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午的赛事结束,众人才觉得饥饿。
贺白书一下台便被人围住了,许多人邀请贺白书外出吃饭,说早已定好了酒席,只等贺白书移驾了。
贺白书一一婉拒了,只说下午仍有赛事,他想养精蓄锐,再大展拳脚一次!
下午的四海大会很快也开始了,所出之题多为趣题,所以以好玩为主,参赛者男女不限了,所以卿玉玲和贺白梅听了题之后都交了红纸。
一下午过去之后,入围的仍有三百人。
今日的四海大会结束后,累坏了一批人。
贺白书回到府上之后还有不少人上门来请,贺白书自然是婉拒了所有人的好意,因为他现在只想和卿玉玲分享他所有的喜悦。
卿玉玲和贺白书用完晚饭之后,便并肩在花园里散步消食。
已是立夏之时,虽说离盛夏尚远,但是白天仍旧热的厉害,特别是在人山人海的怡锦园。
卿玉玲绕着花园的一片小竹林走了一圈,便觉得胃里舒服多了。
贺白书见她轻轻揉了揉小腹,便关心道:“叫你莫贪嘴,吃饭七分饱便可。”
卿玉玲今日着实高兴,便没忌嘴了。
夜里星子璀璨,贺白书抬头望着漫天的星星,叹了口气道:“如今……我总算是对得起爹娘了。”
卿玉玲一听贺白书提起老贺国公和叶氏,也就开始心酸起来了,她有些哽咽道:“若是夫人看的到爷现在的样子,必定能安心的。”
叶氏走的时候,卿玉玲还是唤她一声“夫人”的,如今多年过去了,卿玉玲仍记得这个称呼,也改不了口。
此时此刻,良辰美景,两人心中又因白日之事备受鼓舞,心中难免感慨万千,贺白书觉得那些在脑海里预演了千万遍的话语,等真正到了佳人面前的时候,又是一字难吐,于是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温暖的拥抱。
贺白书将卿玉玲紧紧拥在怀里,他的下巴不停的摩挲着卿玉玲的头顶,柔软的发丝撩拨着他的心扉,贺白书在卿玉玲的头顶低声道:“玉玲,等我……”
等他功成名就,十里红妆,迎娶他最爱的女子。
其实贺白书不止是为了给卿玉玲一个完美的梦,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完美的梦!
贺白书不也是个可怜人么?他的童年也缺失了太多太多,他也想填满自己的遗憾。
花园里虫鸣风飒飒,卿玉玲恍惚听见贺白书说了什么,却听不分明,她此时贪恋贺白书的怀抱,她只想珍惜珍惜再珍惜,她也幼稚的渴望永恒。
凉风习习,园中到底是比别处阴冷些,贺白书脱掉外衣垫在石凳上,他扶着卿玉玲坐下,道:“这几日小心些,别大意了。”
卿玉玲傻乎乎的,一时间没明白贺白书何来这种叮嘱。
贺白书见她不明所以,有些脸红道:“过几日……你身子就不利索了,别着凉了。”
卿玉玲这才“唰”的红了脸,原来贺白书什么都知道呢!
卿玉玲的小日子就快来了。
卿玉玲紧张的绞着帕子,有些手足无措,两人再多亲密也是嘘寒问暖,关于这种私密的事,两人倒是从来都没有谈论过。
卿玉玲立马想要转了话题,于是结结巴巴道:“对……对了,今儿个那么多人好意相请,你怎么都拒绝了?我瞧着有些人倒是眼熟,只怕都是朝中权贵吧。”
月光下,贺白书原本羞红的脸立马换了颜色,他一脸严肃正经道:“那些人再位高权重,不是我想依附的,拒绝便拒绝了吧。”
卿玉玲不明白了,“可是你若想要通过科举入仕,终究是要结识他们的。”
贺白书本是一品国公,也不需要参加科举便能入仕,只是贺白书不想叫人瞧不起,他在朝中实在是没有什么人脉,所以他想和寒门子弟一样通过科举一途名扬天下,所以贺白书才如此重视四海大会和科举考试。
贺白书把卿玉玲的话想了很久,他不是在想卿玉玲所说的话是否有道理,他实在想如何回答卿玉玲的话。
心中挣扎一番,贺白书坦言相告,道:“结识他们是迟早的,却不在这个时候,到了时机自然有人替我铺路。”
卿玉玲越发不解了,贺白书的处境她比谁都清楚,他哪里来的依靠?谁能替他铺路?
对上卿玉玲疑问的目光,贺白书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结识任何人,都不如结识那一位。”
卿玉玲惊讶非常,她急急握住贺白书的手道:“你是说……”卿玉玲指了指天,意为天子。
贺白书坚定的点了点头。
卿玉玲担忧道:“可是伴君如伴虎,我虽希望你平步青云,却不希望你涉险,若只是在朝中为官,求个安稳,以你的身份,并不难,可是要近君侧……”
贺白书道:“玉玲,是雄鹰总要翱翔的。”
卿玉玲一口气缓缓舒出来,她何尝不知贺白书的凌云之志呢?她早知迟早有这么一天。
卿玉玲对上贺白书那双坚毅的眼睛,道:“你在我便在,不管生死,我与君共。”
贺白书双眼湿润,他本想同甘的姑娘也愿意与他共苦,他如何不感动,如何不开心?只求不辜负了她才好!
卿玉玲又欢喜道:“好在今日你夺了魁首,一切便不是痴心妄想了。”
贺白书却没有那么乐观,他道:“今日我只是险胜。”
卿玉玲不解了,她道:“依我看……台上未必有出你左右的人。”
贺白书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皱眉道:“范毅明显没用尽全力。”
卿玉玲虽不知道他所言是谁,但是她隐约能猜到,“可是那个白衣男子?”
贺白书“嗯”了一声,道:“正是。”
卿玉玲自顾自道:“到底是何方神圣?竟从未听过他的大名。”
贺白书笑望着她,道:“你想想他的名字,他可和白梅有些渊源呢。”
卿玉玲想了半天,眉头皱起又平展,她忽然瞪大瞳孔道:“他竟是白梅的舅舅?”
贺白书点点头,道:“正是,范毅是范老先生亲自带出来的学生,不会比我差,你看他今日从容淡定的样子,虽说他未夺魁,气质上完全不输我,四海大会后议论他的人不会比我少。”
卿玉玲十分认同,虽说她心里只有贺白书,但是她也注意到了范毅。
卿玉玲赞叹道:“到底是腹有诗书的人,与他人自是不同的。”
听了卿玉玲对他人的赞美,贺白书刮了她的鼻尖,满口酸味儿的问:“瞧上人家了?”
卿玉玲打掉他的手,不悦道:“胡说什么呢!话头是你起的,反倒怨我身上来了,再说了,我……”卿玉玲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贺白书听出有下文,于是追问道:“你待如何?”
卿玉玲“我我我”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卿玉玲推开没个正紧的贺白书,道:“好在是你夺了魁首,气势上就赢了人家,会试的时候,心中底气总比别人足些吧?”
贺白书不置可否。
京城会试定在六月,因六月考生所着衣物单薄能防止作弊,而且六月天气不冷不热,也合适考试,所以本朝会试一直定于六月。
而殿试则定于八月,殿试结果出来之后也就是中秋之时,那时及第的人,不论出身,都能入宫参加中秋盛宴,这也是天子给门生的甜头。
四海大会一过,会试也就不远了,贺白书虽然今日夺魁,可仍不能掉以轻心。
往届虽有参加四海大会夺魁且在科举考试上中了状元的,但到底是少数,四海大会并非正统考试,所以贺白书接下来要面对的压力更大。
卿玉玲也知其中艰难,所以心中担忧比欢喜多。
卿玉玲在贺白书面前是不藏话的,于是便道:“四海大会虽说备受关注,但是贵勋世子也并非都愿意来参加的,京城卧虎藏龙者不在少数,会试是个什么光景,还难说,白书我知你志在千里,但是莫要太过为难自己,不论如何,家中尚有我。”
是啊,他就算得不到黄金屋,他还有颜如玉,而且是永远对他不离不弃的颜如玉。
“咳咳。”女孩子家的身子到底要单薄一些,阵阵凉风刮过,卿玉玲轻微的咳了几声,贺白书紧张的问:“是不是觉得寒凉了?”
第30章 立夏(十)
卿玉玲握拳抵住嘴唇,忍住咳嗽道:“没有,不过是话说多了嗓子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