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干嘛!”余味闭眼紧紧的抑制自己回头的腿,背对着她问。
“那件事我不提了!行吗!我是真找你有事!”她挣扎着爬起, 却徒劳地跌了回去,她想起那回在酒吧后巷也是如此,好像每次遇到余味,她都会受伤。
余味没回头,等她继续说。
“你拉我一把不行吗!”她气恼, 她喜欢他什么?颓废少年?穷困潦倒?有女朋友?还他妈痴情?她可真是瞎, 图的什么?
余味大腿的肌肉颤了颤, 手指微动还是回了头,在距离她一步处伸出手。
丁柳柳拽着他的大掌站起,没站稳, 高跟鞋还崴着,他便飞速收回了手, 她抿着粉唇心中哀叹, 可不就是图他某一个漫不经心不情不愿的转身么。
余味见她没动静,不耐烦地作势要走,她飞快从包里掏出卡, 在他转身那一刻塞进了手心。
余味一僵,手下意识地抓住,低头一看,是一张银行卡。他不解,“这什么?”
“陶琛还你的。”她将链条包合上,重新挂回肩膀,锁骨勒得通红,却毫不在意,“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借他这么多钱,但我觉得你真的对朋友太好,几十万几十万地掏,可是你自己......”她没说的下去,毕竟他的那些谷底生活她并未参与。
“我知道了。”他看了眼卡,密码在背面签名区。
他没再回头看丁柳柳,大步流星向学校门口走去。
丁柳柳忿忿跌坐在花坛边沿,还没说上话呢。
这笔钱他告诉了杨博书,杨博书第一反应就是换个房子住吧,周沫根本没法住在地下室。杨博书始终不信周沫能吃那个苦,不信为爱情可以牺牲至此。可将近一年都没见她吵着回S市,才不得不接受这只娇气鸡真是长大了。
苦到一地鸡毛都只字不言。
杨博书说,她受的苦和你的自尊比哪个重要。他自己高中时候吃过穷困的苦,开个房的钱都要咬牙节食,明白那种爱意满满然手头空空的窘迫。
余味一直在犹豫,这钱根本不是他的,是余一书的。他纠结来挣扎去,不过是狭窄的心胸和骄傲的头颅在作祟,关于周沫,他没有为她考虑。
直到张岩的事发生,他恨不能时光倒流,穿越回去,在周沫要来北京的节点劝住她别来,让她永远做那个小公主,在凌晨两点的深夜,抱住她,说一切有他。
余味站在冷饮店前,又买了一个小蛋糕,他拎回地下室时周沫正在和杨博书打游戏,杨博书给她带的是任天堂。
她根本不会玩,从小小霸王的头脑都没,杨博书完全是借着礼物的名义给余味买的,她不满,非要玩,结果自己沉迷进去还打的稀烂。
“鸡仔你能不能动动你的鸡脑,左边不就是提示说的地方吗?......左边!你往右干嘛!左!!还是右!”杨博书急得快对眼了。
周沫被他喊得焦虑地出汗,手指开始乱动,脑子失灵。
“说了不许叫鸡仔!”余味将蛋糕放下,环住周沫的腰,看了一会她的操作,小声地教她,告诉她为什么要走左路。
周沫听着他的话,一下懂了,死羊仔就只知道吼,根本不讲道理,她一盘赢了之后,插着腰对杨博书耀武扬威,“还是师傅不行。”
“我觉得是游戏机不行,你给我还回来。”杨博书手往前一伸。
周沫将红蓝配藏向身后,“杨博书你真的好坏啊,哪有送人礼物还要要回去的。”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你的生日还没到。”
“我提前过,”她眼尖瞧见桌上的小蛋糕,哈哈一笑,真应景,“喏,请你吃我的生日蛋糕。”她鬼精地得意着,余味却将蛋糕往她那处推推,“是买给你吃的。”
杨博书被这对抠门情侣秀到气绝。
小时候在周沫那处占到的余味的便宜,全在这几天给虐了回来。当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周沫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好意思,推推余味,似笑非笑地说:“哎,你这两天不对劲啊。”好到过分,今天早上居然帮她挤牙膏,吓得她都忘了刷牙步骤,抓着牙刷愣了半天。
余味打开蛋糕,将勺子插在上头,递到她手里,和她手里的任天堂换了位置,“以后都会不对劲,你好好习惯着。”我还要把你宠回成公主,不再让你受委屈。
杨博书不读研,准备在国内工作,暂留北京,最近忙着投简历,和师兄聚会。
他利用毕业前的一阵子陪余味去看了一圈房子,“北京着房价真的望而却步,要不是......你爸那公司重组后挂你名儿了吗?”杨博书的消息一直很灵通,全靠他爹所赐,由于和余味关系好,得到点余一书的财政消息他都会在电话里说一声,父子两也没其他话,余家的事儿竟成了最常展开的话题。
余味沉脸,没说话,秦善龄问过他这事,他推搪自己不知,可能有多不知呢,不过是装聋作哑。
“不是吧......”杨博书还要说,被余味皱眉的神情阻了话口。余家的大半身家几乎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他们不可能离婚,刘小萍的亲属已经在余一书公司埋兵布阵,这也是余一书这些年将重心转向临市的原因。
他应该是想给余味努力一把,可最终临市的公司上市,余味还是如私生子一样,尴尬地一无所有。
余味没说什么,他脚上的烧伤已经消去大半,穿着短裤也瞧不太清楚,可他心里清楚地知道,那里曾经有一块烫伤,混着衣料,粘着皮肉,鲜血淋漓。
余一书到底面临着怎样的压力他一无所知,就像余一书也不会明白他。
房子看了一幢又一幢,没有满意的。对于地理位置和房屋质量,余味可以说挑三拣四。杨博书说,不如租个别墅搞个公主房,这样最符合你要把周沫宠回公主的心愿。
“你对周沫的认知还停留在十六岁,她现在就想赖在地下室,我跟她说要换房子,她死活不肯。”余味站在中介,说出这话时,面色淡淡,只是心中若捣翻了苦瓜汁。
他已经接受了周沫变得“懂事”。人总要长大,可若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和倔强,促使她长大和坚强,他宁可不要自尊。
余味到家时,周沫买了新化妆品正在刷眼影,她对着光轻轻用无名指将桃粉色按在眼尾,向中间晕染,一番动作后才和他打招呼,她一顿高频眨眼,“猴哥,我好看吗?”
许是颜色上的深了,有点美猴王的味道,他放下小蛋糕,亲亲她的嘴角,违心道:“好看。”
“嘿嘿。”她拿起眼影盘冲他扬扬,“下个月我就有奖金了,我要变成富婆了!”她刚刚去交电费,楼上房东告诉她,余味已经交过了。这件事,她就没抢过他,虽然知道没几个钱,可想到他要忙一两天便不舍得。
“那就买点小裙子去。”
周沫翻白眼,她是有多幼稚,才会二十一岁还迷恋小裙子。她勾住他的肩,“我们八月去花火大会吗?”
“嗯。”他将她抱坐在腿上,鼻尖蹭着她的脸蛋,“我这几天正在看机票,你哪天空了跟我说。”
“好啊,”她坐在着摇晃,“我们科护士长很好呢,虽然刚开始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但是我有努力表现,我跟她说应该会同意我出去玩的。”
不知为何,她说“刚开始不喜欢我”时,余味想到了她之前的科,那份委屈,将她紧紧地搂住,鼻尖汲取化妆品的花香。
周沫这周囤了四天休息回S市。护士长一口答应,八月再囤六日休息去日本,应该也没问题吧。她工作方面倒是没了那份担心,只忧心余味出不起那份旅游费,于是拼命夸张自己有钱,“我们医院福利超级好!总是发点零零碎碎的钱,要不下个月的水电我来吧。”
她就想分担一点点,就一点点。她不知道余味下学期的学费已经被交了,心里总愁着怎么给他交学费。
在北京花销其实很大,尤其是当大部分压力都被余味承担后,她比自己省吃俭用都痛苦。
她那天走前悄悄往余味钱包里塞了500块,坐上地铁时还想,五百块而已,不至于要还吧。
结果她去取机票时发现是商务舱,当场气绝,手颤抖得差点没拿稳手机,“余味!你这个败家子!你知不知道商务舱够买来回了!”她此刻最大的后悔就是前几日偷懒,让他买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