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惊雷震天响,骆临川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就这么说出来了。简樱呆愣当场,毕维斯只想扶额。
“爸爸妈妈,我很爱他。”像是刺激得还不够似的,简榕继续放下重磅炸弹,“我们这次回来,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让妈妈原谅我,除此之外就是把临川介绍给你们。当然,如果第一个前提不成立,也就没有第二步了。”
骆临川没想到简榕就这么简单粗暴地出柜了,还那么直白地说爱他,让他忍不住老脸泛红,这谁顶得住啊。
简樱震惊之余很快回神,但她好像完全没有get到重点,问出的问题也令在场众人无法理解。
“骆……”
“临川。”
“临川,你的父母……也是……也是B市人吗?我们之前有没有见过?你去没去过S市?你认不认识简……”
“简樱,说什么呢。”
毕维斯出声打断,他不知道爱人究竟怎么了,从骆临川进门开始就神情恍惚,问的问题更是莫名其妙,这种不分轻重的事情从没出现过,不知是不是又陷入了自我纠结中。
简榕明白简樱为什么会失控,因为他也曾感同身受。母子连心,何况妈妈那么爱哥哥,又怎能感觉不到?
“对不起,我……我只是……”简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圈又开始泛红,她已经思念简枫到出现幻觉了吗?
“亲爱的,你这样孩子们还怎么吃饭,我陪你去洗洗脸冷静下。”毕维斯适时出来打圆场,再这么下去午餐就要搞砸了。
“伯母怎么了?”骆临川凑近简榕,抹掉他嘴上的肉屑轻声问。
简榕叹了口气,捏住骆临川高挺的鼻子,“妈妈看到你剥蟹壳的样子想起哥哥了。”
骆临川握住简榕作祟的手,“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简榕摇头,“就因为这样,在不了解实情之前都会有这种反应,我能体会妈妈的心情。”
“那伯父怎么没事?”
“大概是因为哥哥不是爸爸亲生的吧……”
骆临川了然,“所以你决定了?”
回望骆临川,简榕郑重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的洗手间,毕维斯用温毛巾轻拭着简樱的脸颊,将爱人拥在怀里不断亲吻安抚,“亲爱的,你今天很奇怪。”
“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那个叫骆临川的孩子,他真的太像简枫了。不是长相,而是行为举止。”
“亲爱的,你是不是太累了?”毕维斯有些担忧。
“不,不是我的错觉,是真的。”简樱摇头,眼泪又要夺眶而出。
“OK。听我说哈尼,不管不是错觉,有什么问题我们吃完午餐后再说好吗?小榕好不容易才回来,你不想让他连饭都去吃不下去吧?”
简樱点点头抹了把脸,深呼吸调整着情绪,“你说得对。我很快就好,没事了,没事。”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事。
午餐过后,可是因为心情起伏再加上吃得有些杂,简榕的胃有些难受。没有声张,只是抱着水杯不停地喝热水,顺便思考怎么和妈妈开口说骆临川的事。他不想把气氛弄得太沉重,也不想再看到妈妈哭,可思来想去还是不知怎么讲才能不让妈妈掉眼泪。
今天阳光正好,晒在人身上暖融融的。简榕裹着件宽松的毛衫,坐在门前的木台阶上出神,简樱看着儿子单薄的背影心疼不已,自己这些年对他关心的的确太少了。
坐到简榕身旁,像小时候那样揉他的头。小儿子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成人,如此英俊出色,健康挺拔,还好自己还没有失去他……
“小榕,你是不是不舒服?”简樱摸着简榕的头,觉得他脸色不太好。
“妈妈,有件事……我想对您说……”是时候将所有的事和盘托出了。
“嗯,宝贝你说。”
“妈妈,你刚刚是不是觉得,临川和哥哥很像?”
简樱手上动作一僵,声音也有些颤,“小榕,你这话……什么意思?”
“其实……您已经感觉到了吧?”
“小榕你……你到底想说什么?”简樱有些慌,不知道那个骆临川到底和简枫有什么关系,也猜不到她接下来会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我想说的是……”
“简榕,我来说吧。”
骆临川从屋内走出来,郑重地站在简樱面前,将他和简枫的渊源从头到尾说给她听。
第49章
六月的里昂,香根鸢尾开得正盛,柔软的清风抚过,空气中满是鸢尾花的甜香味,是个华丽浪漫的好时节。
骆临川将故事娓娓道来,简樱和毕维斯依偎着坐在一旁,握紧彼此的手,眼中没有想象中的哀伤与痛苦,只有感动与不可思议。
老天让他们失去一个儿子,却让他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一个人身上,还和他们的小儿子成为一对不可分割的恋人。
简樱没有说话,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消化,只是紧紧拉着骆临川的手不肯松开。毕维斯虽然表面看起来冷静,内心已是惊涛骇浪,沉沉地呼了口气问着骆临川:“你对简榕是认真的吗?”
看了眼从刚才起就一直抱膝坐在那一言不发的简榕,骆临川漾起最柔和宠溺的笑意,看向毕维斯的眼神中充满不可撼动的坚定,“我爱简榕,就像伯父对伯母的感情一样坚不可摧。我知道他受过很多苦,也知道现在说那些海誓山盟太虚幻,只希望伯父伯母能把简榕放心交给我,我会用我的余生好好爱他照顾他,直到生命尽头。”
毕维斯轻叹,事到如今除了祝福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经历过生死的人,就更懂得珍惜眼前活在当下。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是一个爱字可以概括的了。
“只要你和简榕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看得出简榕很依赖你,自从简枫去世后,我还是第一次看他笑得这么开心。”毕维斯拢了拢简樱的肩唤,简樱殷红着眼眶望向身边的爱人,头埋在毕维斯的胸前深深点了点头。
骆临川一颗心总算落了地,简榕应该也和他一样如释重负吧。迫切地希望眼神交流,才发现简榕趴在那毫无反应,十分不对劲。
“怎么了?”骆临川凑过去揉他的头却抹了一手心冷汗,心下一惊,连忙把简榕从臂弯里挖起来。只见他脸色煞白唇无血色,像是忍受着什么痛苦。
“小榕,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毕维斯和简樱也注意到了简榕的不对,一看这情况也都慌了神儿,生怕小儿子有个好歹。
“……胃痛……”
“我带你去医院。”
骆临川抱着他起身,毕维斯已经要去开车了,简榕一把抓住骆临川的胳膊,“不用去医院,已经好多了……”
看着三个至亲的人围在他身边为他面露忧色,简榕觉得死也瞑目了。
最后简榕被骆临川抱回卧室,吃了简樱送过来的胃药后靠在骆临川怀里休息。看着阔别七年的小房间,简榕心里充满感慨与怀念。妈妈把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连他离开时屋内的摆设都没动过,时刻等待主人的归来。
“你说你傻不傻,胃痛也不说就这么挨着,逞什么强呢?”骆临川看着简榕难受的样子既心疼又生气,忍不住出口责备。
“应该是午饭吃得有些冷了,没什么大事。妈妈胃也不好,我可能多少受了点遗传。”刚才他把中午吃的东西吐了出来,感觉舒服了不少,脸上恢复了些血色。骆临川怕他又像上次一样发烧,一直密切关注他的体温,每过一会就用唇试探额头的温度。
“还难受吗?伯母煮了粥,想不想吃点?”
“不太想吃。临川,你陪我就好。”
骆临川把薄被又往上拢了拢,几乎盖到简榕的鼻子,手帮他暖着胃,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小榕树长大成人的地方。
房间不是很大,其中一整面墙是书架和展览柜,上面摆着简榕从小到大看过的书,一大部分是乐理和乐谱,展览柜里是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奖杯奖状。再旁边是书桌,上边的三层隔断放着一些小装饰,还有儿时舍不得扔掉的玩具。小木马,玩具汽车,变形金刚,都是男孩子喜欢的东西。书桌紧挨着的就是床和衣柜,床头的墙上挂着几幅画,稚嫩的笔触应该是简榕小时候的画作,被父母收藏起来当作童年回忆。
奇怪的是,骆临川没有在简榕房间里发现相片照片,连他自己的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