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她强硬可欺+番外(39)

雁湾小镇里站矮凳上卖烧饼的瘦弱样,风动山水垂指掠水的高兴样,皇宫里滚雪的大笑样,华衣拜舅父封皇子的肃重样,坐身畔写字的专注样。

一时画得流畅,记忆没把门,末尾添了一个不是幺儿的楚思远。

眉骨劲拔,眼廓深邃,挺鼻锋唇,赫然是已近弱冠的他。

不归手一抖,呼吸忽然错乱,眼睛被刺得疼起来。

前面那五个天真无邪的小鱼带来的欢喜,都抵不过后面一个身死骨销的郁王带来的痛苦。

她创巨痛深地移开眼,立即折起那纸仓皇地揣进袖里。

“嚯!这就是思远的伴读啊?背影瞧着好生熟悉……”

不归肩膀被拍得生疼,唬得眼角一抽,转头而去,好巧不巧脑后的眼罩蝶结不小心被阿箬翘起的指头勾住,楚思远也转头,眼罩滑落,两人正撞上眼。

阿箬身边的刘采灵轻轻地呀了一声,楚思远迅速出手接住眼罩为她绑回去,两人靠得近,呼吸挨着了一起。

不归视线模糊又清晰,看他漆黑明亮的瞳仁,慢慢定了心。

“不……不好意思。”阿箬险些喊出来,又连忙去捂住身边女孩的嘴:“采灵嘘,别说别说。”

几个眨眼间楚思远已经为她绑好了眼罩,镇定自若地介绍:“这是我的伴读小言。”

不归咳了几声,这才发现已下课了,夫子前脚刚走,后头的楚箬小同志按捺不住跑上来骚扰了。好在楚思远俯过来以身挡住,又眼疾手快遮回她眼睛,没被太多人看到。

她微低了头:“谢谢公子。”

楚思远眉一挑,出手极快地在她鼻子和眉间交替点了三下:“国子监不分身份。”

不归楞了一下,茫然地抬手摸自己眉间,周围的人也呆了,思平抬起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想说什么,思鸿忍笑忍到抽搐,捂着嘴道:“小鱼教训得好!”思坤也是充满震惊:“四弟的手好快。”

楚思远风淡云轻地嗯了一声:“散课了,回去吃饭吧。”

不归啼笑皆非,低声道:“头一天上学,怎不多认识些伙伴?”

“我饿了。”他理直气壮道,“哥哥们下午见,我先走了。”

阿箬附过去和不归道歉,楚思远严肃地拨开她:“小言现在是个少年郎,你别挨她太近。”

宛妗第一个笑出来,招手道:“阿箬姐你来我这,咱们离他远点。”

阿箬噗嗤笑出,拉着采灵真到了宛妗身边,指着楚思远笑:“说的对,离这莽小子远点,要不怎么叫思远!小言,你说对不?”

不归笑:“对。”阿箬虽偶尔聒噪疯癫了些,但和思鸿一样,果然是最对脾气的,普天之下敢当面调侃公主取皇子名、不惧她残瞳与威严的人不多,这个隔了好几代的表妹便算可贵的一个。

这楚箬也有楚家血脉,与威亲王之妻同族,乃是威亲王外孙侄女,其父母早逝,自幼由亲王所带,秉性也沾染了豪旷气。前年刚封的县主,在宗族同龄里也是头一份的高贵。

不归喜欢这小姑娘的真性情,只是一想到前世她和亲外域,心中先难过起来。

“那你们快回去吃鱼吧,都说新官上任有火,嘿,看我下午怎么挫你威风。”她朝楚思远挥舞着粉拳头,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楚思远抬下巴:“尽管放马过来。”

而后便自然地牵过不归的手走出国子监,那气派还真有点皇子的样儿。

不归由他,走出好一段路才挥开他的手,戳他脑瓜:“哟,小公子还上瘾了?真拿孤当伴读使了?”

楚思远这才绷不住脸哈哈笑个没完,不归捏他耳朵:“笑什么?嗯?”

“诶,诶,你要啷个嘛,松手松手。”他服着软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着噻,好爽。”

不归哼了声,摸着自己鼻子:“小子一日不管便要反……”

他挨过来环她手:“咋个管嘛?拿画画儿嗦?”

不归一僵,扒牛皮糖似的要甩走他:“滚滚滚!”

“把画儿给我嘛,我都瞧见了嗦,姐姐莫得小气……”

这臭小子黏起人来比怄起气来还麻烦,最后实在无法了,不归只得哄他:“那是信手涂鸦的,回了家我给你画好的。”

楚思远激情摇头:“莫来头!介个是你第一次画我,我就想要嗦。”

不归无奈:“瓜兮兮的……等会。”她推开他背身去取袖里的画纸,把最后那一边折好撕下来,将那五个小娃儿的画给他:“许久没画过了,确实画得糙。”

楚思远接皇子令时都没这么期待小心,他珍重地展开那纸,上面五个小人,细致到衣裳上的褶皱都勾得栩栩如生,神情更是惟妙惟肖,若没把自己放心上,决计是画不出这样全这样讨喜的。这认知舒服得他心里长叹一气,无比小心地妥帖放回怀里,看向她时温柔得眼角都弯垂下来了,活像某种得了食的犬类。

他讨好地去揽她的手,蹭蹭她的肩膀:“阿姐真厉害,啥子都会。”

“我不会的也不少,你下午的功课,我如今就没法子了。”

“那我学好来教你噻,下午是啥锤子哦?楚箬还朝我示威,哈。”

“是武课,阿箬投壶射竹箭都是很厉害的。”不归语气有些艳羡,“思坤的眼神都未必有阿箬好……嗯?你干什么?”

不归只觉袖子突然一空,低头一看,楚思远神不知鬼不觉地竟把她袖里的小画顺出来了!

“让我瞧瞧阿姐画的最后一个我——”他笑着展开那纸,才看了个囫囵,那画就被她劈手夺过去了,随之裂声刺耳,余一地纸片。

楚思远怔了:“对、对不起……”

不归慌过后怒火攻心,竟不知他能悄无声息使这种偷儿伎俩,瞬间联想起他先前逃出宫的种种手段,怒火又拔高一格。

“从现在开始,把你从宫外学来的偷鸡摸狗本领全给我忘干净!”

他被喝得一愣,脸色白了一个度。

不归竭力安定情绪,手还在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撕画撕出来的,瞪了楚思远好一会,拂袖而去。

他也不好受,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再三犹豫之后,才蹲下去小心地把那碎纸一片片拾起来,解开锦囊装进去了。

第34章

下午,不归的脸色有点不好,因穿的是烫雪黑衣,虽有易容但仍衬得脸十分苍白,若不是戴着眼罩,通身的阴郁寒气更要叫人毛骨悚然。

楚思远原就心有愧过,又是第一次上手弓箭,放了几十次竹箭,连个靶边都没擦到。

不归脸色更加不善。

小伙伴们则是笑得前仰后合,思坤握拳头打气:“阿弟坚持下去!再放一轮,你可以的。”

楚思远咬牙再起一箭,阿箬在一边拉弓,两箭同时出去,一个是红心满中后挤在九环处,另一个还是衰样,靶子都没摸着。

众人再哄笑,阿箬见他备受打击地蔫了,便停止向一旁的刘采灵飞眼,放下弓来他身边正色:“你本就没甚底子,还心不在焉的,放出去的箭怎能如意?”

楚思远侧眼看了那环手的冷阿姐一眼,低头又抽一箭,咬牙道:“你说得对,再来。”

阿箬口头调整了他的姿势,上箭陪君子到底:“射好点!纵你是个初学的我也不让你的!”

“多谢。”楚思远拉开弓,眼睛沉了沉。

一箭而去,可喜可贺地中了个一环。

阿箬衷心笑了:“这就对啦!最难从无到有,你可算是突破一个无了!”

楚思远擦了把汗,诚恳道谢,阿箬以高频率摆手:“什么小事!也值得咱四公子说两次谢。”

“不是小事。”他低头挑箭,“我是从民间来的,你没有轻视,也不会刻意奉承。”

阿箬停下手,笑道:“你这人真是……”

表面看着天真懵懂豁达的,原来心里较真成这样。

“诶,我也算你一个表姐哩,你这家伙好歹也得叫我一声姐嘛,什么你你你的称呼。”

楚思远再放一箭,已经二环了,头也没回:“不叫,我名字也不是诶,叫我思远就可以了,楚箬。”

阿箬眼睛亮了,啧啧称奇地打量着他:“除了我哥,这还是头一遭有人直呼我名的,真不能叫我一声姐嘛?”

“不能。”他回头去看唯一的姐,却见她在和个少年说话。

“那个就是四公子,兄台觉得他资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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