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把别的车顶出去得了,谁停车这么不长眼!”陈量骁从来没见过这么逼仄的停车位,况且侧边路上横七竖八地临时停了一辆灰色的霸道。陈量骁来来回回调着车,不爽地轻哼了声。
“你好意思让张老师背‘他学生撞车\'的锅?”
这话说得。
也是。死活还是在张老师家的小区里,蹭出了火花,怎么也该传到老师耳朵里。
不过张老师人也真是的,明明可以结庐在人境,明明可以住上小洋房,非得把钱如数捐出去。结果如今跟师母和一小保姆住着五环开外的破小区。
这个点儿,正值下班晚高峰。连个地下停车场都没有的小区院墙里,他们这辆改装的奔驰成功被挤成一坨无用的翔。
上一辈儿的老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洋货?思想这么先进?
傅西晏猛地碰了下方向盘。
陈量骁回神,“艹!什么破车都敢往大爷限量版奔驰上蹭!”
一分心,差点亲上前面一灰尘仆仆的桑塔纳。
傅西晏冷笑一声,“你倒不如说全天下就欺负你一弱弱的小男子。”他伸了下腿,把车窗开得更大。
这车的空间已经够大了,可还是憋闷。
陈量骁被噎了这么一下子,不得不上心:“得得得,我小心点儿还不成么?”陈量骁把着方向盘看倒车镜,前面的车和后面的车就给他留了一手掌宽。
鸟大的地儿……
他嘴还不停。
“跟着你大半年了,管我管得跟亲儿子似的!不,我爸这都没您负责。”陈量骁叹了口气,“老头的家产我啥时候才能开始挥霍呀?”
陈量骁说完悄悄从镜子里瞄傅西晏的脸色。
早就跟他说了想合作开家公司,傅西晏一直没给个准话儿。本来以为傅西晏是有意依了张老师的心思,回A大当个人民教师呢。没想到啊……这男人表面看起来淡泊金钱与名利,心里也跟个寻常人一样,不很愿意去干这清贫的活计。那他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傅西晏不想跟家里的事业沾边儿,这不是好说嘛。钱陈量骁自己投,就靠着他的脑子给个经营管理方案就成,红利五五分,这都不愿意!
车身顺利地挪出来,陈量骁开着上了路。他知道傅西晏没理会自己的问题,便不再继续追问。
“怎么,去不去?”这问的是去不去玩。
“随你。”傅西晏手臂支在窗框上,低头看着外面的夜景。此时太阳西沉,天边像铺了层银缎子,而市里已经被高楼挡住了这最后的光亮。
城市的灯还没全开。看在傅西晏眼里,路边人整齐的黑脸闪过,无一不行色匆匆。
“那就旎城吧。今儿好歹让大爷我花俩钱儿顺顺心!”陈量骁兴冲冲地把车开上靠中间的车道,车速恨不得直飙一百八。
没办法。
从小花钱花惯了的公子哥儿,窝在偏远的非洲,大半年没怎么浪过了。
旎城。
要说达官贵人们喜欢去附庸风雅的中国风俱乐部的话,那么纯正的富二代,一定首选旎城。
这俱乐部,地如其名,大似一座城。
坐落于东三环边儿上,说中心算不上,说靠边儿吧也不全是。总之非常完美地做到了闹中取静。
从院外看,碧瓦红墙,石狮子,朱木院门。
从院内看,宫灯古槐,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古色古香而不刻意风雅。
主楼里,形形色色的娱乐分布其间,每一层都以不同的面貌示人。其接待的顾客,被分为三六九等带到不同的楼层。
陈量骁这次来不是谈事儿的,都是拉的自己人,就不磨磨唧唧找什么低调的奢华了。直奔常去的比兰亭。
比兰亭名为亭,实则仅入门过厅是真正的亭式。往里走的正厅被分为两楼,一楼各种耍的都有,二楼主厅吃饭,偏厅棋牌齐全。
傅西晏不在的情况下他们还会找点儿女人来助兴,今天吧,就免了,哥儿几个先好好唠唠再说。
陈量骁叫了四个人。这四个人,是他能够想出来的,半年没一起玩但还能继续一起玩儿的自己人了。
傅西晏这狗东西。
半年来拉着人一起到非洲东西南北到处飞,好不容易得了个空还要陪他一起微服私访。
我倒是皇上也行啊我。
这厢忙着还把一帮弟兄们都给忙忘了,一会儿免不了要端着酒杯到处赔罪。
两人刚走近房间,白色工作服的侍者已经快速为他们打开了复古风的紫铜门。没想到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就剩他俩姗姗来迟。
久违的资本主义奢靡味道,真是沁人心脾啊!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仍旧是想让傅西晏加盟的一天。
陈亮骁:四六分?
傅西晏但笑不语。
陈亮骁:五五?
傅西晏仍旧不言。
陈亮骁:(跺脚状)傅西晏你不要太过分!!
傅西晏:你猜我们家最缺什么?
陈亮骁:?
傅西晏:继承人。
第3章
“傅哥儿!”刚进门,桌旁的几个友人就笑着站了起来,心照不宣地把主位留给傅西晏。都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一个个气质绝佳、样貌不凡,可谁也没敢在傅西晏面前装牛/逼。
红木桌上已经摆满了佳肴,蛇羹、鲍鱼、燕窝、鱼翅、飞龙汤……桌心凹陷处有绿色的冰,冰上被精心布置了几朵娇艳欲滴的朱丽叶玫瑰,旁边放着两瓶正在冒冷气的特供酒。
“不是吧,就聚聚,用得着?接风洗尘啊?”陈量骁望着一桌子菜笑了,转头看了一眼圈内好友。话说之前跟傅西晏跑惯了,日子过得说不上节俭,但从来不会这么铺张浪费。
对,陈量骁是去了趟非洲,才知道铺张浪费这个词什么意思。毕竟那里有些地方,特别是撒哈拉沙漠以南,人们连吃顿肉都是奢侈,日均个人消费仅1.3美元。
即使陈量骁也实在没必要为非洲贫民特意节省粮食,但六个人吃几十样极尽奢华的菜品,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尤其是脑子里经常回忆起非洲那个男孩像排骨一样的身躯。
本来,今晚的局是陈量骁组的,餐也是陈量骁吩咐好的,不知是谁有心了,给改成了接风洗尘晏。
“怎么说哥儿几个也半年没见了,好好聚聚是该的。”一友人带头端着杯满上,气氛就此热了起来。
对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感情是一杯薄酒拾不回来的。如果不能,那就再来一杯。
许是被自动划归成傅西晏的人,陈量骁预想中的灌酒并没有来。
觥筹交错,酒足饭饱。陈量骁看了看腕间的钻表。
时间还早,再玩儿会儿也绰绰有余。
“怎么,搓会儿?”陈量骁招呼着大家往偏厅坐下,侧头问傅西晏。
傅西晏没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
偏厅是暖黄色的灯光,打在酒红色的绒布上自带一股贵气。牌桌上每个人右手的角落都镶了小烟灰缸,带着碎钻,在一群深沉的色调中显得blingbling的。
“莫莫,你上次说的那个并购进行到哪一步了,最近没怎么听到动静?”尚御吐了口烟,打了个“黑芝麻”,问莫阑程。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莫阑程看了眼下面的牌,揉揉眉心丢出个红中。
“你丫的,问个话都不成了?还当不当我是哥们儿?”
“呵。”莫阑程轻哼一声,没有继续说。
“尚御最近盯上的那个妞儿是MC的吧?”张凡城对哥们儿的这些花花肠子一清二楚,朝着尚御笑了声后才对着莫阑程:“你还不知道他那个德性?”
莫阑程抬眼看了尚御,又继续看牌,不理会关于“德性”这个话题。
“老总跑了也只是MC缺个担责的,他卷那点儿钱于MC而言就像大海里一滴儿水。该怎么运作还得怎么运作。”
“哟,之前听你并购说得轰轰烈烈,这下是难办的意思?”
莫阑程没应。右手夹着燃着的烟掸了掸。这一会儿运气实在不行,差不多被傅西晏赢走一块手表。
MC这件事,莫阑程说得容易,可其中玄妙只有他自己经手过才知道。
MC属老牌大公司,近几年踩在创新的尾巴上艰难前行。照目前这个势头下去,早晚要完。高层没有谁不为了股份暗暗较劲,如今已经不知道谁是真正为公司卖力了。如此,上行下效,底下人实力不堪一击,倒是花样形式走得奇巧,真是令人郁闷。郁闷之余,也不得不重新审视收购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