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弯腰打量那面镜子,摸着下巴半天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张道生敲下了那薄薄沾了一层灰的镜面说,“我看是他们自己吓自己,你要真觉得这镜子古怪,扔了不就完了。”
秦深叹了口气,“本来想着是亲戚的东西,随便扔了也不太好,这么看来我还是早些把它移走吧。”
白宇定了定神,忽然间却发现那镜中一闪而过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鲜红嫁衣的女子坐在山路间缓缓行驶的马车上,回过头是一张熟悉的苍白面孔……
那是林宛儿!
他猛地扑向那面镜子,但画面眨眼间便消失了,张道生紧张地抓着他问,“师兄,怎么了?!”
白宇低头凑向他耳边说,“你什么都没看见?”
张道生摇了摇头。
他纳闷,那画面他在梦里见到过,如果真是有鬼,那么只有他依靠天生的阴阳眼能见到也不足为奇了。
白宇思忖片刻,心底有了些苗头,便转向秦深说:“我看这镜子也没什么出奇的,不过你与其扔了它不如先交给我,等我确定了没有问题再送回你府上,如何?”
秦深当然巴不得有人能替他处理这块镜子,立刻叫了人来将镜子给扛去了车上。
“白少爷,这趟真是麻烦你了,有空也替我向少渊兄问一声好吧。”
“你们不是成日都在见面么?”
秦深莞尔一笑,“白少爷这是嫌我占着少渊兄了?”
他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人真是忒地无聊,懒得再跟他东拉西扯,拽着张道生离开了宅子。
秦深瞧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捂嘴轻笑了两声。
“难得有机会能逗逗你,还真是有趣……”
铜镜跟着他俩回了司令府,置在大厅一隅,被白宇再次细细得打量。
张道生好奇得问,“师兄,这镜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白宇沉思片刻后,说,“你有没有听说过玄光镜?”
张道生一脸懵。
他这师弟可真是不学无术到了愚笨的地步,白宇叹了口气,同他解释道:道家有种说法,这镜子能通阴阳,有些年代久远的沾了灵气,能从镜子里看到一些平常人见不到的东西,由此被称作玄光镜。他刚才一晃眼间从镜子里面见到了林宛儿,自然想起了那晚梦中依稀见到的陌生女子。那女人身上带着极深极重的邪气,绝对不是一般的亡灵怨魂。白宇为了弄清楚这其中的古怪,打算利用这面镜子调查一下那名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真不是你晚上做的春梦吗?”张道生笑得怪里怪气。
白宇踹了他一脚,正思索着要用什么法子开启这面玄光镜时,朱一龙回到了家中。
“小白,你们在做什么?”
他脱下军服外套,见白宇正望着一面不知从哪儿来的镜子发呆,走上前去搂住了小神棍的腰说,“嫌自己还不够好看,弄了副镜子来盯着瞧吗?”
白宇面上一红,心道这臭军阀怎么越来越无赖了,亏他还曾经以为自己赚了个知书达理的大美人,结果嘴上跑起火车来比他还不要脸。不过他往镜子里一望,朱一龙微微带着笑意的脸庞实在是过于美丽,愣是给他瞧上一辈子也不会嫌腻。
“龙哥,你这不是在亏我吗?”他转头在人脸颊上偷了一口,眯着眼笑道,“还是你最好看!”
“你调戏我?”朱一龙掐着他腰上的软肉,跟着笑道,“这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白宇被他挠的痒,蹭在他怀里躲闪不停。张道生这个大灯泡此刻只想赶紧爆炸,顺便把这两个不知羞耻的家伙给炸飞。
“表嫂——”还好瓦数更亮的灯泡二号及时赶到,阎秋莉拖长了嗲音,提着她的小裙子活蹦乱跳地奔了进来,直接扑向了白宇说,“我的小秦哥哥呢,他是不是过来了?”
白宇瞬间无语。这位芳龄二八的阎家大小姐春心初动,瞄上了她嘴里那位风度翩翩的“小秦哥哥”,有事没事就把人挂在嘴边,成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能像个孔雀似的开着屏去秦深面前晃悠。
“小秦哥哥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走了呢?”阎秋莉捧着脸做伤心状,忽而又扑闪着大眼睛对朱一龙说,“表哥,你什么时候再约小秦哥哥来家里啊?”
朱一龙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莉莉,你一个女孩子,还是矜持一些好。秦深来过了?”
后面那半句是对着白宇说的,他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回话,阎秋莉不干了。
“表哥,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女追男有什么大不了的。亏你还留过洋,怎么跟个老古董似的?”
朱一龙被她堵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白宇捧腹大笑,心道总算是有人能够降他一回了。
“莉莉姐,我支持你!”张道生狗腿似的黏去了阎秋莉身边,阎大小姐昂着头叉着腰底气更足,抬眼又扫了下那面铜镜说,“这是小秦哥哥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吗?”
白宇咧嘴一笑,故意逗她说,“不好意思啊,小莉莉,这是你小秦哥哥送给我的。”
“表嫂,瞧你说得这话。”阎秋莉挑着眉毛回击道,“你这是当着我表哥的面想红杏出墙啊?”
“呃……”
看来被这小姑娘降住的可不止一个。
朱一龙看不惯他们在这儿胡说八道的了,加重了语气说,“莉莉,你别闹了。”
“我闹什么了?我就是喜欢小秦哥哥不行吗?”阎秋莉嘟着个嘴,一副不屈不挠的倔强模样。
朱一龙叹了口气,只好如实说,“其实秦深同我说过,他心里边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我是怕你难过,才让你少去见他。”
阎秋莉先是愣住了,紧接着睁大了一双杏眼,晃着他胳膊一个劲儿的追问,“是谁,表哥你告诉我是谁?!”
朱一龙无奈,“我只听说是个比他稍微年长一些的女子,多的我也不清楚了。”
陷入失恋漩涡的阎秋莉“哇”得一声哭着冲了出去,张道生没见过这阵仗给吓懵了,白宇踹了他屁股一脚说,“快去哄哄你莉莉姐。”小小神棍儿挠了挠脑袋,一脸迷茫得跟着跑了出去。
“怎么,想把你师弟也嫁进我们家吗?”朱一龙冲他微笑道。
白宇瞪了他一眼,“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想让这两个惹事精赶紧打包一块儿滚蛋!”
“你没看出来?你师弟欺负莉莉那样儿,就跟小时候喜欢扯小姑娘辫子的男孩一个心态。”
“哦,这么有经验……想必你小时候也没少扯小姑娘的辫子吧!”
朱一龙赶紧双手举了白旗说,“你误会我了,我可老实得很。”
白宇懒得搭理他,“老实”这个词儿就和他那张无辜的脸一样,纯属半天云里挂口袋——装风卖乖!
他找了块布将铜镜给结结实实地遮住了,同时告诫朱一龙说,在自个没查出这玄光镜要怎么使用之前,最好别让屋里的人轻易接触,以免出现什么问题。
“尤其是你可别碰。”白宇一脸正经地同他说,“就你这平白无故都能惹鬼上身的体质,离得越远越好。”
朱一龙揽着他肩膀凑过去耳边沉声说,“好,我会听话……”
耳朵莫名其妙发了烫,白宇拿胳膊肘顶了他一下,随即又被人捞着腰搂进了怀里。
“听话的人有什么奖励啊?”
“奖励你今晚给我睡地上!”
…………
他也不想,实在是腰疼。
白宇坐在书房里翻着《茅山图志》,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后腰处没事儿就揉两下。
天色已经暗了,白色的灯罩子里透出昏黄温暖的灯光。
白宇伏在书桌上写写画画,按照《茅山图志》里的步骤备齐了几张符箓。玄光镜的用法他还不是很清楚,只能说将且一试,实在不行再找师叔参谋参谋也不迟。
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朱一龙从夜色中走了进来。
“怎么还不睡?”他只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袖口往上拢高,露出了一截白皙瘦长的小臂。
白宇抬头瞥着他,一只手撑着下巴恹恹地说,“这不是在帮你老同学的忙嘛,少渊兄。”
朱一龙举起手掌在空中挥了挥,“怎么好大一股味儿?”
“什么味儿?”
“醋味。”笑得一脸无邪。
白宇就着手上的毛笔扔他,“放屁!谁要吃你的醋!”
朱一龙心情愉快,从地上捡起了毛笔行至他身边说,“又在鬼画符?”