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赎(18)

待进入客厅,我着实一惊。因为,我看见妹妹葆君静坐客厅里。我惊喜地唤道:“天哪,妹妹真是你吗?”葆君道:“姐,姐,是我,葆君呀。”我们高兴地相拥而泣。我赶忙又问:“你怎么找到这里了,不是说好在客运站等我的吗?”葆君泪眼婆娑地望着我,轻轻咬了咬嘴唇,一张桃腮杏脸苍白如白璧微莹,微微一笑,愁索道:“只因没能做上火车,便搭乘长途客车,可恨手机又没电了,到了芙蓉镇,天南海北,无处可去。”上官黎笑道:“幸事,幸事!谁想被我撞到的女孩,居然是你的妹妹呵。”我感动得差点要哭出声,但是,我强掩着内心激动,听完了上官黎的讲述。我们姐妹聚守香墅岭,一时之间,使毓秀楼的气氛也急剧飙升。我拉着葆君的胳膊,问:“妹妹,爹娘一切可好?”葆君揩了揩脸庞上的泪珠,告诉我:“姐,爹娘啥都好,只是让我告诉你,爷爷已入土为安,如今,只盼你在香墅岭要踏实做事,等到了年关再回家。”我拿着她给我买的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说:“你吓坏我了,我就怕你搭错了车。你真是太让我高兴了。现在走吧,去我梦蕉园的住处。”葆君点点头,望着上官黎,带着感动和愧疚说:“谢谢你了,要不然我恐怕还在芙蓉镇街上瞎逛呢。”上官黎轻咬着嘴唇,说:“不要说谢不谢的话了,你们姐妹能聚守我家山庄,好像是上天的安排和旨意,多么巧合,多么不可思议呀……”

我们从客厅出来直接前往我的住处。走入梦蕉园,进到房间,我给葆君盛来一盆洗脸水,搁在一张小杌子上,我对葆君说:“快点洗洗脸,坐了两天长途车,看你脏的快变成大花脸了。”

葆君从包里取出洗漱用具和毛巾,将脸盆端出房间外,搁在青瓷花坛上洗脸。忽然,王瑞贺带着两名工人从藕香榭走来,发现葆君正站在花坛边洗脸,于是停下脚步。王瑞贺大大咧咧地问道:“喂,你是谁,新来的工人吗?”葆君一回脸,望见身后站着人。还没来得及回答,我从房间里走出来:“瑞贺,今天不开工吗,怎么在这儿转悠呢?”王瑞贺拨了拨头发,扬了扬眉毛,望着我一笑,道:“工厂轮班大调整,下午不开工。咦,淑茵姐,她是谁啊,是新进厂的工人吗?”我笑道:“她呀,当然不是新进厂的工人。她呀,是我的妹妹,黄葆君。”王瑞贺一听,眼前骤时一亮,笑道:“你们姐妹俩个长的可真像,早就听说你有个妹妹,没想到就站在这里了。”我满心欢悦,把一块香皂和一瓶洗面奶递给葆君,葆君不吭声地在花坛边洗脸。王瑞贺傻傻地笑问:“她是今天刚到的吗?”我说:“是啊,你笑什么呢?”王瑞贺咧大嘴嘿嘿地笑,身旁两个年纪稍小的工人跟着一起笑。王瑞贺道:“我告诉宥凡大哥,他保证不相信呢。”话一说完,三人走向喻宥凡的住处。

葆君洗完脸,进到房间里,我递给她一面镶水银八宝镜:“妹妹,你先抹一抹我的粉霜油,改天我上镇上给你买瓶好的。”葆君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八宝镜,说:“姐姐,大家都说咱姐妹俩长的像,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呵。你说,我们俩到底哪儿更像?”我微笑一声,走近葆君,抓住葆君的满头秀发,给她梳马尾辫:“那还用说嘛。我们俩只相差二岁,难怪别人总会误解我们呢。要说哪儿最相,我看就是一双眼睛了。”我给她梳好了马尾辫,将镜子拿来,从身后照了照。我笑说:“你的头发又长长了,你想这样留着吗?恐怕这么一来,到年未就会长至腰际。”葆君摸了摸自己的秀发,扭头问:“姐姐,你在园里干点什么活计,怎么不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啊?你知道娘有多想你吗,天天掰着指头算,一点音讯也不回。”我笑道:“不是姐不给家里打电话,主要是怕娘想起我。我是断梗飘蓬,这样走得干净,她也不用老是记挂在心里。”葆君点了点头,从包里取出一件簇新衣裳:“姐,你瞧,衣服给压皱了,你有电熨斗吗,我熨一熨它。还有那条白绫裙,也是折折纹纹的。”还没等我回话,葆君接着一笑,道:“看这些水果,是我从镇上买的,可惜掉在地上了。但,倘若不是他,我看还得在镇上等一阵呢。”一面说着,葆君将袋里的水果一个个掏出来,用抹布一个一个擦试了一遍。

我们坐在房间里,一时间高兴得只知道聊天。不过一会儿功夫,王瑞贺带着喻宥凡来到梦蕉园。推开了门,喻宥凡望望坐在房间里的葆君,心想:姐妹俩个长得真像呢,真不知道她来芙蓉镇是干活还是探亲。我看见喻宥凡,噗嗤一笑,说:“宥凡,你在看什么呀,她就是我妹妹葆君。”喻宥凡回过了神,轻轻笑了两声。王瑞贺说:“你们姐妹俩在园子里相聚,这可真是一件大事,说不准晚上那些工友都会来看一看呢。”我不以为然地笑着,从桌上拿了两个苹果,给他们俩一人一个。喻宥凡将苹果拿在手上,笑着说:“我打小就喜欢吃苹果,你的苹果一定是从镇上买的。”我问:“你怎么知道呵?”喻宥凡在手心里掂了掂苹果,又是一笑,道:“这还用得着想,苹果光滑水嫩正新鲜呢,不是从镇上买的才奇怪。”我望了望他二人,猛然想起重要事,笑道:“看呵,只顾了聊天,我都忘记给你们介绍了。”我拽了拽葆君,葆君赶紧立在我身后:“他是喻宥凡大哥,他是王瑞贺,他们都是厂里的技术标兵。”葆君应允地笑着,答话道:“宥凡大哥好,瑞贺好,第一次见面,请关照呵。”说笑间,喻宥凡和王瑞贺两人遂也坐在椅子上。我给他二人倒了两杯水,随着坐在一张椅子上。喻宥凡啃着苹果,笑道:“苹果真甜,比俺老家果园里的毫不逊色。”坐在一旁的王瑞贺一惊,问:“喻哥,你家在哪里呢?专职种植苹果吗?”喻宥凡笑道:“俺老家在福建石狮,从这里坐车要二天。俺家乡的苹果多的拉都拉不完。”王瑞贺斜睨葆君,两颊热呼呼的,他问:“淑茵姐想让她在纺织厂工作,是吗?”我微微一笑,回道:“你怎么知道她要在纺织厂干活呵?她毛遂自荐,我也在考虑。”王瑞贺望着我和葆君,铮铮地说:“我们虽说是饭糗茹草,一叶飘零。但上官仁对我们大家好,工资薪水也比别人的高,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不会来人呢?”我赞同地回道:“我是有此打算,现在小妹来了,我明天就跟上官先生说。”

葆君矜持地坐在我的床榻上,眉梢轻蹙,双眸脉脉,呆望窗外。她只觉双眼困涩,饥肠辘辘,只是不便告诉我。大家围坐,寒喧了好一阵,喻宥凡一看时间,已是下午六点整。喻宥凡直起身,不急不徐地道:“葆君刚到,一定还没吃饭,咱们到镇上吃饭,好吗?”话未落下,王瑞贺说:“这个想法好,我也想了好久了,正想去镇上逛一逛哩。”我和葆君相视一笑,我对葆君说:“妹妹,怎么样去镇上吃饭吗?”葆君想了一想,浅笑轻颦地说:“行呵,我把衣服带上,找个伙计给熨烫熨烫。”我们四人丝毫不含糊,一拍即合,我关好门窗,一起出了香墅岭走向芙蓉镇。

走在芙蓉镇街上,我们欣喜若狂地朝四面张望。城邑上,游客贾商来来往往,悠闲自得。王瑞贺眼望一处饭店,说:“喻哥,咱们进这家饭店,你瞧,里面的人可真多。”喻宥凡停下了脚步,抬眼望望,果然见里面熙熙攘攘,吆喝不停。我们正在踌躇,饭店侍员跑了出来:“各位,请里面坐,小店有各种精美绝伦的美食,西芹腰豆卤猪肉,鱼翅荷藕嫩豆芽,样样俱全。”喻宥凡拿着点菜单,对我说:“喜欢吃什么,让你妹妹点。”我望望葆君,她正安静地坐在我身旁,于是问:“你想吃点什么呵?坐了一天车,一定饿坏了。”葆君温静地喝了一口茶,难为情地一笑,道:“姐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喻宥凡把菜单递给了我,我顾不上客气,看了一遍菜单后,亲点了河蚌烧豆厨和卤肉酱粉条两道菜。

我们吃过了饭,喻宥凡大度地结清了餐费。走出饭店,天色渐已晦暗,夕阳里最后一抹橘黄色余晖渐渐消退。天际闪烁着几颗耀眼的星星。我抬头望着,心里想起远在家乡的爹和娘。山风鼓荡,晚风轻柔,我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逸。我觉得惬意,也很清爽,尤其想到妹妹能来到我身边,无形之中给了我莫大的鼓舞和力量,它使我面临任何挫折和困难都不再俱怕,它使我有足够的勇气迎接未来的生活。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