:“那你们看见我绊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