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有罪+番外(53)

“父君。”烛芳没回答,只劝慰道,“我也长大了,知道什么事情做得什么事情做不得。我与他情投意合,在凡界时我本就无处可去,这回也是因为许久不见想先陪着他,但我做事情都有分寸的。”

“你有分寸才奇怪!有分寸还会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冲上去抱人?”

“那,那是久别重逢,一时冲动。”

“我看你时刻都在冲动。”天帝没好气地,顺好气后一锤定音,“你既然回来了,最近就好好地给我呆在九重天哪里也别去。”

“那重钧呢?”烛芳犹不甘心,“我都和敖旭解除婚约了,也可以嫁给他了吧?”

“嫁嫁嫁,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说话该矜持些!”天帝扶额,似不想多说,朝她挥挥手,“我现在不想与你谈这桩事情,出去出去。”

烛芳没动,她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结症所在,沉默稍许,温声道,“父君,纵然我是喜欢他,可你和母后在我心里也是很重要的。”

天帝闻言面色稍霁,但很快又板起一张脸,“我有正事要办,你快出去,别烦我。”

看来这件事情今日是解决不了了。得拉拢帮手。

她做好打算,依言俯身告退。

-

“烛芳不必气馁,换做是我,我也不愿意自己当做明珠一样养大的姑娘如此轻易便同别人走了。”

烛芳躺在寝宫软榻上,听见传音那头声响悉悉索索地,“你在做什么事情吗?”

“唔。”重钧顿了顿,“你兄长方才找到我。”

所以他正在和展和谈话的时候被她横插了一杠?

烛芳后悔莫及,“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呀?”

“我觉得烛芳的事情更重要。”

一想到展和或许就在旁侧听着,烛芳不大好意思,“我不讲了。”连忙撤掉术法,这才长舒一口气。

正巧此时有仙婢敲响了寝殿的大门:“小殿下,碧落圣女到南天门了。”

第50章 契阔五

烛芳没忍耐住,和衣起身便迎出门去,最后两个人是在亭间见着面的。

“这就跑回来了?没和人多待几天?”碧落坐在亭间石凳上与她闲聊。

烛芳摇摇头,“再待下去我父君真要生气了。”从袖里掏出碧色灵珠递给她,“物归原主。”

碧落接过灵珠,放在掌心里转几转,“看来你运气好,那人没打算骗你。”

“这说明我看人还是很准的。”

碧落脑袋朝她凑近些,好奇神色不遮不掩,“啧,那日的事儿我都听展和说了,如今你和那位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

“我们已经说好了,他带我劈英招山拿到华胥真神解除婚约的信,我回来劝好我父君母后。”烛芳老实地回答。

碧落目瞪口呆,“那信呢?你回天宫是已经拿到了的意思?这就等着劝好人然后成亲?”

烛芳被噎了一下,她想解释“不是劝好人然后成亲”,但转念一想,若把人劝好后不成亲又要做什么?

碧落见她模样狠狠感叹,“够速度啊,我和你哥的婚事都排在好几百年以后哪!”

烛芳被她说得脸颊发烫,“没说马上就成亲,你不要乱讲。”

“‘没说马上成亲’,那就是已经认定要嫁给他了。啧啧,这重钧真神究竟是何模样,竟叫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我真是愈发想见他一见。”

“他长得很好看的。”

“噗嗤。”碧落笑出声,无奈地摇头叹息,随即正经几分,“说起来,你父君当没有轻易同意这桩事情吧?”

“嗯。”烛芳微蹙眉头趴向石桌,下巴垫在胳膊上,“明明也改口唤重钧‘真神’了,可对这件事就是不肯松口,我怎么劝都劝不动。”

“你父君有顾忌也是理所应当的。重钧真神毕竟是上古的神仙,单论年纪便长过天界的绝大部分神仙,经历和眼界不是我们后辈所能企及的,就算是你父君,辈分摆到他面前都矮了不止百截,何况是你。”

烛芳闷闷地,“你们没见过他,不知道。他一点都不老古板,性子也特别好,是个很有意思的神仙。”

碧落提醒她,“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要慎重地考量真神对你的喜欢究竟有几分。你年纪还太小,全心全意地喜欢他,可他见惯风月心境未必同你一样。”

“可他都把护心麟给我了……”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父君也可以把他给你护心麟的举动理解为,向天族示好。”

烛芳默不作声半晌,最终吸气道,“反正我信他。”

“你能有这份信赖极是可贵。”碧落伸手拍拍她发顶,“我要告诉你的只是,你父君不立马答应这桩事情也有他的难处。但他总归是为了你好,哪个做父君的不希望自己女儿有个好归宿?”

“那我现在能做些什么呀?”

“等着呗。”碧落悠然道,“展和不是给重钧真神送百花宴请柬去了么?等真神来九重天与你父君亲自见上一面,到那时总能有个结果的。”

-

碧落说得委实没错,重钧确实接下请柬要与展和一同来百花宴。

“我倒也想亲眼见见叫烛芳心心念念的百花宴究竟是何盛况,也不知会不会比从前的生辰礼更加漂亮热闹。”他如此与她解释。

烛芳坐卧不安地等了一日。

其间天后商谈完百花宴的事宜来寝宫找过她,与她促膝长谈了许久,最终态度默许。

可入夜时分仍未见仙婢通传“人已到南天门”的消息。

熬到深夜熬不住,她才抱着一床薄被草草睡去。

翌日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时,她眼角余光隐约瞥见一道白衣身影。她被吓了一跳,神思立即清醒,抱着被褥匆匆坐起身缩到墙角,这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是重钧。

他倚在书架边,手里翻着她不知从何处搜罗来的话本,听闻动静抬眼与她对视上,眉梢含笑,“怎么?被吓到了?”

烛芳抱着被褥愣愣地点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晨才到,同你兄长问了路过来的。”

“不是昨日就同我兄长说好了么?怎么今天才到?”

重钧默了默,“听这意思,烛芳莫不是等了我一日?”

她耳朵泛红,急急忙忙地否认,“才没有!”

他却充耳不闻,“昨日未与烛芳细说,是我考虑不周,睡得可还好?”

“挺,挺好的。”她把脸埋进被褥里,闷一会儿方继续出声,“那你昨日究竟做什么去了呀?”

他分外轻巧地,“同你兄长切磋了几招。”

烛芳闻言连忙抬头,丢掉被褥光着脚跑到他跟前,不甚放心地上下打量他几眼,脸上惊忧简直无处可藏,“你没事吧?”静默几息,改口,“我哥他没事吧?”

他却没回答。

烛芳奇怪正要再问,忽然他伸手不疾不徐地给她拢好衣裳系好带子,这才道,“我们都没事。”

她起得匆忙未着外衣,里裳也没来得及整理。

烛芳缓过神简直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了,后退几步扯下架子上搭着的外衣披好,这才感觉轻松一些。

“将鞋也穿上。”

烛芳依言慢吞吞地走回榻边踩好鞋子。

“我出去等。”

后边的人这样说罢,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他放书和离开关门的动静。

屋里没了在意的人,烛芳如释重负,垂着脑袋整理好衣裙,又梳头挽髻,将自己洗漱好才推开房门再度见人。

重钧在门外等候着。

她继续方才没来得及问的话,“你见过我父君了吗?”

“我到九重天的时候天帝正在同人谈事情,不好打扰,便先来了你的寝宫。”

烛芳看着他,语气不很安心,“我昨日没把我父君劝好,他,他对你不是很了解,或许还有点误解……”

“烛芳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微微笑着,目光温雅地回望她,“只不过有些事情非得我出面不可,烛芳不用多想。”

她被他安抚得平静许多,思绪亦随之清明,“我忽然发现,你方才说你来我寝宫是我兄长指的路?”高兴地,“那是不是他不反对我们的意思?”

他唇角微弯没说话。

烛芳进而自顾猜测,“一定是你与他说了什么话,你真厉害!”如此看来,叫他见她父君也不算是什么为难之事。

重钧见她喜意,不由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烛芳既然信我了,便安下心来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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