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56)

“你自己猜一猜啊。”

他兴致倒好,还想着逗一逗花辞,要卖她关子。

花辞把泡面桶放下,道:“我想一想,你说过怨气是魂灵所化,体育馆当时能产生大量的怨气,再结合那时的情景来看,估计都是粉丝,看来是那些粉丝的某部分魂灵被抽走了……如果我分析得没错的话,很多疑点都能得到解释了。”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一个人的魂灵,更加准确得来说应当是魄,是能被一分为二的,这样一来,花辞只能认命地相信那个黑袍也是她。虽然究竟该如何做到这点,晏非不知,她也不知,但这并不能否认怪相的存在。

花辞想到躺在疗养院的病床上胡言乱语的张之彦,道:“其实你在那时候已经起了疑心吧,生死人被炼制的时候其实人都没有死透,还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换而言之,要炼制生死人便意味着必须有法子把怨气注入活人的身体里,张之彦应该就是实验品吧,作为一个正常人能活这么久已经很奇怪了,所以我们上次去见他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晏非道:“嗯,那件事还是该感谢你,倘若不是你,我也白捡不到这平白的好运。”

花辞道:“那你也不该以身试险,倘若沈伯琅没有那两个蜡烛该怎么办?生生地在那受着吗?”

晏非摇了摇头,道:“其实我的身体能把这些怨气净化了,只是很需要点时间而已,不会有大事的,所以我才胆敢犯险,更何况,还有你在,我万不能让你出事。”

花辞重新把泡面桶拖回眼前,用塑料叉子卷着泡面,她卷起又浸回汤汁里,如此往复两三回,花辞才把叉子放下,道了声谢。晏非原本以为花辞要说些什么,于是只是乖乖地坐着等着她开口,却没有料到只是一声谢,很有些意外,但也只能把话题移开。

“我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疑问,他们是如何把那些女孩子的怨气给攒在一块,到了最后,成功地把谈石送上祭坛。”

花辞不以为意,道:“不是有常明在吗?”

晏非道:“也不能把所有的活交给他干,毕竟有些活他也不大适合干,伯琅还要负责为今天晚上的事收尾,这件事我们得自己解决。”

花辞思忖了会儿:“她们最大的共同点都是谈石的粉丝,或许我们从这能挖出线索……谈石的尸体呢?”

晏非道:“当然是扔在那里了,张谦会去收拾的,虽然那黑袍说是给我们的赠礼,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一定要收下。”

“不研究吗?”

晏非道:“没有什么好研究的,不过是些符箓罢了,上个世纪我便已经研究过不少了。怪不得上次在宴会上谈石是那副模样,既然能让那些符箓替换五脏六腑,想来生前受到了很大的摧残,只有自身的怨气够充足,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但奇怪的是,你脱了谈石的衣服,在他身上发现了伤痕吗?”

花辞道:“伤痕是有一些,但是都挺正常的,练舞或者拍戏总会手上的,怨气……我想到了一点,或许可以解释。”在晏非惊讶疑惑的眼神之中,花辞掏出了她的手机,打开了微博。

晏非沉默了会儿,道:“这大概超出我的常识了。”

花辞道:“所以说啊,不要太与世隔绝,否则连正事都处理不好,要有生活啊。”

晏非笑,春风入他眼,和煦温暖:“有你在啊。”

花辞皱着眉头,细细地把晏非打量了会儿,或许她的目光太过□□,导致晏非有些不自在,用眼光问询她怎么了,花辞这才道:“沈伯琅说得没错,你现在真的很有人味,像个正常人。”

晏非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的脸,手指指尖抚到处,发现嘴角正在微微上翘,他意识到这一点时,晏非的笑意更加深了:“大概吧。”

花辞道:“如果是现在的你,我可能会理解为什么以前会喜欢上你了。”

晏非挑起了眉毛,道:“可是我并不有趣,还很死板。”

花辞接话道:“但是很可靠啊,无论是在那个时代,还是现在,只要一想起你,就能有满满的安全感,好像只要你在,没什么是难的,这很难得。”

晏非吃了这记夸赞,那喜色更加掩藏不住了,只是为了不至于太过张狂,他低头用手按在嘴角处冷静了会儿,再抬起时已经恢复了往日冷静的模样,只是开口说的话让花辞意外了。

“花辞,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现在的你之于我是陌生人,更进一步的,只是战友。但是现在我大概明白了,所谓的爱不过是,我再遇到你,即使忘怀了所有,依旧会再爱上你。因为你实在是太美好了,让我自行惭秽,也让我不自觉地想要更靠近一点,从生活方式再到态度情绪,虽然我现在还是很害怕,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以后该如何过那孤苦伶仃的生活,但是现在我只想对这种担忧说声“管他呢”,我不想后悔。”

“花辞,我大约又爱上你了。”

第49章 48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很认真地注视着对方,想要从彼此的脸上窥见丝毫的悸动。

晏非的表情太过认真又诚恳,但很意外的,没有任何的忐忑,他慢条斯理地表达完心意之后,便不再抱有任何的希冀妄图花辞会回以欢喜的答案,好像他从开始便没有期待。

花辞先是怔愣,等到最终慢慢地听明白了晏非说的话,她又再一次陷入了愣神之中,她意外于晏非剖白心迹,又为难于自身如何回应,但也只是一瞬,花辞便已经反应过来晏非的不期待,她本该因此而松口气,再随意哈哈几句把话题岔开,想来依着晏非的性子也不会再提及,但是平白地,花辞觉得晏非很可怜。

于是她笑了,道:“从前,你也是这样告白的吗?”

晏非以为她要转移话题,便接过了话,道:“当然不是,虽然没有天赋,但也不枉为痴情种了,你的戏我场场去听,赏银也没断过,好容易得了个见面的机会,也只来得及吃了筷子菜就散了,倒让我挫败许久。”

其实说来,那次见面,和晏非在百春楼里撒银子没什么关系。虽则班主很欣赏晏非出手阔气,也在话里话外提点花辞该放下身段,与晏家的小少爷一会。这在戏班子里本是常事,但花辞说什么不愿,她那时早已在戏班子待得倦怠了,看烦了水袖翻飞间,鸦片雾起,国人渐渐腐朽在四角楼里,连墙角的青苔都比这些少爷老爷有精神。

末了,晏非最后还是托班长递了话,说花辞不愿见面无妨,最紧要的事要还书。那书,是那奔逃的雨夜里仓皇落在花辞家里的,本本都是违禁,花辞将它们藏在了床底下,想着倘若那冒失的学生来要,刚好能还。

她之前猜到过晏非出身不错,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半个纨绔。因此那日见面不算愉快,晏非又不大会和姑娘沟通交流——虽然家里有不少纨绔,他耳濡目染之间也学了不少手段,但那些手段大多只能用在百乐门那种地方,万万使不出手,因此可以想见,那次见面的场景时如何得凄惨。

花辞听晏非讲了,倒是生了好奇心,道:“后来呢?”

晏非道:“大抵就是我脸皮厚,懂得锲而不舍,万不能放弃的道理。”

沪州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总在一个圈子里混着,只要还在一个城市,自然能遇上。百春楼的戏唱得大,一年总会接几场外戏,虽然晏家老太爷不爱越剧,但晏家的二少爷喜欢,更准确的是,他喜欢上了戏班子的小花旦。那时正逢他三十的生日,却因为做出了事被禁足在家里,晏家二少爷根本不是耐得住寂寞的性子,因此赶上这次生日正好得了机会能见一面相好。

百春楼外出唱戏,无论客人为的是什么,该有的行头还是得配上的,因此花辞也到了晏家,在戏台上只唱了两折子戏便再也没了事。但又因为要给那对相好做掩饰,一时也没法出门,只能在晏家的小花园里坐着,正好遇上一早等着的晏非。

晏非手里拿了一小盒的喉片,西洋药,金贵得很,现在就被晏非紧紧攥在手里,不由分说塞到了花辞手里,铁制的外壳濡湿,是被他手心里的汗带的,花辞接过之后很意外,晏非道:“方才我听你在台上唱戏的时候嗓子哑了,所以我去找了药想给你,你看不惯我没关系,该吃的药还是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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