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欠了酒楼多少钱么?整整三千两白银!”掌柜咬牙切齿,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翻开画着代表段长久名字符号的那页,不看则以,一看更是火冒三丈,上头的杠杠圈圈都已经把雪白的页面占据满了,而欠债的人却丝毫没有还债的意思。

段长久仰头,做足了架势,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舒展着已经发霉的身体,毫无愧色的说:“好多。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你才知道!”

“那就别还了,既然都知道不能还还计较那么多干嘛,不是自找烦恼么!”段长久不厚道的说。把下头是钱如命的人气的跳脚,看着头顶那屋檐,眼神似乎能穿透着层砖木,钻出一个洞来,把这人的屁股给钻出一个洞。

段长久,也就是原本有个又能吃饱又能喝饱的乞丐名字的米小酒,在太阳底下躺了半天,睡的全身无比的舒畅,把身上的虫子都给晒死了,脑子清醒了大半,也有力气想别的事情了。

这几天都浑浑噩噩的在酒醉中忘我,想不起悲伤的事情也记不得那些快乐的事情,天旋地转的,倒是体会到了快活似神仙的滋味。

那日从广寒宫中出来,到了半路居然天杀的下起了大雨,段长久也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京城的,记忆出现了断点,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站在有间酒楼那鬼斧神工的酒楼名的匾额下,里头的人都惊诧的看着门口多出来的水鬼一样的女人,喝酒的人忘记了手上还端着酒,从嘴角溢出来,倒到了裤子上,拨算盘的人失神中多拨了一珠子,整整损失了五十两,而她,缓慢的倒在门前,无耻的将苦恼和动乱留给别人,幸福的晕了过去。

醒来后就在酒楼掌柜的大床上,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干燥的衣服,床边摆着一尊怒发冲冠的菩萨。掌柜的气愤的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段长久就说了一句话:“把你地窖的钥匙给我。”

掌柜的瞬即捂住自己的腰带,摇头,死都不能给。

段长久起身,虚弱的身体还站不稳,摇摇晃晃的走到掌柜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掌柜的眼睛,掌柜戒备的盯着那根手指,防备着也许有可能是一招江湖中失传已久的一阳指。

其实,他错了。

江湖中最好用也最有效的武功不是一阳指,而是用脚踹男人的下半身。力道要大,速度要快,下脚要准确,还有最重要的是,心要狠。

段长久心狠脚辣,直接踢中掌柜的命根子,在他闷哼着弯腰捂住下半身的时候,段长久解开他的腰带,那架势,比采花大盗还来的熟练,男人的腰带立马就到她手下,男人又多了一样要捂住的东西,他遮挡下半身的裤子。段长久把上面的钥匙拉了下来。将腰带扔回给他,摇摇晃晃着往外头走去。

疼的涨红了脸的掌柜捂着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最宝贵的宝贝,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人随时像是要倒下的背影,恨不得她也长了那玩意,自己上去踹她一脚,让她也亲身体会下,什么叫男人的难言之痛。不仅身痛,还心疼,连自尊都在痛。

“段长久,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掌柜发出受伤的野兽般的嘶吼。

长久踉跄着走了几步,终于是找到了地窖的门,那道小门推了半天都推不开,手软腿软身子也跟着软,最后就只剩下那脑袋是硬的。

她是用脑袋撞开那门的,门开时候,没有防备,一个踉跄扑到里头,幸亏泥土是软的,而放眼望去满架子的酒坛子,以及空气里无处不在的酒香安抚了她的心。

她凭着嗅觉在黑暗的地窖里寻找哪坛酒才是上好的佳酿,而哪坛是兑了水的糟粕。

掀开一坛酒,脑袋都要塞进酒坛子里,大呼好酒!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只可惜这酒楼掌柜不喜好这酒,居然就找不到一坛子来应景。

心中有所思,故有所忧,有爱,有恨,有烦恼。于是便在这凡尘三千中颠簸。

非杜康才能解忧,一切能让人忘记思这东西的酒都能解忧。

段长久在黑暗的地窖里喝了三天三夜,除了喝酒,期间做的事就是抱着酒坛睡觉,外加上茅房,上完茅房又回来继续喝,连吃饭都给省略。

身体里的血都成了酒,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段长久听见自己身体中流动的那些血,分明就不是自己的,是那个人的。

对,一半是自己的,一半从她地方拿来了。

要这些血干嘛?她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想到这里,段长久喝的更猛,仰头举着酒坛往嘴巴里灌,恨不得把血都给洗干净,换新的。

掌柜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几乎也要晕了,绝不是高兴的晕了激动的晕了,是心疼脑疼大脑充血几乎要爆裂而亡。

他藏了好几年的美酒啊!他的酒窖啊!他的酒楼啊!他的命根子啊!掌柜这样的大男人哭起来的时候是无声的流泪,更加显得悲凉。

被酒坛子淹没了的人迷迷糊糊的说着醉话,一只脚还扛在酒坛子上翘着,掌柜眼中的血丝立马把白的地方都给占据了,血光闪过,杀气随着脚步,靠近段长久。

他弯下腰,抓着小酒的肩膀,狠命的摇着那单薄的小个子身体,咆哮道:“我前辈子到底欠了你多少钱!”

段长久的脑袋被他摇的前后晃动,等停下来后,露出迷糊的笑容,说:“我肚子好难受。”说完,哇的一声,吐在掌柜那件虽然不值钱,但是挺干净的藏青色衣服上,因为已经饿了好几天,肚子里都是酒,连吐出的也是酒,甚至,还能从问到的气味上辨别那是什么酒。

掌柜的脸从涨红到苍白,把那已经睡过去的段长久往地上一扔,踩着漂浮的步伐走出了这个地窖,好似这里就是地狱,也许比地狱更可怕——

迟到的照片——在小酒的地盘说别人,该打。

写聪明的时候,脑子里就浮现这样一张脸,那就是小时候喜欢的叶童扮演的许仙。

那时候不知道她是个女人——这话有逻辑错误,==

觉得好看,非常配。

发现她是女人后,心中更是大动。

你看吧,是女人也可以跟女人结婚的吧,相守到老的吧

也许白御姐就喜欢这秀气的伪正太。

暮然回首,有颗脑袋

第五十八章

段长久是被掌柜扛出地窖的,为了拯救剩下不多的酒,也为了不让酒楼里出命案。

人高马大的掌柜像扛一头死猪一样把段长久背在背上,肩膀顶着她的肚子,于是走过的路上,都有段长久吐的东西,幸亏是半夜,没人看到,这样无人无月的适合杀人,掌柜的只要力道重一点,就能把这个已经不成人样的女人弄死,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只麻雀,轻松简单。

掌柜忍着,把段长久扔进酒楼后院的小池子中,那里最多的就是淤泥龙虾和泥鳅。

段长久灌了几口泥水,终于是清醒过来。

大半夜的开始鬼哭狼嚎,而且,是那种扯着嗓子悲伤到极点的哭泣。如同女鬼,惹的人心惶惶。

第二天掌柜出门的时候还看到门口有很多烧过的冥币和符条。

一切都是段长久带过来的。

掌柜想想恶狠狠的想,直接在后院找块地方,挖个很大很深的洞穴,把她给埋了,在她上头种一棵树,时间久了,没准那树还能开出红色的花朵来——【恶趣……】

段长久醉的忘记了时间,一直在黑暗的混沌中沉睡,直到在那个又臭又有游动的泥鳅和龙虾的臭池子里苏醒过来,在猛然顿悟,那个潇洒无拘无束的小乞丐去哪里了?人心就跟已经被人丢弃的老房子一样被虫蛀掉和腐烂,倒不像是真的她了。

她卷了竹席,掌柜的,在一大早就爬到屋檐,躺着,等待太阳爬上头顶,把她身上的湿气都给晒干,也把她心中的积郁许久的阴云给晒没。

太阳很大,烤着身体,竹席挡着身子,而躲在其中的自己像蛋饼里的油条,被裹好烧熟,身体被晒出了一身汗,昏沉的酒意也减退了许多。

等睡饱了就直接想到吃,长久捂着扁下去的肚子,爬下屋檐,掌柜那张死黑的脸乍然出现在面前,而且是无限放大的贴近,可以把他额头上暴跳的几根血管都数的清清楚楚。

段长久干笑着,身体往后仰,远离这张充满了杀气可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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