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她强硬可欺+番外(128)

她自小便在贵女中千挑万选,考量着细碎与漫长,朝野与情意,最后为他择了两位最合适不过的,贤淑与聪慧的长嫂。她期盼他今生称心顺遂,无所不能得,无所不能企及。

也曾打算与书生共度一生,为臣为手足,看兄长为帝,看兄长安好。

两厢安康,这一生便再好不过了。

后来,兄长欺她。

兄长毁她。

钟声长起,满宫丧声。

公主不归踏出养正殿,仰首看东边初生的旭日。

日光照于双眼上,长泪不能止。她掩上右眼,泪水冲刷尽左眼里的药汁,然而这一回,所见全是黑暗。

——此间多少人,毁了。

第100章

“主子。”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冯家人动作越来越多了,我们还不动手吗?”

“十天之内不动。”他站在窗前,看着夜里黑暗的地平线,“盯着他们,这种时候做得越多把柄只会越多。”

暗卫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低头应一声是,无声地站在他身后五步。

楚思远看夜色一点一点变淡,安静地等待破晓。夜里没有风,檐下铃忽然大作,随之而来的是心口震荡。

他眉头一跳,再也按捺不下去,提起长刀配在腰上,确认过身上该带的东西,转身时眉眼压在刀锋里:“走,进皇宫。”

他连夜叩宫门,守卫见是他便开门让行。谁知一踏进去宫门便紧闭,守卫拔剑围住了他。

曙光很好,但长夜停滞了太久。

楚思远带刀杀到养正殿下时,看见台阶上曙光下的人。钟声轰鸣,殿中宫人撕心裂肺的喊声传出来:“陛下驾崩——”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她垂下手,膝盖向下一弯,人从台阶上栽了下来。

楚思远冲上去接住她,嘶声叫了一句:“阿姐!”

她什么反应也没有,仰在他掌心里像一件冰冷的瓷器。

楚思远脸色苍白,除了悲恸病发,他想不出第二个情况。他弃刀抱起她,顾不上外界一切,只顾找太医。侍卫趁乱护着他们回广梧,皇宫已然大乱。

广梧内却仍是一片井然有序,他抱着她闯进去时,看见了消失许久的夫子袁媛。

她伸手想接过不归,说:“殿下昏迷是因用了困相思,不是病发。”

楚思远没让,怔怔低头看她昏睡的样子,确实安详得仿佛没有丝毫病发的样子。

“为什么……在这关头兜这样的圈子?”

“为了腾出空子,乱得再彻底一些。”

*

开景二十一年秋,楚帝楚照白骤然驾崩。公主不堪打击,在养正殿的台阶上摔下,一病不起。郁王闻讯刚闯进宫中,皇宫后脚就被严实封闭。

皇宫迅速被冯氏掌控,柔妃与慧妃都被囚在宫中。京畿御林军副统领郭鹤仁反水,领兵助定王围皇宫。

太师准备充足,早已把前朝掌控在一家之姓手里。威亲王刚回朝,昌城军来不及调入长丹,很快也被冯家困在亲王府内。

连日来国都关于冯家的舆情一潮又起一潮,数桩旧案翻出,关于冯家的风闻江河日下。现今皇帝骤然病逝,公主病发,康郁二王猝不及防,定王一派却在这个时刻站出来强行主持大局,虚风影都成真刀光。

国中众人笼罩在帝丧的阴影里,反应过来的有识之士大骂冯族,又很快被镇压下。

楚帝从病倒到驾崩只经过了短短数日,就连冯氏也猝不及防,来不及替己身打幌子,只顾得上先下手为强。冯太师和冯御史控制前朝,准备清除异己。淑妃遮蔽后宫,遍寻玉玺不见后,下令抄广梧。

定王拦下命令,自己带军包围了广梧。

外界动荡,广梧里却迟迟没有动作,始终闭门不出。人传公主病危,但他不信。

定王围在广梧外,下属上前拍门传令,等了半天,女官罗沁出来了。

他按捺着某种直欲呼啸而出东西,竭力平复着声调开口:“交出言不归一人,我饶广梧宫上下不死。”

罗沁在台阶上看他,她扫了一眼定王背后严实整齐、气势汹汹的士兵。一旁的冯观文一言不发,与杀气格格不入。

“定王手握雄师,为什么不直接大开杀戒,闯进来抢人?”

定王皱眉,一字一句沉声道:“没有见血的必要,我只要你们亲自交人。”

“我们亲自交人。”罗沁应了一声,摇头嘲讽:“王爷是希望这广梧上下所有人,都成为背主的叛徒。王爷已经有了权位,还要人,要一个众叛亲离无所依的人。为什么呢?王爷是不是有些贪心了,都说江山与——”

“住口!”定王脸色变了,猛然拔出剑指向罗沁,“你懂什么?滚开!”

罗沁迎着青锋不退,目光里有着奇异的情绪。她在台阶上高高地对思平道:“原来王爷还存着心思,还在怕有朝一日殿下恨你入骨。可是大公子,殿下一点也不怕。”

僵持之间,包围圈外出现了异动,一个轻柔动听的声音传进这肃杀里:“定王爷,不知道王妃和长姐,你选哪位?”

思平手中一冷,瞳孔放大了。他僵硬着转过身,看见士兵让出了一条路,数名侍卫保护着中间两名女子。紫衣的姚蓉一手揽着一个姑娘,另一手握着雪亮的匕首横在她颈间。

冯观文终于出了声:“妗儿!”

姚蓉侧首拿匕首拍拍被绑住眼睛和手的宛妗,削着她的发丝柔声道:“来,和他们打声招呼。”

宛妗绑住眼的黑布下淌出了泪,声音微弱发颤:“小叔,表哥?”

思平松了手中的剑,怔怔地凝望着她。

倾鸾宫关了那么久,就连他母妃都忘记了这样一个活冷宫,他的表妹、新妻却被藏在了那里。

早该想到的。

罗沁拢袖,轻轻对他说:“殿下不怕你恨。”

姚蓉笑:“定王爷,您是聪明人,应当清楚这情况。如今王妃在我手上,她的死活可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冯观文追问:“你想要什么?”

“我要带走公主和郁王。”

军士起了异动,领头将军着急地朝定王走去,附耳着急道:“王爷不可!娘娘翻遍宫中仍然找不到玉玺,一定是在公主手上,绝不能放走他们!请王爷顾全大局!”

广梧宫门就在这时大开了。定王猛然转头看去,看见郁王楚思远臂弯里抱着昏迷不醒的言不归。她裹在狐裘里,半张脸埋在毛茸茸的洁白里,苍白而温顺。

罗沁忽然在阶上嘶喊:“殿下病重,淑妃娘娘、定王爷你们却不肯放我等一条生路!英灵尚未远去,尔等便敢谋害手足、冒天下之大不韪窃国!”

军士异动更甚,定王置若罔闻,目光钉在了郁王怀里。

“我等也是无路可走。”姚蓉将匕首紧贴在宛妗颈上,以至划出了小口子,“就看王爷还要不要王妃的命了。”

宛妗受惊地叫了一声,他的心脏收得更紧,脑中嗡鸣着。

姚蓉反手将匕尖对准宛妗,脸上是森冷的威逼:“我数到三,定王若不放我们走,那我只好让她血溅三尺,替我们探一探黄泉风景。”

“一。”

就这一步之遥。

“二。”

错过这一次,此生恐怕再没有机会了。

但那是妗儿啊。是这世上所剩无几的最纯粹的亲眷。浓烈的爱恨不甘给了一个表姐,细水长流的愧疚憾悔给了无辜的表妹。

那是……那是妗儿啊。

姚蓉露了森然的笑,匕首往外,蓄力要一举刺透这脆弱的脖颈:“三——”

“慢!”楚思平终于出了声,瞳孔红得惊人,鬓边汗水滑过轮廓。只这一瞬,他的嗓音便哑透了。

“……不准伤害她。”

视线模糊,他的唇舌上有千钧重负。

“我放你们走。”

姚蓉这才稍微移开刀锋:“不准任何人跟着,否则让我发现了,定王妃可就无法全须全尾了。”

楚思平艰涩地答应了。将士只能听其号令,给他们让开了路。

郁王抱着人半步不停顿,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包围圈。定王安静地看着那人在别人的臂弯里,再次和自己擦肩而过。

天折其翼,但她断在了楚思远怀里。

楚思平注定抢不到。

*

姚蓉挟持一个定王妃开道,身后只走了郁王公主、袁媛罗沁四人。

宛妗这个筹码在定王那里还有些震慑意,但对于淑妃、冯太师一干人等而言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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