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通道最大的一处,当年挖的这条暗道的作用,就是用来让军队能迅速通过的,”李纯熙说起自己的庄子,便有些停不下来,絮絮叨叨半晌,她才意犹未尽的转回正题。
“暗道那边,是鸣翠谷,那里几乎被我包圆了,够大不说,”她有些贼兮兮的对王珵道:“里面还有几处暗道,通向几个别处的庄子,够我们发挥啦。”
王珵听着她的话,从一开始的淡定,到现在的嘴角隐约抽搐,他低头看着眸子晶亮的李纯熙,有些好笑。
“珵明明记得,您的生肖是猛虎,怎么如今看来,倒像是爱挖洞的硕鼠呢?”
李纯熙被调侃的脸色一红,先是瞪他一眼,才解释道:
“阿耶常说‘狡兔三窟’,不对,这话是阿兄说的,”她纠正来源,继续道:
“况这些庄子大部分是阿兄送我的,里面在修建的时候就有那么一两条密道,我那时无聊,干脆就让人多挖了两条,有备无患嘛。”
这无聊时的爱好,可真是异于常人,王珵摇头轻笑,不过这密道确实派上用场了。
“先派人进去摸清道路,就命令大军潜入。”
王珵牵起李纯熙的手往来路走去,嘴上还同她讲着自己计划,李纯熙也时不时的提出一两点被他忽视的东西,二人就这么慢慢走远。
一旦有了目标,做事就格外迅速,不过一晚时间,先行部队就通过暗道摸进庄子,凭着李纯熙的印信以及亲身前去的容春,别庄的暗门悄然打开。
翌日,在朦胧的天光中,李纯熙打了个哈欠,撑着精神看着军队悄然无声的自暗道内涌出,眼底那些对皇帝的担忧,也散了大半。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若到时还出了大失误,那可真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她从身边的灌木丛中,摘下朵俏丽的花儿,动作十分熟练,不因其他,因为她此时站立的地方,已经是在地契上写着她名字的别庄了。
李纯熙起的早,王珵更不可能睡懒觉,他早就规划好一切,摆手让统领们按着他的吩咐各自行事后,抬脚走向李纯熙。
“现今正是养精蓄锐的时候,您可以多睡些时辰。”
而李纯熙却看着目光依然坚毅,神色却有着掩盖不住疲惫的官兵们,向王珵询问起来。
“以后有休息的时候,不过这些士兵路途劳顿,比我更需要休息。”
她能想到的,王珵自然也能想到,他将目光同样投掷与分散安排的军队,眼中是满是对这只军队的欣赏。
“珵已经安排好了,只是要向您告罪,庄子中的房间以及存粮,都被珵分派出去了。”
李纯熙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有什么的,多吃点好,要是不够,再从别的庄子分派点。”
王珵笑着应下,正事说完,二人便闲聊起来。
不知怎的,说到某年王珵生辰,她背着皇帝溜出宫,拉着王珵去别庄烧烤,结果弄得两人一身炭火灰,什么都没吃成的趣事。
李纯熙回想起那时的狼狈,吃吃笑了一阵,忽的想到生辰,她惊讶地看向面带笑意的王珵。
“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是不是就该行冠礼了?”
王珵笑意一滞,认真算了算自己的年龄,嘶了一声,回看李纯熙,神情也有些惊讶。
“正是,珵今年正是弱冠之年,是该行冠礼了。”
二人懵然对视片刻,突然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李纯熙掩唇轻笑道:
“这些年事情太多,倒把这些琐碎事给忘了,明明我以前对这些日子很在意的。”
王珵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也有些时光变迁的感慨。
“数年时光,也不过弹指间飞逝,如今回想,竟有些回忆不起从前的事了。”
李纯熙闻言挑挑眉,“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什么年龄,什么地方?”
“您尚是髫年,珵方幼学,珵是在自家马车中发现您的。”
王珵没一点迟疑的回答出来,李纯熙哼了一声,眼底笑意深深,她转回正题。
“冠礼可是很重要的,不能怠慢,要好好计划呢。”
王珵倒没这种觉悟,他盯着李纯熙半晌,提醒道:“您的及笄礼也尚未举办。”
经过他的提醒,李纯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回事,她皱眉想了一会,有些头疼。
“这都过了两年了,再办也不合适,”她洒然的摆摆手,“麻烦,没必要补办。”
“不妥。”
王珵不愿意李纯熙的人生缺少任意的遗憾,但想着这事确实不好补办,皱眉思忖半刻,他郑重道:
“您那时是在珵的身边耽搁的,珵会补偿您的。”将这份遗憾,在他们成亲时,双倍的补进去。
李纯熙一愣,看着不自在移开头,而露出微红耳根的王珵,准确的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她也有些脸红起来。
“哦……哦。”
她不太好意思说什么,只好假装没听明白似得,似懂非懂的应了声,又想赶紧转移话题,随便抛了个问题出去。
“说起来,冠礼要取字的,你是要长辈赐字,还是自己来拟?”说着,她对这个问题认真起来,“你若是想要阿耶为你赐字,我可以帮你。”
“这倒不必。”
王珵回神,浅笑着回应了她的问话。
“珵早就拟好了。”
“什么?现在能告诉我么?不能我也不怪你的。”
李纯熙一脸期待,一点没有话里的客气。
王珵垂眸看着面前一袭华贵红裳的明艳女子,鼻间嗅到她身上常带的雪松香,轻笑一声。
“长松,”似是怕她没听明白,他道:“您最爱的诗句‘愿君学长松,慎勿作桃李’的长松。”
“长松……”
最爱青松的李纯熙喃喃重复一遍,在王珵脸色微红的注视下,埋进他的怀中,掩去了眸中拥上的水光。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句诗,我想大家看过的都知道啊,就不多赘述了。
髫年:七岁。
幼学:上学的年龄在十岁,代指十岁。
不会写权谋啊……能让逻辑对上,我的头发已经掉了一地了!
关于年龄问题,别问,问就是失忆了。
第75章 出场
长安封城了。
接到这个消息时,李纯熙与王珵还在花园闲逛,她正举着一朵花胡搅蛮缠的想让王珵戴上,听得这句话,两人并无惊讶,脸上的笑意平稳过渡到了严肃的神情。
“终于来了。”
李纯熙缓缓放下手臂,盯着手上已经有些衰败的花朵,将它扔进了花池。
“可真是老奸巨猾,足足观察了舅舅那里半个月,才信了我们是真的被堵在徐州。”
王珵拿出手帕熟练的帮她擦拭着手心,通过他有些无神的目光,可以看出他其实正在思考,直到李纯熙不耐的抽出手,他才恍然回神。
“封城了……这就意味着打算将战局缩小至长安城,看来他们并不打算把叛乱闹得天下皆知。”
“篡位这个黑点,谁都不会想要,”李纯熙嗤笑一声,“认为自己胜利在望,想法子将影响减少点,也算常理。”
王珵赞同点头,接过话延伸起来。
“珵也是这般想的,若我们顺着这个想法往深里细究,或许可以认为,何虎干脆想让陛下写下退位诏书,他好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大康。”
李纯熙正蹙着眉想说什么,天边响起一声嘹亮的鹰唳。
“长缨?”她看着长缨朝她直冲而下,在看到它脚上绑着的纸条时,有些惊讶,“除了你我,长缨还会帮旁人带信?”
王珵看着李纯熙好奇的取下纸条,待展开纸条看到内容时,猛颤了一下,随即神情似喜非喜的将纸条递给他。
“你看看。”
王珵好奇接过,脸色也有些复杂起来,因为上面的字迹几乎与李纯熙并无两样,或者说,李纯熙的字迹,与这纸条上的,并无二样。
“是陛下。”他的话很肯定,李纯熙早就带上了些笑,点了点头。
“天下不会有第三个人是这样的字迹。”敢学皇帝写字,怕是嫌命太长。
王珵再看着纸条上那行字,也不知该是什么心情,纸条上赫然写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躲在哪,随后收拾你们,现在该做事了。”
“阿耶竟然猜到我们来长安了,”李纯熙孩子气的嘟了嘟嘴,“亏我还想给阿耶一个大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