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也很好奇,也曾问过宁渊。
“王爷,您为何救我们?”他当乞丐的时候早已见惯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淡,他不信此人会平白无故地搭救他这么一个一穷二白的家伙。
果然,年仅十五的宁渊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纪才有的沉着冷静。
“因为你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没有身家背景的人,本王用着安心。”
在那一刻,他知道宁渊在下一盘大棋。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知道宁渊有争储之心,便打定主意誓死都要追随宁渊。
之后,他跟随宁渊上书房读书习字,还得到栾致儒的青睐,在栾致儒给他们讲的知识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兵书。
因此,宁渊派了士兵营里最厉害的武将教他习武,传他训练军队、带兵打仗的能力。
有一次,他与士兵们进行比试,打斗了许久都没分出胜负,让他有些着急,一不留神就被刺到了胳膊。下了台子,他也不管手臂上的伤,提起银.枪继续练习。
突然,从一旁的树林里传来一个声音。
“那个…你手臂在流血。”
葛战刚刚输了比赛,本就心情不爽,直接将手里的银.枪朝那声音处刺去,钉在了树干上。
“何人在那?出来!”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从树背后探出脑袋,圆圆的脸蛋配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她也不怯懦,从怀里掏出一方绣帕,放在葛战手里。
“你伤口在流血啊,这个给你。”
葛战刚想说什么,外头就传来一声声呼喊,小女孩闻声就走了。葛战张开的手指微微收紧,将手里的帕子展开,右下角绣着一个“清”字。
“将军,咱们要进城了。”薛义之打断了葛战的回忆,入了城,百姓们自发站在两旁,欢迎他们凯旋而归。
太和殿
葛战卸了盔甲和佩剑,在满朝文武大臣的注视下上前参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龙椅上的宁渊身着明黄色龙袍,精神烁烁,微微颔首。
“爱卿平身。”
“臣驻守边疆五年,已将乱军尽数歼灭。现收复城池八座,边境部落首领斯塔王主动求和,愿依附我朝。”
“葛将军忠心为国,劳苦功高。边境苦寒,这五年你辛苦了,往后的日子你就跟随在朕的身边,担任禁卫军统领一职,如何?”
此言一出,瞬间引起群臣的讨论,有些人认为葛战刚战胜归来,让他担任禁卫军统领一职未免大材小用,况且这官职看似恩赐,实则暗削兵权,颇有点兔死狗烹之意,这群人里第一个站出来鸣不平的就是栾致儒。
而有些人认为陛下体恤功臣,让葛战享受安稳的日子,是对他最好的安排,况且江山代有才人出,我朝武将何其多,也该给年轻一辈一个机会,其中自然以楚方河为首。
两派之间早就相看两生厌,如今这根导.火.索.一点燃,吵得不可开交。
葛战身后的副将薛义之对此愤愤不平,想上前为他说话,却被葛战拦住。葛战对着高堂之上的宁渊,双手合拳,微微一拜。
“微臣遵旨。”
------
夜晚,贤妃在赏月楼布置宴席,葛战回府换了一身月牙色素袍就入了宫。贤妃还在忙着布置灯笼和器皿,一转头看到了站在树下的葛战。
她有些激动地上前抓着他的衣袖。
“阿战,你…”语气有些哽咽,她将头扭向一遍,微微抬头不让眼泪流出。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她不能哭哭啼啼的。葛战看着几年未见的阿姊,眼圈也微微泛红。
贤妃双手拉着他的衣袖,左瞧右瞧,又伸手比了比个子。
“快让阿姊好好看看,嗯,长高了不少,身体也更壮实了,只是面容憔悴,在外受了不少苦吧。”
葛战被她翻来翻去,字里行间还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面色有些羞赧,伸手止住了她的动作。
“阿姊快去布置晚宴吧,我随处走走。”
贤妃本想多看他几眼,不过今日她确实不得空,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也就允了。
醉竹林
月亮瞧瞧爬上了树枝,竹林里风声飒飒,顺着一条石子路到底可以瞧见一个圆石桌,周围还有三个石凳。石凳旁宁渊身着墨青色衣袍,双手背对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
“你来了。”
“陛下。”
“今日在朝堂上你也瞧见了,栾楚两党互相争斗,其余官员各自站队,明哲保身。以前朕只觉得楚方河顶多贪财,既为朕办事,朕自然能保其荣华富贵。最近朕却得知,他还有卖官鬻爵之嫌。”
宁渊越说脸色越沉,语气也渐渐生硬,眼神里透露出杀气。
“陛下有何打算?”
“朝堂上没有朕可以信任的人,朕撤了你的军权,楚方河定是想方设法推荐别人顶替你的将军职位,你暗中帮朕查探查探,里头可有猫腻。”
“微臣遵旨。”
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疑心,宁渊先走一步。葛战见他走远后,才慢慢地从醉竹林出来。还未走几步,就看见栾清坐着轿撵从他对面过来,昔日天真明媚的少女如今已成为后宫之主,风姿绰约,仪态万千。
栾清自然也是老远就瞧见了葛战,握在拂手上的双手微微收紧。他还是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只不过经过岁月的洗礼,看起来更加沉稳内敛了许多。
轿子在葛战身边停下,栾清淡然开口。
“葛将军安好。”
葛战回过神来急忙后退半步,行了礼,略带苦涩地回了一句。
“皇后娘娘万安。”
“平身,贤妃姐姐日夜思念将军,如今可算盼到头了,将军怎么没陪着贤妃?”
“微臣已见过阿姊,不过见她有些繁忙,故微臣随意转转,毕竟…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栾清听说了今日朝堂上宁渊任命葛战为禁卫军统领一事,看到他神色落寞,心里也替他感到惋惜。
“将军年纪轻轻,又才能出众,以后定能平步青云。”
“承娘娘吉言。”
栾清走后,葛战踱步到湖边,月亮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他从怀中掏出那方绣帕,边边角角有些毛糙,他轻抚右下角的那个字,突然将手帕团成一个球扔在一旁的花丛里,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就走。
这一幕正巧被从一旁石子路走来的林美人瞧见,她屏退了下人,将草丛里的帕子拿出来瞧了瞧。突然,她察觉又有人走了过来,忙把帕子丢回原处,隐入竹林里。
葛战走到一半心就觉得空落落的,想想还是不舍,转头又回到湖边,从花丛里找到绣帕,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入怀中,然后慢悠悠地朝赏月楼走去。
林美人走出竹林,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渐渐没入黑暗的背影。
第6章 夜袭
“果然如此?”
赏月楼的偏房内,楚柔坐在香炉旁把玩着手上用黄金打造成的护甲套,上头还镶嵌着几颗玉石。
林美人站在旁边,两手交叠放在腹前,微微屈身凑进楚柔的耳旁。
“妾身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楚柔抿嘴一笑,抬了抬下颚,眼神恶浊地盯着前方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青烟。
“你先下去吧。”林美人俯身告退,瞧了瞧窗外无人,从一旁的侧门悄悄地走了。
玉碧从屏风后走出来,楚柔招了招手,玉碧侧过身子低着头,楚柔在她耳边轻声道:“请右长史过来。”
自楚柔进了贵妃位,她就央求宁渊给她哥哥楚鸿剑谋划一个好的职位,再加上楚方河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宁渊便将右长史的职位给了他。
赏月楼
宁渊举起手里的鎏金铜杯,眼光扫射一圈,面带微笑。
“此次能够平定边疆战乱,实乃举国同庆的大喜事。愿今后朝堂上下,能够君臣一心,与朕共建大好江山。”
文臣武将纷纷起身共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开了宴,大家都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上演着君乐臣欢的场面,把酒言欢,眉开眼笑。宫廷里的乐师在一旁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可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却传出一个突兀的声音。
“早闻葛将军骁勇善战,今日有幸得见,倒想讨教一番,将军能否赏脸与我比试比试?”
开口的正是坐在右相旁边的楚鸿剑,宁渊听见后放在唇边的酒杯微微一顿,然后将酒杯放回桌上,神色不明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