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有罪+番外(14)

“底线?”

“南方小镇,沂安李家,不大不小,正正合适。”王康泰兀自震惊着没说话,刘介已道,“到底是成功了的,师李两家互惠互利,只是苦了当中的棋子。”

一片寂静。

王康泰吞吞口水,郑重地朝刘介拱拱手,“刘公子这谋略,比我爹身边的谋士都要厉害!”

“却非我的谋略,所以厉害的也不是我。”刘介只笑,眸底一片深黑。

烛芳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影子,把话题扯回来,“那你们说,师恬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应当是真的。”王康泰分析道,“倒是李仲元瞧着一直想给她泼脏水。”话毕还有些得意。

刘介走在最后,“谁的话都不能信。”

王康泰收敛得意,挠挠头,“可,方才我们给李夫人的纸条上明明是怀疑李仲元要帮李夫人的意思啊。”

刘介抬眼,轻笑道,“王公子,自古有利便有用。”

“利用?”王康泰大脑袋几度转弯,“我爹说君子重义轻利,如此对李夫人,是不是不大好啊?”

刘介手负在身后,宛若兰竹,“人心千面,所展露示人的不过十之一二。世间并非非利即义、非黑即白,不过各取所需而已。”

烛芳闷头走出一段距离,最后缓缓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我觉得你说得对,人心太复杂了,此时不知道谁真谁假,我们一不伤人二不违律,只有用尽手段查出真相,才是一切道义所在。”

刘介久久盯着她,忽而一笑,“烛芳比起初见时,似乎要长大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刘介带崽日常。

第12章 沂安十

翌日清晨,白露尚重,一辆华贵马车辘辘驶出沂安城西城门。

马车里坐着的自然是烛芳几人,还外带一个米酒做打手——昨日一归家,王康泰就点兵点将打算挑选贴身护卫,刘介旁观一会儿后直接把米酒叫来。王小公子爷被米酒以一挡十的武技给惊掉了下巴,当即挥手遣散一堆仆侍。

这与刘介所提议的“轻装上路”很是相符,马车上总共就坐了四个人,米酒是又做打手又做车夫。马车后头跟着的数十个骑马侍从权做障目之用。

马车厢内王康泰补觉的鼾声有一搭没一搭。

烛芳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托在掌心递到刘介跟前,“喏,先把药吃了。”

刘介本是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着的,听闻动静睁眼而后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有些无奈,“山茶给你的?”

“嗯,今早去接你的时候她特意嘱咐我的。”她把手递得更近了些,“要水吗?”

“不必。”刘介揉揉眉心,从她手里拎起两粒药丸塞进嘴里,嚼了一会儿眉头稍皱,“好苦。”

烛芳觉得好笑,“初初见你时,你吞药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很,干脆果决。”

“那许是为了端着面子。”他懒洋洋靠着车厢,“其实我很不喜欢吃药。”

烛芳手又伸进袖里,却没拿出来,“那如今为什么不端着面子了?”

“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

刘介扫她手一眼,唇角勾起,“因为忽然懂得一个道理。”

“什么?”

“不哭不闹没糖吃。”

烛芳手一僵,眼眸微微露出讶色,“你,你知道我带了蜜饯?”

刘介沉默稍许,“如果我说知道,你还会给我吃吗?”

烛芳木着脸,捂紧袖口,“不会。”

“那我就不知道吧。”

烛芳:“……”她是真的没脾气了。

那厢刘介安分片刻,再度开声感叹,“药都嚼完了,真的好苦。”

烛芳闻声手指下意识抬起来,又放下,又抬起来。如此反复几次,最终还是松开袖口掏出锦囊倒了一颗甜蜜饯递给他。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刘介取过,却没吃,只是仔仔细细打量着,“瞧这品相,似是东街那家蜜饯铺子的。”

“吃个东西还研究那么多。”烛芳不大服气,“你怎么会知道我带了蜜饯的?”

“你一直在摸袖子。我料想,这苦滋滋的药丸定不会叫你如此念念不忘。”

“那也可能是其他重要的东西呀。”

“若是其他重要的东西,你也不会一副馋得不得了的表情。”他抛起手里的蜜饯又接住,肯定道,“烛芳喜甜。”

“我不是专门给你带的。我昨晚想着今天要坐很久马车,就去买了一袋蜜饯路上吃,谁知道今天山茶会突然塞药给我,分量还那么多,我是怕你被苦死,又想着蜜饯不多……”才一直克制自己不同你抢。她意识到后面半句有点傻,及时刹住。

“全部都给我?”他声音里带点笑意。

“唔。”烛芳偏过脑袋,“毕竟你是病患。”

“真大度。”他夸赞。

马车却就在这时狠狠一颠,颠得烛芳手里的锦囊掉落,刘介一手扶稳窗沿,王康泰也颠落下软垫,被摔得“诶呦”大叫。

枣色蜜饯一颗颗从锦囊里滚出来,四散开去,不少都滚出了车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王康泰一脸迷糊警惕,扶着腰杆坐起来。

马车外米酒答,“方才,碾上了一,一块石头。”

刘介收回手,“驾稳当些。”

“是。”米酒应完声再没了动静。

烛芳目光一直黏在落地锦囊上,很惋惜,“可惜这一袋蜜饯了。”

“喏。”刘介把手里仅存的一颗蜜饯递给她,“这儿还有一颗呢。”

烛芳指指自己,“给我?”

“嗯。”

“你不吃了?药不苦?”

他笑,“我也不大好意思同一个小姑娘抢糖吃。”

她抓住重点,皱皱眉头,“我不小了。”一顿,“倒是你,看起来年纪也没多大。”

王康泰彻底清醒过来,正巧撞上这个话题,兴致勃勃地望着刘介,“对啊,我现在还不知道,刘公子你多大了?”

“王公子是不是该先自报一下?”刘介把蜜饯放到烛芳膝上,懒散地靠回车厢。

“好说好说。”王康泰清清嗓子,“本人,王康泰,已过弱冠之龄两月余。”

“刘介,尚有半年及弱冠。”

王康泰闻言哑了许久,“你,你年纪居然比我小?”

刘介反问,“我年纪该比你大吗?”

王康泰:“……”

烛芳不参与这个讨论,捏着蜜饯捏了半晌,才开声,“问个正事,李仲元真的会相信我们此行去的是师家?我总觉得他一个做家主的人,不会这么好诓骗。”

刘介抻抻衣摆,“他也许会做三件事。”

王康泰追问,“什么事?”

“你们可记得,昨日师氏进厅,李仲元离去前是怎么对我们说的?”

烛芳想了想,“大概是希望我们还他爱妾一个公道。”

“是了,这话已经表明李仲元怀疑师氏,不论他是否是装出来的,至少能佐证他必会对师氏自证清白的‘证物’十分上心。而如今的情况,‘证物’在师家手里,若他前面怀疑师氏的心思表露太过,必会引起师家不满;可师家不说,他便会怀疑师家是在暗地里动手脚。”

刘介虚虚抬起三根手指,“若他足够谨慎,一会派人先我们一步去师家确认‘证物’,二会自查李家近年账本,三会遣人跟踪我们。”

王康泰消化好些时间,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就是怕他跟踪,我们昨天才连夜设埋伏!”

烛芳打岔,“昨夜是你负责布置的,离你仆从假扮的山贼埋伏的地方还有多远?”

王康泰撩开帘子观察少顷,“快了,不出一炷香时间就能到。”

“仆从假扮山贼毕竟破绽颇多,不过我猜想他现在自乱阵脚,不会分给第三件事太多心思的。”刘介说着曲起双指敲了敲车厢壁。

马车外很快又传来米酒的回应,“后面有人,跟着。”

刘介叹气后笑道,“瞧,果然谨慎。”

王康泰咽口唾沫,烛芳木木地把蜜饯塞进嘴里。

“你们做什么这么瞧着我?”刘介一手抚抚下巴,罕见地不解。

王康泰眼神又敬又畏,“我总觉得,若是有人惹着你,那人下场必定会很惨。”烛芳跟着点头。

刘介一怔,又笑,“是啊,所以……”他上身微微前倾,花瓣似的眼眸里干净又幽邃,语气也沉下来不少,“你也最好不要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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