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为了见情郎一面,无故伤他人性命,他若知晓,岂不寒心?”莫说顾曲,我听后也觉愤怒,忍不住回了一句。
绿竹本安安静静在地上跪着,我这句仿佛戳到了她的痛处,一眨眼她幻成了黑影不知去向,猛然间,我的胸口像是被人击了一掌,飞摔出老远,半天起不来。
顾曲忙跑了过来,扶着我,神情焦虑问:“扇子,你没事吧?!”
我怨自己心直口快的同时,却见少主突然幻成一缕蓝烟,拦住绿竹的去路,而后死死地掐住绿竹的脖颈。
绿竹反应过来时,双脚腾空,喉咙已经不能发声,满脸涨得通红,双手奋力地挣扎着,只能用双眼求饶。
顾曲也没想到少主会突然发怒,赶忙上前:“杨守戚,快松手!”
少主既没有回答,也没有松手,眼里的怒火,是我先前从未见过的。
“杨守戚,大局为重!”顾曲说一句。
少主这才松开手来,绿竹摔落在地,半天也没缓过来。
我支撑着起身,走到少主身边,忍着疼痛道:“少主,对不住……”
少主看着我,眼神像是心疼,又像是受伤的是自己,很是复杂,半天也没说一句话来。
顾曲上前扶住我道:“我先带她回去,这里交给你了!”
少主伸出手来,拽了一下我的衣袖,却滑了出去,看着顾曲将我横抱起来,眼里有些失落,很快就将脸转过去,看着绿竹。
我全身没力气,任由顾曲抱着,走出了好长一段路,突然醒悟过来,开始死命挣扎道:“快放我下来,少主还在里头!”
顾曲抱得更紧了些:“扇子,你放心,来十个绿竹也不是杨守戚的对手,我们先回客栈!”
“谁要回去?!”我情急之下,咬了他一口,顾曲吃痛,松开了手,我趁机小跑起来。他在后头跟着,一边道:“扇子,你等等我!”
跑回厢房的时候,绿竹和少主已经不知去向,顾曲看了一眼道:“快走,等下官府的人来了,便走不了了。”
我见此情景,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我拽着顾曲的衣领:“少主是不是被她抓走了?他们去哪里了?都怨我不好,我就不应该说那句,激怒了她!”
“扇子,你听我说,这世上没有人能伤到杨守戚,你先跟我回去!”顾曲心急如焚。
“我不听!我不听!”我捂着耳朵,使劲摇头。
梧桐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幻成了人形,绕到我的身后,只轻轻一拍,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我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找少主,才下床,出了门,就见大家安安静静立在院子里,少主也在,且毫发未损。
梧桐看了我一眼道:“你还是回去好好躺着吧,要不是你,怎么会让那疯婆子跑了?我看你一无是处,只会添乱!”
见我没回答,她更是气愤不过,又道:“此事若是累及少主,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我哑口无言,她说的不无道理,我一个拖油瓶,只会连累他人。
“梧桐!住嘴!”顾曲上前怒视了她一眼,又伸手过头,抚了抚我的额头:“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勉为其难地笑了笑。
少主自我出厢房以来,只是默默看着我,我心有愧疚,正如梧桐所说,若我没去登雀楼,说不定已经抓到绿竹了,可是去登雀楼,分明是少主的意思。
陆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少主,昨晚绿竹来过客栈,这几百年的厉鬼,真是难缠,我差点自身难保,还好您有先见之明,在您的身边总安全一点。”
“她来这做什么?”顾曲问。
“她是为了封灵薄而来,”少主回道:“若我没有猜错,谢晋宇是无法入轮回的。”
梧桐满脸愧疚和自责道:“少主,对不住,要不是我,封灵薄也不会遗失了。”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胡来?!”顾曲没好气也训了一句。
陆先生看她心生内疚,有些不忍:“少主,您宽宏大量,梧桐也是无心之失……”
少主回道:“陆先生,许多恶灵对封灵薄虎视眈眈,遗失怕是早晚的事,不必太过自责。”
顾曲上前,安慰道:“好在,这封灵薄只听你一人差遣,丢了就丢了,说不定能引蛇出洞!”
少主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道:“那今晚,有劳镜主了!”
顾曲听不明白,回问:“你想做什么?”
“她想见,那就让他见一面,芳华镜同样能困住她。”
顾曲立马回道:“不行,我这里已经住了一个女人了,再住不下别的女人了,太挤!”
少主知道他说的是顽笑话,温和道:“只是暂住些日子,不会打扰太久。”
“杨守戚,你强人所难!”顾曲对着少主远走的背景,一脸怨念。
“你那镜子,住了什么人?”我好奇道。
顾曲懊恼地挠了挠脑门,别扭道:“你不认得!”而后,轻快地走开。
梧桐跟上前补了一句:“反正不是你!”
我听着,这两人答话,有些云里雾里。陆先生也走到我身边,很有深意地问:“丫头,你照镜子时,是喜欢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我想也没想就答:“当然是一个人。”
见他很满意地离开,我又说:“娘亲曾说过,同心上人,对镜梳妆,那么两个人也是欢喜的。”
夜里的时候,饭桌上的顾曲,依旧兴高采烈,高谈阔论,我看着少主面前那一盘,高得像座山的包子问道:“少主,你很饿么?”
陆先生拍了拍顾曲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杨守戚,这幽兰镇的竹笋还是做成包子鲜香,你最喜欢吃包子了,所以我让扇子做了一些给你。”
我转过头去看着顾曲,天地为证,我没有做过包子,我几时做了包子?
“丫头,没想到,你竟有如此一双巧手。”陆先生夸赞道。
我忙摆手:“不是我,其实是……”
顾曲桌底下轻轻推了我一下,我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说,于是配合道:“是顾曲的意思,我原想着少主您不爱吃汤圆,所以就做了几个笋肉的包子。”
少主听后伸出手来,随后收了回去问:“顾曲,谢晋宇是个书生……”
我这才发现顾曲的豪迈的坐姿,实在是有些不妥。
顾曲立马回神,只一眨眼间,他便摇身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陆先生从腰上取下折扇递给他:“少主,这谢晋宇长得可真是眉清目秀!”
第18章 生灵第七
顾曲听后,有些不乐意,硬生生把五官挤成一团:“这副样子,还讨人喜欢么?”
梧桐举起竹筷,敲了一下他的手道:“书生气质都被狗叼走了么?可千万别被那疯女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她那样,怕是谢晋宇化成灰,她也认得,我这雕虫小技,被认出是早晚的事,我是去抓她,不是要给她完成念想!”
我听他们谈的欢快,抬眼看向少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面前那座包子山,已经矮了一大截。
我直勾勾盯着少主,他一抬眼也发现了我,有些腼腆。
顾曲梧桐两人聊的火热,我和陆先生低认真吃饭,少主静静看着他们,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一回,等不到我们去登雀楼,客栈楼下就先炸开了锅,人们一五一十在说些什么。
陆先生下了楼,回来的时候,有些忧心忡忡道:“少主,绿竹她终究是死性不改!”
我和顾曲面面相觑,陆先生告知我们,今早,登雀楼里又死了好几人。
我吸了一口凉气,想起绿竹看我时,恶狠狠的眼神,不由地替顾曲担忧起来。
顾曲定了定神,拍了拍胸脯道:“我去会会她,你们跟在后面,不要轻举妄动。”
不得不说顾曲手里的芳华镜,实在大又用处,不消片刻的功夫,我们便寻到了绿竹的身影,在那日我和顾曲娃笋的竹林。
绿竹一个人静静立着,放佛在像些什么,顾曲走近时,她又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着倒退了几步,而后飞快地扑了上去。
顾曲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没站稳不算,活生生被扑倒在地,溅了满身的污泥。
我们三人躲在远处看得清楚,顾曲一脸生无可恋地朝我们使了个眼色。只一瞬间,眼看绿竹的双唇就要吻上顾曲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