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出门了。”波文·布莱恩说。
第二十章
亚瑟和波文约在了w大附近的一个小咖啡厅，虽然这很容易会和阿尔弗雷德撞到，但考虑到波文还要赶着回家照顾刚出生的宝宝，亚瑟只能忍痛点头答应了，为此他还花了一点时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墨镜一应俱全，连打车都得往前跑了两个路口，生怕附近的邻居认出来。
等亚瑟感到咖啡厅的时候，波文已经到了，他点了一杯咖啡，右耳挂着不少耳钉，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腰身依旧非常纤细，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一名刚生过孩子的Omega。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亚瑟的视线在咖啡厅里扫了一圈，见到没有熟悉的面孔才放下心来，左手将挎包放到空位上，右手则摘下遮住了半张脸的墨镜，露出了明亮的绿眼睛。
“你又没迟到，只是我来早了。”波文摇摇头回道，语气倒挺温柔的，一点也不像外表那样充满着“生人不可接近”的气息，他放下一直拿在手上玩的手机，将菜单递给亚瑟。
“谢谢。”亚瑟结果菜单看了两眼，随意点了杯咖啡便放到一边，他上下打量着波文，自从上次在Omega协会一别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面了，他看着比那时候的状态更加糟糕，清透的蓝色眼睛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头发别说烫染了，连造型都没吹，看着一点也不像混模特圈的。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亚瑟有些担心地问道，即便他和波文也没多少来往，但在这种时候还肯帮自己一把的人真没多少了。
“就那样，身体恢复得不错，就是孩子有些闹人。工作方面再停半年，不过我年纪现在不小，还生过孩子，估计就和全停了也没差。”波文耸耸肩，一脸云淡风轻，似乎说的不是关乎自己切实利益的事情一样。
“这样啊……”亚瑟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恰好这时间咖啡也被端上来，只能尴尬地抿了一口，等待着波文的下文。
“我请了个保姆平时照顾苏珊，比尔就每个周末都来看看他女儿。”
“周末？那不是今天吗？”亚瑟惊讶地问道。
“是啊，不过我已经告诉比尔迟点再过来，没关系的。”波文淡淡地回道，提到比尔的名字，他那蓝色的眼睛也布上一层阴霾，眉间满是忧愁。
亚瑟真的不知道该要怎么报答波文了，只能说了声：“谢谢。”
波文揉了揉皱起的眉头，蓝眸中布满的阴霾开始消散，终于恢复澄澈，他凝视着亚瑟的绿眸认真地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和你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这种事只要我一个人经历就够了。如果我当时有你这么聪明就不会落到这种境地，千万不要在协议婚姻里怀上孩子，先不说抚养权的争夺问题，光是离婚都要麻烦死了。”
“我知道。”亚瑟低下头，右手无意识地在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波文也许是很久都没找到能和他聊天的人，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也没管亚瑟接不接话，自顾自就继续说下去了，“我和比尔以前就是同学，按他的话来说就是在同一个班快10年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说好不好笑？他就是掉在人堆里连个声响都不会哼的怪人。很不巧我和他的基因匹配率特别高，高到已经触及协议婚姻的基础线了，我还以为这不会在我身上发生的。不过我也没多想，就当多了个舍友，还是把打扫和修理的一把手，连保姆都省了。而且我们也只是做了一次，那天发/情期我喝醉了，就一次，连生殖腔都没进去，就这样中招了。后面的事情你大概也知道，被Omega协会的回访评定为不及格，还补了两天课。”
“你想要这个孩子吗？”亚瑟神情有些复杂，他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在这个年代，避孕药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里，他第一次和阿尔弗雷德上床也没有进生殖腔，同样也没有带套。
“不想，我去医院查出来的时候，立即就把检查单撕了。”波文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回道。
“那你们现在为什么还在抢抚养权，直接把孩子给比尔不好吗？”亚瑟更加惊讶了，他之前联系上波文的时候对方已经说离婚官司进行到白热化阶段，重点就是孩子的抚养权，如果少了抚养权的争执，离婚会容易不少。
“抚养孩子是Omega的天性，更何况Omega的每一次生育都是和死神的斗争，我可不会退缩。而且比尔那工资，根本没办法给苏珊提供最好的成长环境，我怎么会将自己的女儿放到这种境地。他一个Alpha想要自己的孩子太简单了，我还想不懂他为什么要和我抢抚养权。”波文气也不喘地快速回道，看他这种态度，一点也不像嫌弃自己的女儿。
听完波文的话，亚瑟有些感触，自己同样也是协议婚姻下的产物，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诞生的孩子。他的父亲有好几任妻子和情人，孩子当然也有不少，但都不会养在身边，他居无定所，大半辈子都在周游列国，玛丽只不过是他生命上的一个过客罢了。但玛丽却被这段短暂而虚伪的婚姻困住二十多年，作为Omega她一方面爱着亚瑟，另一方面又恨着他，因为亚瑟和他的父亲实在是太像了，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玛丽对亚瑟更加严格，一直灌输Alpha无用的观念，除了能够提供精子和稳定孕期Omega爆炸的信息素，其余毫无作用。被安排协议婚姻这件事，玛丽却是赞成的，她深刻认同生下孩子是Omega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事后将Alpha踹走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亚瑟叹了口气，沙金色的发丝都染上几分愁意，低落地垂在脸颊，他的人生实在是太没意思了，如果说中学的时候搞乐队是他对玛丽的第一次反抗，那么来美国就是第二次，接着拒绝生孩子就是第三次了，但这第三次叛逆，眼看不太成功……
“东西带来了没？”亚瑟环顾四周，见到没熟人后才低声问道。
波文从背包里抽出一小盒东西，正准备递给亚瑟，但有个人像旋风一样冲了进来，跑到波文面前抓着他的肩膀，吓得他松开了手，那个小盒子直接摔在地上。
“你又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比尔焦急地问道，声调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使得半个咖啡厅的人都朝着这个方向张望。
“我生孩子以后都没和你上过床，怎么怀的孕？你以为我是圣母玛利亚吗？”波文捂住比尔的嘴，恶狠狠回道。
比尔有些尴尬，“我不知道你只和我做，我刚打开邮箱就收到药房的邮件说我的Omega买了验/孕棒，所以我就立即跑来找你了。”
波文被这番话气笑了：“看来我即便是怀了别人的孩子你也准备接盘？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做圣人的习惯。”
说完波文就拿起包先走一步，周围看热闹的视线弄得他浑身不自在，脸都要丢没了，比尔只能跟着追上去。
亚瑟拿着咖啡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就已经离开了，看刚刚的情况，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要打离婚官司的伴侣。
随后亚瑟离开座位，弯下腰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验/孕棒，抬起头就见到一个万分熟悉几乎每晚都对着的面孔，吓得他手一抖，那个小盒子在短时间内第二次掉地上了。
亚瑟心一慌，在电石火光之间立即又捡起验/孕棒准备塞进口袋里，然而阿尔弗雷德却比他更快一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亚瑟面前，握住亚瑟的手，夺过了那个晃眼包装的塑料盒子。抑制剂的确不是每个Alpha都会认识，但验/孕棒可不一样，他可是被Omega协会强制上了一天课，记住各种牌子的验/孕棒的使用方法可是基本技能。
阿尔弗雷德捏住了那个脆弱的小包装盒，低下头对着亚瑟轻声问道，但脸色却是无比凝重。
“你怀孕了？”
第二十一章
“你怀孕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轻飘飘的，连他自己本人也不敢相信，他将小包装盒的每一个字眼都认认真真研读了一遍，再抬头凝视着亚瑟的绿眸，“你怀孕了吗？”
亚瑟没有说话，他不着痕迹地朝后挪动了一步，绿色的眼睛紧张地朝着四处乱瞄，脑袋更是一片空白。
阿尔弗雷德将盒子放到自己口袋里，快步向前朝着亚瑟的位置迫近，吓得亚瑟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就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猫一样，毛都快要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